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浅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忍不住蹙起眉。
“你现在来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如果你真的足够在意我,那么事情不会进展到这一步。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缺少从小开始的陪伴之情,光是这几年的感情,不足够支持我们,像其他姐妹那样情意深厚。”
宋予浅对叶晨曦,跟小蝴蝶是一样的,几乎是如姐如母。所以她包容她,什么都替她扛,给她最好的庇护。
可她忘了,这只是她的想法。
叶晨曦有养她长大的养父,童年贫苦,但也称得上无忧无虑,跟她天壤之别。她对自己有亲情,未必却有那样深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姐。我是真的可以为你牺牲的。”她小声的辩解,脸上的妆,已经花得不能看。她徒劳的想抓住她,宋予浅却避开了。
这一个动作,让她心脏骤停。
叶晨曦知道,她要失去宋予浅了。
毫无征兆,她知道,她们不会再像以前。
“姐。”她声音打颤,眼睛红的骇人,乞求着她,“你告诉我吧,我应该怎么去做,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你跟楚翊在一起这么久,曾经有没有一刻怀疑过他?”
叶晨曦愣住,有的,楚翊在国外被绑架,以及顾泽元的劝告,她都曾经有过怀疑楚翊的念头。
她张张嘴,说不出话。
“姑姑抛弃我,你没有过多关心我,甚至不如司渡对我的关心多,我可以当做,在你眼里我很坚强。方达的事情,你不肯找我让步,我让了我也无话可说。哪怕到了现在的局面,我也不怪你。可是——”
宋予浅在发抖,那颗枯死的心猛烈不甘的跳动着,她勉强稳住气息,“可是,你分明是有怀疑过楚翊的时刻。你为什么还是愿意忽略过去,相信他而不信我?”
你知道吗?
你对他的容忍,是对我的背叛啊。
我们血浓于水,居然不敌一个男人?换成是你养父,还会不会比不过一个外人?
宋予浅嘴唇微动,这番质问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答案已经有了,换成是她养父,不会这样的。只是她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这一刻的叶晨曦,那样陌生,她没法把她当成家人。
楚翊很成功的,把宋英芝和叶晨曦,都从她身边推开了。她痛苦,却再也没法赤诚的靠近她们了。
叶晨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要怎么救宋氏?”她干涩的声音嘶哑。
“宋氏已经没得救了。”宋予浅残忍而又温和的说道。
这不是她的宋氏。宋予浅也累了,不想再管了。她只想,把宋横山的丑闻给解决了,然后去见见他。
“姐,宋氏……你不想要了吗?”
“宋氏不属于我。我对宋氏,唯一的执念,只是想让它回到你的手里,你是父亲的孩子。你自己守不好它,我也不想再干涉了。”
她想让宋氏,在正统宋家血脉手上发扬光大,物归原主,也算是替宋横山积德。
可她这么辛苦,得到了什么?终其一生,累的是她自己。
宋予浅离开的很干脆,并没有在公司有任何逗留。
追到半路,她却重重摔倒在地上。
叶晨曦嚎啕大哭起来。她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她是她辅导员,那样温柔和蔼的看着她。
“导员姐姐。”
“我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妹妹。”她说。
叶晨曦脑子里再也记不得其他人,只有宋予浅面对她时,永远包容的笑意。在她们争执时,她那样有主见的人,小心翼翼敛去锋芒。
不行呀,她要振作起来,这一次她得保护好她。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保护好她。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她痛苦的自言自语着。
泪水蓄在眼眶,她视线早已模糊。突然之间,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她以狼狈之姿,抬头看向面前之人。
片刻后,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朝她伸出手。
“楚翊,我才是宋润之真正的女儿,和萧葛真正有仇的是我。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你放过我姐吧。”她喃喃说。
男人沉默着,只视线盯着她,目光幽深:“我不叫楚翊。”
他风轻云淡道:“我叫萧涪。”
“你叫什么,都没有关系。”她顶着红肿双眼,似笑似哭,“你把我的命拿去吧,我死了都可以,别伤害我姐了。分明我才是该被折磨的那个,我不应该,躺在树荫底下乘凉。”
叶晨曦始终不肯把手递给他。
萧涪也不动。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像是死了。他伸手碰到她时,她就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了一样,剧烈挣扎起来,脑袋磕到柜子上,磕破皮了,也不管,恶狠狠的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仿佛是在笑她不自量力:“是吗?我们拭目以待,是你先解决了我,还是我先以洗钱的名义,把你送进去。”
“你送我进去吧。”宋予浅不要她了,怎么样她都不再在意,坐牢也好,死去也好,都没关系。
他看她陌生,她看他也陌生,两人好似第一次见。叶晨曦用最怨毒的眼神看向他,冷冷的说,“顾泽元说的不错,除了他之外的男人,都不可信。你是我看走眼了,可我身上的股份,你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