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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道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只见苏盈叉着腰，假惺惺说：“对不住了，没想到搅家精也来干活，是因为姘头跑了，没人勾搭了吧！”
这番话引得一片哄笑，但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劝了她一句：“怎么说她男人还是连长，你收着点。”
苏盈冷哼，高声回答：“我就是看不惯她妖里妖气的模样！”
江道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说。
忙了一天，天空飘起了雨，她才洗了手回去。
可还没进院，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堆人。
蓦然间，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没等她上前细看，便听见有人卖报似的大喊：“大家快来看，江道她爹来告她自私不孝，弃爹不养了！”
江道心一咯噔，连忙跑进去。
匆忙间不慎崴了脚，顾不得疼痛，咬牙忍着挤进人群里。
只见纪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我生了病，江道不照顾我就算了，连个买药的钱都不给，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
几乎是瞬间，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因为纪伟的颠倒黑白，她和江清瑶的婚姻彻底终结。
因为离婚要办手续，导致她原定的回家看外婆的时间被拖后，最后，外婆意外丧命，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翻涌的憎恨霎时冲去江道的不安和理智！
她跨到纪伟面前，将锄头重重一立：“我呸！当初你抢走我妈难产时的手术费，带着小三跑走，怎么没想着给我们娘俩留点救命钱？”
“你害死我妈，几十年都不见人，现在又来害我？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干脆跟你拼了！”
话落，举起锄头就冲了上去！
周围一片吸气声。
纪伟吓得一咕噜起身闪躲，放声嚎叫：“救命啊！女儿要杀老子了！”
这一嗓子，把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脚踝钻心的痛已经让江道冒了冷汗，对方的恬不知耻更是让她怒火更甚。
握着锄头的手越发紧，眼看着就要砸到纪伟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的手臂。
转头过去，是江清瑶阴沉的脸。
军人的凌冽气势如山压来，江道顿时泄了气：“青柠……”
见江道被拦住，纪伟又恢复了匪气：“陆女婿啊，刚才你也看见了，她要杀人，赶紧把她抓起来关进……”
“干扰军属正常生活，要么拘留，要么罚款，自己选。”
江清瑶不大的声音带着致命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局势不占好，纪伟忙悻悻离开。
江道放下锄头，冷静下来后，不敢看男人的目光。
就在她做好挨骂的准备时，脚下忽的一轻，整个人被双有力的双臂抱起。
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清瑶，心跳恍然都停顿。
坚毅流畅的下颚线，目不斜视的模样像是在执行任务。
江清瑶不言，径直将人抱上楼。
没了热闹看，大家也很快散了。
进了屋，将人放在椅子上后，江清瑶就去抽屉翻药。
拉开最后一个抽屉，见到里头只有几包黄草纸包着的退烧药丸，纸还很潮湿，药片倒是保存的很好。
微蹙的眉不由拧紧，他想起江道那天晚上冒雨跑出去，原来真的是给自己买药。
抑着心头的异样，江清瑶合上抽屉，看向椅子上的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覆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江道声音低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前几天才向他，向妇联主任保证不会再生事，没成想又闹了起来。
从未有过的和软让江清瑶面色滞了瞬。
沉寂片刻，江道才缓声解释：“那男人的确是我爹，只不过他当年偷了我妈的救命钱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
“从小到大，我确实一直就跟外婆相依为命，前几天他突然回来，还张口闭口的要钱，被外婆打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我刚刚一时气急，只是想把他吓走，没有要杀人……”
她语气小心，瞄见江清瑶依旧冷着脸，不安的心微微紧缩。
良久，江清瑶才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有些生硬地扔下一句话：“我出去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道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心一点点下沉。
他还是生气了吧。
不仅耽误了训练，还让别人看了笑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警卫员送药酒过来，才把江道从沉思中拉回来。
“嫂子，连长临时有事，让我把药送来，每天擦一回就行。”
江道愣愣接过：“谢谢小同志……”
原来江清瑶还记得她的伤？
瞬间，心头的失落散去了很多。
天彻底黑了，雨也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江道一瘸一拐地进卫生间冲澡，等洗完时才发现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懊恼间，目光扫到挂钩上江清瑶的散发着皂角香的军绿衬衣。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把衣服拿下来穿上，左右江清瑶还在训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抬起头，江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觉红了脸。
镜子里的女人披着半湿的长发，宽大的衬衣堪堪遮住大腿，细腻的双腿在钨丝灯光下好像白的发光。
江道想到自己衬衣下什么都没穿，羞得不敢多看，捱着脸颊的滚烫拉开门，准备回房。
恰巧，大门也‘哗啦’一声被推开——
呼呼冷风吹进来，掀起了衬衣的衣摆，与此同时，江清瑶跨了进来。


第7章
江道错愕抬头，顷刻跌进江清瑶惊讶深沉的眸子中！
“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慌乱按住纷飞的衬衫衣摆，捂上面不是，捂小面也不是，大冷天急出满头细汗。
有脚步声从走廊隐约传来，江清瑶“砰”地关上门。
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
江道抱着自己，双腿紧张到无意识靠在一起磨蹭：“对，对不起，我洗澡忘记拿衣服了，所以才穿了你的，我会洗干净的……”
灯光下，小巧的脸满是红晕。
江清瑶抿着唇，幽深的目光慢慢下移。
衬衫被头发滴湿贴在身上，裹着娇小玲珑的身子，匀称细长的双腿侧站着，半遮半掩的姿态像朵含苞的花蕾。
江清瑶喉结滚动，视线扫到她红肿的脚踝：“还没涂药？”
“涂了……”
话落，却见江清瑶忽然靠过来拉她，江道一惊，下意识退却：“我自己来……”
“别动！”
他不容决绝的语气让人无法逃脱。
江清瑶把人抱进屋后，找来药酒扯过江道的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双手按上去揉——
“嘶……疼，你轻点……”
娇软的低呓在江清瑶耳边萦绕，干涸感卡在喉咙。
他凝了对方一眼，嗓音梆硬：“有时间跟着其他军嫂多锻炼锻炼身体，整个家属院就你最娇气。”
江道面色一僵，生怕他不耐烦，之后疼得冒眼泪也没再出声。
夜色寂静，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明明挨在一起，却好像依旧透着疏离。
上药完毕，江清瑶站起身。
“之前忘了说，妈明天过来看我们，这几天你少惹些事。”
话落，他就转身离开。
酸涩奔涌，江道只能攥紧了手安慰自己。
虽然他依旧冷脸，但他至少愿意帮她，已经很好了……
自己再努努力，说不定他就能接受她。
第二天。
江道一早就去了供销社采买食材。
婆婆上辈子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既然要跟江清瑶好好过，她得努力表现得好一点才行。
不久，江道拎着装满菜的网兜回家，却见大门开着。
屋内，陆母正跟身边的吴英玉数落——
“要不是江道不要脸硬逼青柠娶她，你跟青柠早成了，你是文工团最优秀的女兵，我家青柠要娶的是你，我做梦都要被笑醒了！”
这话，刺的江道眼眶泛疼。
她走进去，艰难靠口：“……妈。”
陆母当即没了笑：“连人都不知道接，要不是英玉带我过来，你是不是要我吹一整天的风？”
“什么都不会，尽给青柠拖后腿，你还是早点离了吧！”
江道僵在原地。
想过陆母会让自己离开江清瑶，却没想到这番话会当着吴英玉的面说。
她抑着手脚的冰凉，将网兜放到桌上：“妈，过去的确是我不对，但以后我会跟青柠好好过日子，所以我不会离的。”
岂料话落，陆母更加黑脸：“要不是因为跟你这不光彩的婚事，青柠早就升营长了！你嫁进来还惹出一堆丢人的破事儿，凭啥不离！”
尖锐的斥责扎的江道神经作痛。
想辩驳，却想起江清瑶的嘱咐，她试图平息对方怒火。
“等青柠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再说，行吗？”
一旁看戏的吴英玉嘴角僵了瞬，故意委屈：“伯母，我一个外人待在这个家不合适，要不我还是走吧……”
“我们一起走！”陆母哼了声走到门口，“英玉，带我去住招待所，免得在这儿碍着连长夫人的眼！”
说完，带着吴英玉冷飕飕离开。
江道无力垂下手。
除了外婆，大家都认为她应该离开江清瑶，应该让吴英玉跟他终成眷属，却从不给自己一个改变的机会……
泪意压得眼眶泛红，深吸几次气才压下翻涌的忧虑。
中午。
下操的哨声远远传来，江道正将饭菜端上桌，江清瑶回来了。
“回来了，饭我都做……”
“为什么把妈气去招待所？”
江清瑶冷着脸，目光迫人。
江道忙放下菜碟，压下委屈解释：“我没有……是妈非要我跟你离婚，我不同意，她就走了……”
“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你别赶我走……”
看着她眼中的惶恐泪意，江清瑶心头擦过抹说不出的烦闷。
拧眉冷道：“哭什么？我没说赶你走。”
听了这话，江道眸光亮了些。
但下一秒却听对方又说：“妈虽然有英ᵚᵚʸ玉同志陪着，但她住招待所我不放心，我过去看看，今晚不回来了。”
心口一沉，江道莫名想起吴英玉口中的‘情书’，以及陆母那句‘你跟青柠早成了’，才放松的心又开始紧缩。
精心准备的饭菜，没一个人尝。
阴云压顶，外头渐渐刮起了风。
见江清瑶的大衣还放在椅子上，江道担心他着凉，也顾不得脚伤，拿起大衣，一走一跛地往外走。
刚要走出岔路口，便看见江清瑶和营长说着话走过来。
“你妈刚刚带着吴英玉到政委那说，你和江道要离婚了，吴英玉才是她认可的媳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道步伐一滞，下意识躲回拐角，搂紧了怀里的大衣。
下一秒，江清瑶沙哑的回答如冷风袭来。
“说句心里话，江道让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