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一通话说完,筒子沉默下来。
我前面的小胖也发出一声惊呼。
我问:「怎么了?」
小胖呜呜咽咽了一会儿,说:「有个洞,我卡住了。」
拿矿灯一照,好家伙小胖不知何时蹭到老师前面去,先一步掉进了坑里。幸好腰上肥肉多,硬生生卡在洞口了。
我和老师两人使劲拽,才把他拽出来。
孙叔和筒子也会合过来,孙叔的手电晃到我身上,忽然说了声:「别踩。」
我才发现,脚边竟然有腕子粗细的铁链。之前在石人身上看到同样的铁链,让我和孙叔都心里有了阴影。
铁链一直延伸到小胖掉进去的那个坑洞。我探头看了看,铁链深入进去,中间一段的卡着一些白花花的东西。
孙叔一只手探进去抓了半天,掏上来一截东西。
「人骨头。」
枯黄的长骨头,活像一截小腿骨。
我喉头发紧,说:「难道是被那几个石人……」
「这墓里倒是死了不少前辈,多半是那些玩意儿的通道吧。」孙叔轻描淡写地说,他从包里掏出条绳子,系在我腰上,让我往下钻。
我心想,这破事还没完没了了, 就说:「能往上走,别往下钻啊。」
孙叔:「这洞是人工挖的,比溶洞强,指不定有别的出路。」
我只好认了,由筒子抓着绳子另一头,一点点把我放了下去。
洞口窄,下方却越来越宽。忽然,有什么碰了下我的肩。
我回过头,正撞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
我心脏咚咚乱跳,向上面喊:「这有具干尸。」
老师急了,说:「快把人拉上来。」
我说:「不用。」心想下都下来了,不能毫无收获。
尸体位置正和我平行,我硬着头皮,仔细检查干尸。
它死了有些年头,只剩白骨了,吊在洞里,两脚已经没了,看来刚刚发现的人骨就是它的腿骨。
我看它被锁链锁得死紧,不方便动,只好硬起头皮把它掉了个个儿,搜它的身。
它身上没什么东西,只腕骨上卡着块手表,我给它扯下来了。
我拉了拉绳索,下了两米不到,脚已经沾地了。等另外几个人爬到底,我给他们看了这块表。
表盘上除了停滞的时间,还有一个汉字「七」和数字「十三」。
「带日历窗的机械表啊。」孙叔说,「八十年代结婚都是这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表不要电池,每天拧几下就走。」
我说:「那这个日历,就是这人的死期了。」
可能是水洞。
我们此时水已要喝完了,正需要补充。立刻别的都忘了,赶忙跳起来寻找水声来源。
一会儿,小胖就叫起来:「墙里有水。」
我贴着洞壁一听,里面像中空似的,真有水声。
我们几人几铲子下去把洞壁打破,果然看到墙内有涓涓细流淌下来。
10
筒子忙把水壶摁上去,孙叔打掉他的手,骂道:「小心喝死你!这玩意儿和海水一样,喝了就上吐下泻。」
我摸摸墙壁,说:「这不是石笋吗?怪不得有水。看来顶上有个流动水源。放心吧,水如果流得出去,人也一样。」
我的话鼓起众人一点士气,孙叔说:「趁现在闭会儿眼,要不人没出去,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小胖拿出重力净水袋装水,我们坐在地上啃压缩饼干。老师也闭上了眼。
情况不好,现在好歹困在墓里,等要出去了,这俩盗墓贼不对我们下手才怪。
但眼下我没有武器和设备,有什么办法好?
我下意识摸摸兜,掏出那块从干尸上扒下来的手表,表背上刻着一个「齐」字。多半是那具干尸的姓了。
一个有爹有妈,有名有姓的人,就这么死在一个阴暗旮旯里了。
我生起一点同情,站起来说:「我把那干尸放下来吧,一直吊着也怪可怜的。」
孙叔说:「你最好别动。」
他一抖手,露出边上的土枪来。我只好又坐下。
可一坐下,我才发现,身边空空的,竟少了个人,我大惊:「老……老爹呢?」
老师居然消失了,他刚还在墙上靠着呢。
我们互相看看,一脸迷茫。我第一个跳起来四处找。
小胖则跑到老师刚刚坐着的地方,一探身,头都几乎扎进石笋里了。
我扯了一把他皮带,说:「你是不是疯了?」
「这有个豁口。」小胖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一把拉开他,仔细看那石笋。原来石笋看着大,却体薄,背后正好围出个洞来,一个瘦子要是后仰摔进去也不奇怪。
我冲着洞底大喊「老爹」,半天没回声。可能里面没人,又或者更糟的情况,洞底下深,把人给摔晕了。
「给我捆绳子,我下去看看。」
我刚说完,就听洞底传来个声音,是老师的。
我松口气,看来没摔出个好歹。但我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就让小胖给我腰上栓了绳,吊进洞里。
这洞更加狭小,要腾挪才蹭得进去。
突然,有个声音从很近的位置响起:「别动!」
我转过头,正看到老师抓着手电筒,跪在地上。
我身下是一具裹着华丽棺罩的巨大棺材,一看就知道是贵族的棺椁。
直接跳下去,可能会砸坏棺罩。老师拉我一把,我贴着洞壁落了地。
我问:「怎么回事?又是个墓室?」
「你仔细看看。」老师说。
我打起矿灯朝四周望去,倒吸了口冷气。
墓室不大,但四壁竟有十三个壁龛。壁龛很高,里面摆着一些陶器、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