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长时间都在恨你,你心里没有别人,却执意把我推开,一度让我更加难以接受,直到有个女孩告诉我,我大概从来都不曾真的了解过你,压死骆驼的不会是最后一根稻草,你一定是特别失望,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地不要我。」
「可是许棠,纵然这份爱是浅薄的,我也曾毫无保留地付出过,我把心完整地剖给你,竟连求你回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吗?」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么严重,我以为你在骗我……」
泣不成声,我哭得不能自已,泪目中望见的池野,同样红了眼眶,他笑了一声,声音哽着,失望无比——
「那你有想过吗,万一是真的怎么办?万一我死了,再也醒不来了,怎么办?你会后悔吗?」
「你没有想过,你连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愿给我,所以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许棠,你没有给我机会,我如今也不愿回头,东铭会对接你们的公司,今后我们不必再见。」
「欠你的,我还清了。」
6
池野走的时候,房门打开,外面站了个年轻女孩。
如我当年一样,有粉黛不施的娃娃脸,亮亮的眼睛。
她还有浅浅酒窝,很漂亮。
她姓周,海上的总裁特助。
小周助理干净利落,穿职业装特别好看。
她声音软糯,很动听,望向池野的眼神写满不安——
「老板,回家吗?」
池野离开,未曾回头。
小周助理看了我一眼,很快追上他的脚步,伸手去握了他的手。
他没有拒绝,二人背影无比登对。
我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次行业酒会。
最开始我们想合作的是永丰的徐总。
我跟他交涉了一个星期,然后这个老狐狸就是不松口,为了争取到他,我跟他去了那场酒会。
我一路跟着他,谈我们的项目和前景。
最后他有些烦了,对我道:「我说签对赌协议,你不愿意,那就没得谈了,你们公司确实有前景,但融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大家都是为自己的利益而已,要不你去问问东铭,他们肯投吗?笑话嘛。」
那天,池野也在酒会上。
徐总一眼看到了他,还以为我不认识,大概是存了几分恶意,又对我道:「看到没,那个就是海上的池总,年轻有为,我帮你介绍,你去跟他谈,看他愿不愿意搭理你。」
我当时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这边徐总已经招呼了一声:「池总!」
然后时隔六年,在他的介绍下,我与池野第一次见了面。
他穿名贵西服,衣冠楚楚,态度疏离又冷淡。
我灰头土脸,言语讪讪,重逢得很不体面。
就如同六年前,我们分得也不体面。
那天我很尴尬,很快便想离开了。
但是离开之际,在酒店的拐角处,看到了那位小周助理。
她不知因为什么,眼睛红红地在哭,池野背对着我,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
郎才女貌,小周助理眼睛红红,脸也红红。
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池野他,终于学会了放下。
从会所离开,我打了车。
司机问我去哪儿?
漫无目的,我去了中心大厦附近的一条商品街。
城区变化不大,老街靠近夜市,依旧是年轻人爱来玩的地方。
很晚了,一些店铺老板在关门。
尽头一家摊位摆在门口的面馆,还在营业。
顾客不多,老板很热情,跟我说他们家的酸汤肥牛面很好吃,二十二块钱一碗。
我问他有没有老味汤面,三块钱一碗的那种。
老板愣了下,然后笑了,说:「等着哈,我给你做去。」
我接到了美珍打来的电话。
她火急火燎道:「许棠!你去找了池野是不是?我都说了算了,公司不要了,项目也不做了,大不了我和老秦租房子结婚,欠下的债慢慢还,还一辈子我乐意!你赶紧回去!」
「美珍,他答应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美珍,不敢相信:「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
「我不信,如果是你舍弃尊严求来的,那我宁可不要。」
「没有,他没提任何要求。」
「不可能。」
「真的。」
我想了想,又道:「也不是完全没提,他说,我们从此两清。」
挺好,真的。
毕竟当初我和他分手,求的便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我在埋头吃面的时候,附近有家还未关门的饰品店,灯光琳琅。
音响摆在门口,在寂静深夜,歌声传遍街巷——
你说这风景如画
我看你心猿意马
就别再听我说话
把伪装都卸下吧
你听见我在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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