苏如婳怔在原地,再也迈不开腿。
春兰一脸担忧:“夫人……”
这时,萧璟视线扫了过来:“如婳。”
没等苏如婳上前,就见他执起女子的手朝她走近:“这是素儿,我的义妹。”
素儿低眉行了个礼:“素儿见过嫂子。”
苏如婳错愕望着萧璟,心尖涌起股不安。
他在外征战,军营内都是男人,怎地突然带回来个义妹?
萧璟似是没察觉苏如婳询问的目光,反而朝素儿道:“赶了几天的路,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他唤来丫鬟:“带素儿去梨香苑。”
闻言,苏如婳眸色一紧。
梨香苑,那可是侍妾住的院子!
碍于素儿还在,她也没有多问。
待所有人离开后,苏如婳才哑声开口:“既是义妹,为何要住梨香苑?”
萧璟满不在乎:“不过随口说的,况且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说着,他抚上苏如婳的脸颊,眉宇间闪过抹疼惜:“你清瘦多了。”
一股陌生幽香钻进苏如婳鼻内,刺的她喉间发紧。
这味道,和素儿身上的脂粉气一模一样。
若非两人有过更加亲昵的接触,萧璟怎么会连手都沾上了……
苏如婳敛去眼底落寞,轻轻靠在他怀内:“阿璟,大夫说我……”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璟推开:“素儿人生地不熟,我还是去看看她,免得拘束,你回房等我。”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如婳愣住,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伴随着疼痛从心底漫延。
成婚七年,他从未推开过她。
他每次征战归来都要抱着自己很久,他说只有抱着她,才能真正感觉自己回家了。
可这一次,变了……
而萧璟这一去,直至三更才回房。
黑暗中,苏如婳只觉有双铁壁牢牢将自己揽入怀内。
听着枕边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她将之前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大夫说我内里虚耗,难以延年……”
苏如婳顿了顿,想起萧璟身上的脂粉味,呼吸发窒:“若我去了,你另寻一女子做续弦吧。”
“傻瓜,早在成亲前我就起过誓,此生只要你一人……”
萧璟带着困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了轻微的鼾声。
苏如婳叹息一声,往他怀内靠拢。
就在她准备安睡时,萧璟低哑的呢喃在她耳畔乍响。
“素儿,别走……”
苏如婳只觉颤着手心被狠狠捏住,让她难以呼吸。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夫君会在梦里挽留另一个女子。
苏如婳攥着被角,将泪水生生逼回眼眶。
次日。
风吹动着雪青色的床幔,炭盆中点点星火残留着余温。
苏如婳摸着冰凉的另一半床榻,眸光黯淡。
以往只要萧璟在家,她醒来时总会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缱绻地叫自己“如婳”。
可现在留给她的,只有一室空寂。
梳妆时,苏如婳看着镜中的晓春,问道:“阿璟呢?”
晓春动作一滞:“梨香苑一大早就有人来传话,说素儿姑娘病了……”
她忽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苏如婳也沉默不语,收拾好后去了梨香苑。
才踏进院里,她便听见正房里传出萧璟温柔的安慰:“素儿放心,我在呢。”
通过半敞的房门,苏如婳看到素儿靠在萧璟怀内,泪眼婆娑的让人心生怜意。
若是旁人见了,只当是恩爱的夫妻俩。
但这一幕像是无数根刺,扎的苏如婳心尖生疼。
她渐渐红了眼,不忍再看,慢慢转身朝来时路归去……
天色阴沉,乌云滚滚。
苏如婳望着头顶的枯枝,眸中浮起丝感伤。
枯树逢春也能发新芽,若人心变了,可还有方法医治吗?
纵然她不肯承认,但她明白,有些东西就是变了。
苏如婳不知站了多久,才被一声“如婳”拉回思绪。
她转过头,只见萧璟走了过来:“天冷,怎么不进屋?”
他将人揽入怀内,玄色大氅裹住她瘦弱的身躯。
望着萧璟深邃的眼神,苏如婳胸口涌起股难言的涩意:“我昨晚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闻言,萧璟面色微变。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拿出支步摇,轻轻插进她发间:“回来时在陈州买的,你最喜欢的桃花样式。”
两人明明靠在一起,苏如婳却觉着他们已相隔天涯海角。
不仅因为这迟来的礼物,而是因为萧璟全然忘了她从不喜欢桃花。
苏如婳嗯了一声,将步摇摘了下来。
许是她态度过于冷淡,萧璟眼底划过丝不满:“若觉得不好,以后你自己去买吧。”
“咳咳咳……”
苏如婳掩面转过头,只觉一股咸腥从喉咙涌上,在嘴里肆意弥漫。
当看到手帕上刺眼的血色,她心头一颤。
“你怎么了?”
萧璟蹙起眉,眼底的担忧似有若无。
苏如婳将手帕收于袖内,堪堪开口:“素儿虽是你义妹,但始终不是萧家人,不如将她安置在府外,也好少惹些闲话。”
听到这话,萧璟慢慢放开了她:“你是怕惹闲话,还是觉着素儿碍眼?”
苏如婳呼吸猛地窒住。
且不说他突然的质疑,自己离他这么近,是怎么做到对她的不适视而不见的!
明明从前,她哪怕有半点不舒服,他都能立马察觉!
“在你心中,我是眼里容不下人的人吗?”苏如婳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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