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颗脑袋被他随手一丢,一路从长梯滚下去,最后头发杂乱的停在了江文山的脚旁。
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的脸上,只有一双凸出来的眼睛仿佛在死死瞪着面前的人。
江文山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只是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从刚才到此刻愤怒不消的心情。
谢长临接过荣庆递来的白色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语调不变,“老东西,你的人,认得吧?”
江妧这才皱起眉头,凤袍下的手下意识捏成拳头,复杂的看向谢长临。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现在都想哭了。
什么破事儿?
她爹也跟谢长临有仇?
江丞相微微抬眼,中气十足,“掌印这是何意?”
谢长临‘啧’了一声,微微提高了音量,“咱家今儿把话说明白了。”
“在朝堂上要参咱家的,尽管来,百本千本咱家都收着。”
“要是想相安无事,咱家也愿意陪诸位做做表面功夫,可手闲的在背地里找东厂西厂的麻烦,那咱家只会让你们更麻烦,听明白了?”
“司礼监里头还堆了百八十颗脑袋,各位都去认一认?不认的也没关系,大不了咱家抽些时间,一个一个上门收拾。”
第2章 没做功课?
他话一落,有人忍不住了,气愤填膺站出身来,“你目无……”
“啊——”
那人还没说出几个字,就被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箭快速刺穿了心脏。
他尸体一倒下,周边人慌忙散开,尤其是还没归顺谢长临的大臣们又气又恨,忠肝义胆肯发声的,接二连三血洒当场。
再抬眼一看,周遭已全是谢长临的人,瞬间将把偌大的紫禁城团团围住,整个过程不过顷刻间。
这架势,他就是要当场逼宫称皇都是轻轻松松的。
这下,没人敢再当出头鸟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前些日子东厂西厂出了不少叛徒,因此死了不少人,叛徒当然是在场某部分人的杰作,谢长临今天就是来杀鸡儆猴的。
只是,了解点谢长临的老臣都知道,你当面和他作对他还能跟你掰扯几句,下黑手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你玩,从没闹出过这么大阵仗。
这次怕是真的踩到线了。
他才不会因为被塞了几个叛徒这么大张旗鼓,而是那些叛徒中,有不少是谢长临的自己人,是跟了他多年的“忠臣”,如今被几个老臣策反了,让他觉得很麻烦。
那些人的下场就绝对不是死在这的几个小臣可以比的了。
想必还在某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江妧已经惊呆了。
不是,这怎么,一上来死这么多人?还都是朝廷官员?
又看那少年皇帝,面色已是一片死灰。
“没意思,就这么几个敢出气儿的。”
“散了,荣庆,送娘娘回宫。”
谢长临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是真的觉得没意思,说完转身就走,一如来时的悠哉。
荣庆上前,欠身,伸出手臂,“娘娘,请。”
江文山这下彻底变了脸色,衣袍下的手握得发白。
谢长临这是在用江妧威胁他,从立后圣旨下来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软肋在这阉人手上。
还记得那天谢长临说,“老东西,好歹给她了个皇后之位,咱家够有诚意了。”
是啊,多有诚意。
自己女儿将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成为随时可以拿出来替他去死的盾。
江妧抿着唇,看了眼面前的手,朝下面的江文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这才搭着荣庆离开。
走前还不忘了看谢长临修长的背影一眼。
长乐宫,是皇后寝宫,华丽奢靡。
宫人太监排列整齐跪拜,“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庆在一旁低垂着脑袋,声音清冽,“千岁爷说,娘娘有何不习惯的,都可以使唤人去司礼监禀告。”
“替本宫谢谢千岁。”
江妧说完,松开了手,他便往后退了一步,“奴才记下了。”
他走后,江妧让人起来,娘亲嘱咐的什么敲打啊赏赐啊都抛之脑后,什么都懒的说,带着自己的陪嫁丫头进了殿内。
反正都是司礼监的人,说什么不是白瞎?
“巧巧,传膳。”
折腾一天了,她真快饿死了。
“娘娘,这个时辰怕是来不及了,要不您先吃些点心垫垫?”
巧巧是江妧从小就伺候在身边的丫头,来之前更是恶补了宫中礼仪,丞相夫人要她时刻看着江妧,以免出了差错。
在这宫里,除了那位九千岁,谁要是不按规矩来,下场无一不是一个死字。
当下再心疼也不得不提醒了一下,“今夜……是娘娘的洞房花烛。”
“……”
江妧默了默,“先送些点心来吧。”
说完,她走到镜前,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暗金色,很快就恢复正常,没人能捕捉到这个细枝末节。
没吃几块,江妧就任由宫人折腾她了,拆头发,卸妆,再去沐浴更衣。
期间问了问皇帝的情况,知道他回去后就在宫里砸东西泄愤。
俗称无能狂怒。
泡在热池子里,江妧放松的吐了口气,看向旁边的几个丫头,年纪都不大的样子。
“你们都是司礼监的人?”
她们连忙表忠心,“回娘娘,原先是,今后是长乐宫的人,只听命于娘娘。”
江妧笑了笑,看上去终于温和了许多。
倒也不是她想摆脸色,实在是大典上她得挂着端庄的笑,脸都僵了。
接着她就打听了一下谢长临的事,话语间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
宫女们知道的当然也就是那些明面上能说的。
例如那司礼监,东厂西厂的能人高手有很多,具体怎么来的不得而知,但他们都唯九千岁马首是瞻。
谢长临是在他十五岁时净身进宫,如今二十四岁,在宫里九年了。
八年前领国余孽刺杀先皇,九千岁救了先皇立下大功,后得了圣心,被先皇封为司礼监掌印,那时他不过十六岁,已是十二监之首,没人知道他给先皇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年后先皇病逝,传位于七皇子桓承,但皇子年幼,年仅十岁,便命江丞相与司礼监掌印一同辅政。
这圣旨当时颇受争议,奈何先帝子嗣甚少,病的病,死的死,确实只有这么一位年幼皇子得以传位。
至于丞相和掌印,得先皇器重,各有才能,辅政的资格还是有的。
后面的情况江妧自己大概能想到。
新帝年幼,定会有人在暗中蠢蠢欲动,谢长临表面扮猪吃虎,实则手段强硬,暗中把西厂东厂收入了麾下,又先丞相一步把皇帝控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发展至今,朝中再难有人和他抗衡,可谢长临掌权之后不干人事,经常滥杀无辜,露出本就要天下大乱的真面目。
她的丞相老爹是两朝元老,御林军还在他手上,有实权,倒是能算一个劲敌。
江妧想着,最起码搞清楚了谢长临是最大反派,可她该如何自处,还得再看。
她不知道的是,这边还没问几句,就已经传到了谢长临那里。
彼时荣庆正伺候着谢长临洗手,一遍遍换着血水,一边说了皇后的事。
谢长临眼皮都不掀一下,轻嗤了一声,“江文山没给她做做功课?”
荣庆附和的笑笑,“可要叫宫人嘴巴闭紧些?”
“没空管她,赶紧将这几人拖下去喂狗。”
擦干手,谢长临看都不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带着几人去了趟东厂。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隐约能听到树上传来的蝉鸣。
江妧在这时被送往了皇帝寝宫。
预料中的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桓承。
太监李德全神色忧虑,“请娘娘安,还未来得及差人去禀,方才皇上郁结攻心晕了过去,还未醒来,今夜怕是不能洞房花烛了。”
江妧佯装惊讶,询问了一下情况,还假惺惺的说可以留下来照顾。
谁知道李德全立马笑着应下。
......还是多嘴了。
第3章 小皇帝这么能折腾?
擦汗时她给皇帝额头擦出了红印,拉被子时差点没给皇帝捂死,喂药更是一口没进嘴,药汁全流到了皇帝的脖颈间。
一通操作看得李德全心惊胆战,“娘娘,要不,奴才来吧……”
江妧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好。”
又待了片刻,她才回了寝宫,本来今夜说什么都该伺候桓承的,奈何李德全怕她把人伺候死,只能让她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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