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祯虽然不与她同房,但每晚她都会到沉香榭为他铺好床。
沈知韵拍了拍身上寒雪,才走进了正房。
炭火正旺,摇曳的烛光中人影斑驳。
裴沅祯端坐于榻上,低眉看着书。
沈知韵径直走向床,细心地铺好被褥。
忽然,裴沅祯冷声问道:“让你给爹娘准备的礼物你可备好了?”
沈知韵听闻此话,心头一紧。
她又忘了明日是去裴家送年礼的日子……
“对不起,我先在就去准备。”沈知韵急忙起身。
可回应她的只有裴沅祯摔书之声。
“侯爷……”沈知韵喉间发涩,欲语凝噎。
但裴沅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起身拂袖而去。
沈知韵默不作声的蹲下身把书捡起,可眼底的酸苦再难掩去。
脑海里她想起姐姐沈知画的话:“如此生疏,谈何夫妻?”
是了,这般生疏的确连朋友都不如。
明明他回来了,可偌大的侯府好像又只有她一个人。
迎着风雪回到居住的小院后,她走到床边,将压在枕头底下的记事簿取了出来。
记事薄的每一页都写的工工整整,这上面都是关于裴沅祯的生活起居。
看了很久后,确认无误后,沈知韵将其又放回了枕头底下。
正当她准备和衣而眠时,窗外响起了烟花爆竹之声。
又过完一年了啊……
失神一瞬时,她恍惚想起那日府医的话。
“夫人,你这脑疾已经药石无医了,恐活不过来年三月。”
卯时。
天还未亮,沈知韵便起了床。
安排好了回老宅事宜后,她把自己的小包袱也放进了马车的座位下。
裴沅祯是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
也是唯一的异姓侯爷,是当今皇上最信任之人。
二刻钟后,他已经穿戴整齐走出了府门口。
他就是这样做事严谨,?朝乾夕惕,从来不会疏忽懈怠。
上马车后,两人相继无言。
待马车行驶了一阵后,裴沅祯冷声开口:“暖手炉可带了?”
沈知韵心底颤了一下,声音微弱:“刚刚因为在准备礼品,便忙忘记了……”
闻言,裴沅祯的脸色阴沉下来:“你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应当事事留心。”
他的声音像冰一样向她砸来。
“对不起……”沈知韵垂下了发涩的眼睑。
这三个字,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
好像自己所做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般理所应当。
裴沅祯满脸不耐烦的别过视线,低头看起了手里的书。
目光再没有在身旁人停留过。
恍惚间,沈知韵忆起几年前,她因感风寒,松懈了几日,他便生气出征,几月未归……
下了马车后,裴沅祯才冷声开口:“今日在老宅,好生照看爹娘。”
沈知韵听闻他那句照看爹娘,眼眶莫名发热,是照看他的爹娘,不是自己的。
她没有回话,沉默的跟在裴沅祯身后走进了老宅。
刚踏至裴宅。
沈知韵就看见两个男童在正厅嬉笑打闹,这是裴家长姐裴涟漪的两个孩子。
“一路舟车劳顿了,快坐下喝茶。”裴母上前拉着裴沅祯在正位坐下。
而沈知韵孤身站在一边,她早已习惯了裴母的漠视。
这时,裴涟漪突然道:“你都嫁入侯府七年了,身为当家主母还无所出这可是大忌。”
带着轻蔑的警示让沈知韵心略微一颤。
裴沅祯对她没有夫妻之情,所以他们很早便没同房了。
至于孩子,更是她不敢肖想的。
裴母在睨了眼僵住的沈知韵,顺势附和:“阿祯乃常胜将军,又深受皇上器重,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愿为他相夫教子。”
“娘,我看晋城郡主就不错……”裴涟漪唇角扬起笑来。
母女两一唱一和,全然不在意沈知韵在场。
她强忍着心间蔓延的苦涩看向裴沅祯,试图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动容。
可看到的却是他面无表情地在喝茶,完全不在意。
望久了,沈知韵也放弃了。
是了,他本身就不爱她又怎么会在意呢?
现在和离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用完午饭后,裴沅祯便独身走到了后院的走廊。
外面落雪纷飞,一时间他不由得失神。
裴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你娘和长姐说话是不中听了些,但也是为你好,你常年征战沙场,总要为裴家的血脉着想。”
裴沅祯听着父亲的话,敷衍点头:“儿子知道。”
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