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萌见势不妙,立马在沈肆面前改了口。
她对着自己的助理横眉怒目:「好啊,我只知平日里你喜欢八卦,没想到竟然胆大到敢公然造谣、污蔑自己公司的领导!」
说完,她又连忙对我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对不起啊,笙笙,刚才是我没弄清楚原因,误会你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呀?」
她往沈肆身后躲了两步,委屈地耷拉着眉眼,手指也一下下地推着,似乎真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而从进来起就一直表情寡淡的沈肆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目色沉沉地呵斥我:「够了!」
「林笙笙你闹够了没有?还不把你脚下的人放开,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样让萌萌怎么做?」
哦,原来他也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啊……
奇怪,明明这些年里我没少听他说比这还要不中听的话。
明明这句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
可它就像一把无形的刀,直直插进了我的心里,也刺碎了我刚刚筑起的高傲,让我输得一败涂地。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失了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向来不喜欢哭,可等到指尖抚上脸颊,才发现上面早已留下了冰冷的痕迹。
到头来,原来我啊,终究是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兴许是我的模样太过于凄凉,让沈肆难得地怔愣。
「你怎……」他向我迈出了一步,原本冷厉的气势散了一半。
可脚步落定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复又收了回去。
他话说一半地改了口:「算了,这事就这么结束吧。」
说完,就想转身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可唐萌却没想结束。
她继续委屈地看着他:「没事,阿肆,你不用因为我为难,这事都怪我,我必须要取得笙笙的原谅!」
说着,她就想伸手来拽我示好。
没曾想脚下没注意,踩到了我尚未来记得清理的血污上。
她立马停住了脚,心疼起了自己的鞋子:「哎呀,这什么呀,这么脏!我这可是今年春季新出的高定!」
她抱怨得惊呼起来,嘴里念念不休。
但沈肆却没有理他。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地毯上的痕迹,有些不敢置信,又试探性地问我:
「林笙笙,这是你的?你怎么了?」
我没搭理他。
一是不想,二是没空。
因为从刚才起,我身体里又开始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疼到我忍不住松开了制衡助理的脚,扶在桌子上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不过是一瞬间,我便头冒冷汗,唇色泛白,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精气。
沈肆眉头顿时拧得死紧,询问我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林笙笙,你到底怎么了?」
我抬头看向他,强扯嘴角冷笑:「我怎么了用不着你关心。」
沈肆猝不及防地被我怼得一愣。
因为这不仅是他对我难得的关心。
更是我对他这百依百顺的五年里,少有的不耐。
我如此驳了他的面子。
他当即不高兴地冷了脸:「不知好赖!」
按照我的设想里,我当时原本是应该再怼他两句的。
可那时的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痒,嘴角好像也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
恍惚间,等我回过神时,已经呆呆地看着自己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那血水从口中不断涌出,沾湿了我一手,濡染了我一身。
视线模糊之前,我似乎还看见了沈肆。
看见他惊慌失措地喊着我的名字,飞身想要接我。
可他好像始终是慢了一步。
而我,就那么当着他的面,倒在了一片血色中……
我睁眼醒来的时候,又是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冰冷点滴。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
沈肆揉着眉心疲倦地走了进来。
见我醒了,他拉开陪护椅坐下,难得温声地问我: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身体不舒服?」
我平静地反问他:「告诉你有什么用?」
他一怔,气极反笑:「林笙笙,我是你老公,不是你仇人!」
哦,他还记得他的身份啊。
我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我翻了个身,闭目养神,不想再与他多言。
还记得我第一次被系统惩罚的那天。
我哭着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好疼啊沈肆,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可他在电话的那端不耐烦地说:「林笙笙,我很忙,你又发什么疯,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我又连忙将吐了血的照片给他发过去,想要以证清白。
而通话的电流声里,他的语气冷漠又无情:「林笙笙,太假,别演了。」
我眨了眨眼,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口又是一阵猝然地疼。
那时的他没有过问一句我病情的真假。
现在装作一副担心我的样子又是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