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问：“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一个女的，三天前来的，叫什么……哦，对，莫沫！”
“莫沫……”
秦以琛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只觉得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空。
只是一瞬，他便三两步跨上了二楼，想要冲进警戒线之内，却被警察拦住。
“先生，你不能进去。”那些人开口。
秦以琛脑海中一片空白，沉声道：“我认识她。”
那警官看了他一眼，脸色沉了沉。
随即他开口：“那麻烦先生先去警局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去疏散人群了。
秦以琛站在边缘处，除了房间里简陋的装饰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乱成了一团，他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莫沫，但又害怕真如他们所说。
她……已经不在了。
秦以琛将视线从门口收回，他突然拉住一个警官，掏出手机递了过去：“房间里的人是她吗？”
那警官撇了一眼：“没有意外的话，是的，虽然人瘦的不成样子，但大概还是能看出来。”
秦以琛眼周顿时赤红一片，看着警车离开，他连忙驱车跟上。
车厢内，秦以琛整个人都散发着静寂之感，就在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按下接听键，林迎雪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以琛哥哥，我爸他又恶化了。”
秦以琛闻言，脸色平静，“我已经给林叔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和权威专家，这种事不该找我。”
林迎雪僵硬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以琛哥哥，你现在在哪？”
“在外出差，没事我挂了。”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焦灼的看着前方的车辆。
听他们说，莫沫就在那辆车上。
直到现在，秦以琛脑子里仍是混乱一片，他心慌气短，心里想的只有一个问题：
莫沫怎么会死呢？
陡然，秦以琛想起那天晚上，莫沫在自己面前咳的撕心裂肺的样子。
他心里一颤，随即收回思绪，不敢深想。
车子停下，秦以琛也随即停了车走进警局。
秦以琛说明来意，却看到接待员用方言朝后面说了几句，随后一个警官朝自己走了过来。
秦以琛动作一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警官开口道：“先生，抱歉，已经有人认领了死者，现在已经在走流程了。”
秦以琛眸色一厉，冷声道：“我刚刚在现场说过我认识她，你们既然了解这个情况，现在连问都不问就让人把她带走？”
那警官面露难色，说道：“先生，这属于你们的家事，她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带走的，如果你现在去机场，或许还能赶上。”
想到那个林慧秀冷漠的样子，秦以琛心里一沉，转身就往外走。
一架私人飞机上，陈祺坐在那里，看着另一侧毫无生机躺着的女人自言自语：“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只怕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怔怔出神，手机里却突然传来说话声：“陈少，您既然接到了莫沫，那什么时候给我打钱啊？”
陈祺回过神来，看着视频里的妇人，勾唇轻笑：“现在。”
他动了动手指，几分钟后，林慧秀的眼里便有了惊喜之意。
陈祺眼神轻蔑：“多出来的钱，就当做封口费。”
林慧秀连连点头。
飞机缓缓启动，陈祺便挂了视频。
另一边，秦以琛刚停好车，就看到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
他右眼皮猛地一跳，快步朝服务台走去。
可是，除了知道有这样一个死者被人带走，其他的，秦以琛什么都查不出来！
就在他毫无头绪准备离开时，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某个身影上……
林慧秀。
秦以琛记得，当初莫沫入狱之后，这个名义上的亲生母亲从来没有去看过她。
但当下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大步朝着林慧秀走去。
就在他要靠近时，林慧秀身边出现了一个牵着孩子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粗声粗气的问：“钱拿到没有？”
林慧秀点头：“那当然啦。”
中年男人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不出来，你那个女儿还挺值钱的，死了后还有人愿意出钱。”
林慧秀拍了他一下，眼角的细微纹路拢在一起：“孩子还在，别说这些话，我们回去吧。”
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怎么还不高兴了？要不是我给你出谋划策，你能用你女儿四年青春换那么多钱吗？”
秦以琛一直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看着慢慢走远的三人，手猛然攥紧。
什么叫用四年青春换那么多钱？
他看着林慧秀的背影，眼底阴鸷顿起，随即拨通了韩溪的电话：“给我查一下近五年内，莫沫母亲林慧秀的账户变动。”
挂了电话，秦以琛刚要跟上三人，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是林迎雪。
“以琛哥哥，我爸好像不行了，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她的声音凄凉又无助，但落在秦以琛耳朵里，却砸不出任何波澜。
只是……想到林叔对自己的帮助，秦以琛还是没多说，他说：“好，我晚上回青城。”
电话那头，林迎雪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说：“好，我等你。”
秦以琛再抬头看的时候，林秀慧三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站在原地很久，才转过身来，直接定下了回程的机票。
一天来回的奔波，让他身心俱疲，可秦以琛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只要闭上眼，就控制不住的想起旅馆二楼的警戒线，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见过莫沫的身影。
他记得大学时莫沫开朗的样子，记得她跟自己在一起时巧笑嫣然的样子；
他记得入狱前莫沫绝望的样子，记得她出狱后一副胆小怯懦死气沉沉的样子……
直到自己敞开心扉，秦以琛才知道那些他拼命遗忘的记忆，从来没有随着时间而流逝，而是更深的刻进生命里，成为他此生不敢或忘的画面。
可现在所有人都告诉他，莫沫不在了，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以后这两个字，代表着的永远都是虚妄，是他哪怕散尽家财也找不回的，一条逝去的生命。
他牙关紧咬，抬手捂住了眼。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缓缓落地，带起巨大的轰鸣声。
机场外，韩溪已经派了车在等着秦以琛。
秦以琛面无表情的坐上车，第一句话就是：“我让你查的东西都查出来了吗？”
韩溪默然片刻，小心翼翼开口：“抱歉，秦总，还未。”
秦以琛冷声道：“再给你24小时，做不到，你就去财务部领工资。”
“好。”
秦以琛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黑眸里闪过一轮又一轮的流光，却都没被他看进眼里。
而他没看到，一直在盯着平板上数据的韩溪，突然眉心一皱。
“秦总，查到了。”
秦以琛扭头，韩溪的声音响起：“林慧秀的账户上有两笔较大的转账，两个转账方都没有任何异常。”
“但第一笔转账，是在秦董的事情发生之后，第二笔，是今天下午四点，从青城的一家银行转出。”
秦以琛开口：“先查后面这笔，一定要查清林慧秀把莫沫送去了哪里。”
车子很快停在医院门口，秦以琛刚下车，便看到林迎雪等在医院门口。
他淡淡开口：“你怎么没在病房里照顾林叔？”
秦以琛语气不重，却让林迎雪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按下心里的不舒服，对秦以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刚刚公司股东来看了爸爸，我送他们出去，病房里有医生守着的。”
秦以琛没多说，径直去了电梯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