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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萧洛羽立刻睁开了眼。
见苏佳穗醒了，他眼底多了些许欣喜：“嘉禾，你醒了。”
他走了过去，声音轻和。
苏佳穗喘了几口气，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
当看见身边的萧洛羽时，她眼里多了几分迷惘。
她还活着？
见苏佳穗神色仍旧有些痛苦，萧洛羽忙道：“你先别说话，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说着，他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不一会儿，值夜班的医生走了进来。
苏佳穗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却让喉咙和肚子更加难受。
医生道：“情况还算稳定，在痊愈前，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要大声说话，以免对喉咙造成二次伤害。”
闻言，苏佳穗眸光闪了闪，尝试着说话，却难以发声。
医生检查完后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萧洛羽捻了捻被子：“好好休息，很快就好的。”
苏佳穗看着他，动了动有些泛白的嘴唇。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而且她也有些失望，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死了，兴许还能看见父亲和她女儿。
萧洛羽了解苏佳穗，他坐下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说，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等你好了以后慢慢解决。”
闻言，苏佳穗带着些许疲惫的目光微微一怔。
萧洛羽几乎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她内心的想法。
但他追着她，她却追着纪景，谁也不肯回头。
或者说在没有对过去真正想通时，根本没有办法回头。
苏佳穗干涩的眼眶不由一湿润，艰难地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萧洛羽看着她噙着泪的双眼，笑了笑：“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说过了，在我面前，你无论是哭还是笑，都不用憋着。”
平日待人淡漠的他将所有的包容和耐心尽数给了苏佳穗。
他不希望她永远沉浸在过去的伤痛无法自拔。
她该有她的骄傲，该有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苏佳穗好像被这话说的动容了，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本就刺痛的喉咙更是涩的发紧。

此刻她的脑海满是纪景和沈母的绝情。

纪景不爱她了，或许她能视而不见，但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将自己逼上绝路，她哪怕死都可能无法释怀。
萧洛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帮她擦着眼泪。
等她哭完了，他才缓缓道：“哭完了就快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苏佳穗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看着萧洛羽，眼中多了分顾忌。
他是公司总裁，在这儿陪着她着实让她有些不安。
萧洛羽撞上她的视线，偏冷的声线却满是暖意：“八年都守了，还差这几天吗？如果公司处处都需要我出面，那我真是白养了一群下属了。”
闻言，苏佳穗抿唇弯了下唇角。
看着病床上的人慢慢闭上满是倦意的眼，萧洛羽又极轻道：“快休息吧，明天一定有你想见的人来。”

第十七章 质问

次日。
纪景早早的起来，正准备去医院，衣角忽然被扯住。
他回头一看，见是许书然。
“爸爸有事，你在家玩。”纪景摸了摸他的头。
可许书然非但没放手，反而攥的更紧了。
纪景皱起了眉：“听话。”
他去医院是去看苏佳穗的，但在所有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前，他还不想让许书然和她相认。
许书然仍旧倔强地抓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执拗。
见状，纪景紧绷着脸想了一会儿，而后道：“那你要乖，不许乱跑。”
许书然眼底掠过一丝欣喜，认真地点点头。
不过到了医院，纪景只是将他带到了唐薇的病房，而后才转身离开。
“言书……”
唐薇叫了一声，却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神色微变，看向一旁眼带不满的许书然，本就烦躁的心更添了几分不耐。
到底不是亲生的，她疼不起来，他也和她不怎么亲近。
如果不是为了纪景，她根本不想理会他。
VIP病房。
萧洛羽拿着让人买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着苏佳穗。
苏佳穗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别扭。
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声音小而哑：“我自己来。”
“别乱动。”萧洛羽将她的手按下，“等你好了，你自己怎么来都行。”
说着，舀了一小口粥凑到了她的唇边。
苏佳穗迟疑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萧洛羽的好意。
纪景没想到才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
病床旁的萧洛羽慢慢地给苏佳穗喂着吃的，时不时还那纸擦擦她的嘴角。
而苏佳穗也没有拒绝。
这样“缱绻”的场景让纪景眸光一暗，眼尾似是多了几丝不明的怒意。
他大步走了进去，好像在故意放大自己的存在感。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苏佳穗神情一滞，她转过头，见纪景阴沉着脸站在病床旁。
昔日他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嘲讽仿佛还在耳畔，她只觉嘴里的粥慢慢变得苦涩，再难下咽。
那微红又隐忍着悲戚的双眸让纪景心不觉发紧。
萧洛羽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他放下碗，站起身：“我说了，如果是官司的事，去找我方代理律师。”
病床两旁，二人如同祝融和共工般势不两立地站着。
纪景冷睨了萧洛羽一眼，并没有打算和他浪费口舌。
目光最终落在苏佳穗脸上，那苍白的脸让他有一瞬的语凝。
“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生硬的质问让苏佳穗心底泛起点点酸楚。
难道她所做的还不够证明她的清白吗？
是不是只有她真的死了，她才能在他心里换到一点信任吗？
萧洛羽冷声开口：“她最近不能说太多话，有什么事等她恢复后再来问。”
纪景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吗？”
她没有堕胎，也不知道生的是个儿子。
苏佳穗忍着心间的痛意，扯着嗓子艰难反问：“我说是真的，你信吗？”
她的声音沙哑的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纪景眉头不觉紧蹙了起来。
萧洛羽脸色也渐渐不好，才张开唇，似是要说些什么，视线却落在门口的一个小男孩身上。
他愣了一下，这不是纪景的儿子吗？

第十八章 撤销起诉

当看见苏佳穗时，许书然眸色一亮。
他跑了过去，站到了病床边，紧紧地盯着她。
几乎是一瞬间，他那双大眼睛就蓄起了一层眼泪。
苏佳穗眼眸微怔。
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许书然。
那双眼睛，和她有些像……
“书然。”
纪景将许书然带到身后，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而许书然好像很不满，皱着一张小脸挣扎着，想要站到苏佳穗身边去。
“你和唐薇的孩子？”萧洛羽看着许书然，语气带着几分质疑。
之前没怎么仔细看，现在这么看，他一点都不像唐薇，反而有点像苏佳穗。
想到这儿，萧洛羽眸色暗了下去。
纪景并未回答。
再见苏佳穗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在许书然身上，他冷脸转身，拉着孩子就往外走。
许书然硬生生被拽出了病房。
见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洛羽坐下来，拿起碗准备继续喂苏佳穗。
苏佳穗却恍惚地摇了摇头。
她没胃口，不知是因为刚刚纪景的质问，还有她那个夭折的女儿。
如果她没死，应该也有许书然这么大了……
走廊内。
许书然抓住一个病房的把手，逼迫纪景停了下来。
他鼓着腮帮子，紧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不满。
纪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许书然挣扎着抽回手，紧紧攥着把手，好像这样别人就无法带走他了。
他扭过头，不去看纪景。
纪景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本就因苏佳穗而混乱的心绪。
半晌，他蹲下身，放缓了语调：“你听话，爸爸会经常带你来看……阿姨。”
“妈妈”两字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纵然苏佳穗可能不知情，但他心中仍有不忿。
好说歹说，许书然才松开了手，乖乖地让人送回了家。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纪景看了眼后便接了。
“爸。”
“言书，你依誮和唐薇先别结婚了。”许父语气中带着些不悦。
纪景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朝苏佳穗病房门口看去。
电话那头的许父沉叹了口气：“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为了苏佳穗和家里断绝关系，结果她连你们的孩子都不要了，现在的唐薇又做着这些事……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我知道。”纪景沉声道，“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而往后的四五天里，苏佳穗也没再见纪景来过。
身边除了萧洛羽，倒是那许书然经常来。
他不哭不闹，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书然，你过完年是八岁还是九岁了？”
苏佳穗笑看着一旁的许书然，她喉咙已经好了一些，也不再像个老人了。
许书然眨了眨眼，伸出一只张开的左手，再伸出拇指屈起的右手。
九岁？
苏佳穗眸光不禁暗了下去，和她女儿一样的年许。
她抿了抿春，望着许书然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是纪景和唐薇背叛她的孽果，她本该讨厌的，但她反而有些喜欢这个孩子。
甚至又好几刹那，她有种许书然就是她儿子的错觉。
苏佳穗被自己的幻想给逗笑了，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这时，出去打电话的萧洛羽走了进来。
“嘉禾，纪景已经撤销对你的起诉了。”

第十九章 微不足道

苏佳穗听后，笑意渐渐消失。
她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唐薇呢？”
“你想告她？”萧洛羽看了眼许书然，对他的无动于衷有些奇怪。
苏佳穗目光同样放在了许书然身上，嘴里的“告”一字好像卡在了喉咙中。
唐薇诬陷她，她还没大度到可以原谅这一切。
可是许书然这几天却天天在这里陪着她，反倒让她不忍心了。
萧洛羽看了眼苏佳穗，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苏佳穗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你知道？”
“你就当我单方面的和你心有灵犀吧。”萧洛羽破天荒地露出一个玩味笑容。
闻言，苏佳穗一怔，忙瞪了他一眼：“孩子面前你乱说什么啊。”
嗔怪的语气让萧洛羽心里软了一角。
他倚着墙，看着她和许书然说话，眼底一片温和。
难得的暖阳透过窗户撒了进来，两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被阳光笼罩，温暖而柔和。
萧洛羽看着，不由皱了下眉，心里生了一个猜测，又有了个想法……
琴湾别墅。
书房内，纪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桌沿上，目光怔怔地看着满屉的照片。
许久，他才缓慢地伸出手，抽出了两张照片。
照片中的苏佳穗带着报纸做的三角帽，左右脸颊被抹了几道白漆。
她眉眼弯弯，笑的像个小猫咪一样。
纪景也不由地勾起了唇角，满是血丝的眼里多了几分怀念。
这是在他们第一次为他们的房子翻修的时候留下来的。
那时的他们除了一间陈旧的屋子什么都没有。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纪景小心地将它放回，目光放在了另一张上。
而这是他们手拿结婚证的合照。
他们没有举行婚礼，花几块钱领了结婚证，然后回家多做了一个菜，度过了新婚。
没有人祝福，但他们很幸福。
纪景眼眶不觉一涩，下意识地眨着眼，想去缓解这想要落泪的感觉。
然而胸口的痛意却让他眼角湿润了一片。
他看着手中的照片，哑声呢喃：“将近三千个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等你给我个解释。难道对你来说，除了花滑，我和孩子都那么微不足道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透着几丝无力。
纪景还没缓和好情绪，手机忽然响了。
他眉微微一蹙，放下照片将手机拿了过来。
“喂。”
“总裁，训练场这边出事了。”
尽管文骁已经是扯着嗓子在说话了，但是那边的嘈杂却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一大半。
纪景一愣：“什么事？”
“是苏佳穗的母亲，还有好多记者在这儿。”
闻言，纪景脸色一变：“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将照片放进抽屉中忙走了出去。
训练场外。
沈母被一群记者包围着追问关于苏佳穗和纪景的事。
她非但不觉得吵杂，反而恨不得他们问的一个比一个狠。
文骁看沈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许家和唐家的无情，心里不禁替纪景捏了把汗。
沈母眼尖地看到了纪景的车子驶来，停在了路边后，她故意大喊了声：“纪景！”

第二十章 亲近

才下车的纪景眼见着一群记者像是豺狼虎豹一样扑了过来。
他脸色一黑，眼底翻起了些许怒意。
好在文骁和几个训练场管理人员拦住了，否则记者真能把话筒塞进他嘴里。
“许先生，苏佳穗的母亲说您和苏佳穗还未离婚时就出轨唐薇了，请问情况是否属实？”
“您和苏佳穗离婚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女方堕胎吗？”
“沈母觉得是您和唐薇一起谋划陷害苏佳穗，目的就是为了将她在花滑界身败名裂，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风刀般刮来，每个都是十足的尖锐，哪怕说错一个字，他们都可能会把它无限放大。
纪景冷凛的目光看向沈母。
她站在那儿，抱着双臂像是看戏似的，眼里满是成功报复的笑意。
医院。
病房中，苏佳穗看着电视中混乱的一幕，心被狠狠地揪着。
沈母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停进去了。
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心疼女儿，帮她诉说委屈，替她抱不平，俨然是一个不忍女儿蒙受不白之冤的好母亲。
但只有苏佳穗知道，沈母看似是为了她，但不过是为她自己出口气。
她并没有觉失去的是个女儿，而是一件完美的作品。
苏佳穗红了眼，但在画面切到纪景时，她呼吸猛地一滞。
攥着被角的手不觉慢慢收紧，她也想看看他怎么解释这一切。
然而苏佳穗没能等到纪景的回答，画面很快的被切换到了主持人。
她愣住了。
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有些庆幸。
她怕听见纪景更加绝情的话。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许书然跑了进来。
苏佳穗看他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跑的，忙让他过来坐着：“怎么跑出去了？”
她摸了下他的额头，有些湿润，皱起了眉：“你看你都出汗了，冬天出汗容易感冒，不许再乱跑了。”
温柔的劝责让许书然呆愣了一下。
这种关心的话他从来没有在唐薇那里听到过。
而在纪景那儿听着，也没有现在这种奇怪又暖洋洋的感觉。
许书然看着苏佳穗，慢慢地张开手。
苏佳穗眸色一怔。
一朵粉色的小苍兰躺在那小小的手里。
她问：“你去摘花了？”
许书然点点头，踮起脚尖将花别在她的耳朵上，生涩地开口：“好，好看。”
细小的声音让苏佳穗不知怎么得心底一颤。
这几天，她从来没有听过许书然说话。
纪景说他有自闭症，可他又比有自闭症的孩子乖巧安静很多。
对许书然，她是无法克制且与生俱来的亲近……
“嘉禾。”
萧洛羽的声音打断了苏佳穗的思绪。
她抬起头，眼中是未褪的温柔。
萧洛羽望去，眸色一怔。
苏佳穗披着米白色的羽绒服，长发垂在胸前，素颜清丽，而别在耳朵上的一小朵粉色苍兰添了几分活泼。
这样的她让人不由自主的生了怜爱。
“怎么了？”苏佳穗疑惑地看着他。
萧洛羽回过神，看向许书然：“书然，你该回家了。”
说着，许家的司机便出现在了病房外。
许书然眼神一暗，抓着苏佳穗的手紧了紧，满脸的不情愿。
苏佳穗摸了摸他的头：“回去吧，明天你再过来。”

第二十一章 亲子鉴定

许书然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放开手，朝病房外走去。
萧洛羽也摸了下他的头，看着他离开才开口道：“你刚刚看新闻了吗？”
苏佳穗一愣，垂眸点头。
“唐家本来想拿钱息事宁人，不过阿姨不肯。”萧洛羽一边坐下一边解释道。
闻言，苏佳穗苦笑道：“她当然不肯。”
她知道，与沈母而言，钱从来没有体面重要。
不然她怎么会花那么多钱去栽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