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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阿冬倒是很诚实摇头，这个世界上，想找一个人，有时候真的很难。
“盯着魏天那边吧，他那房子总得卖了吧，看看怎么联系的，钱汇到哪，都盯着点。”
唐雪要是不想出现，要是魏天把人藏起来，她可能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抛头露面，可能真的很难找，但是魏天跟这边还是有很多交集的，从他入手更容易。
魏天既然不打算回来了，他这边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处理的。
“非得继续找吗？”阿冬看着秦立，神情挺微妙的。
他不知道秦立在执着什么，几年前他就告诉秦立了，唐雪不会等他，但他坚持。
他实在不太清楚秦立到底在想什么，你要说他多喜欢唐雪，很多伤害又都是真的，他伤害唐雪的时候没见多心慈手软。
但你要说他不爱唐雪，他又挺执着的，他把跟他一辈子的那个机会和位置留给了唐雪。
可能秦立的爱，与世俗不太相同吧，他有他自己对爱的执着和见解。
或者家庭的影响也很大，虽然秦立不想承认，但他父母对他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
“继续找，找到再说”，秦立很坚决。
“顾彪情况怎么样？”秦立又抬眸看了阿冬一眼。
“还行，能吃能喝”，阿冬无奈失笑。
秦立点头，没再问什么。
一个人如果真的狠了心，你似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雪对他狠了心，也对顾彪狠了心，秦立发现，他手里有个顾彪，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要是不给顾彪治病吧，真放任顾彪死了，反而这个世界再没任何跟唐雪有所牵连的存在了，那他和唐雪估计也真的完全没可能了，你给他治吧，那唐雪又反而还省了麻烦。
怎么着都是个错。
只是真没想到唐雪这回真狠起心来，这么残忍，既不在乎他的感受，也不在乎顾彪的生死。
秦立从床上起身，进了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换了套衣服，看了一眼客厅，还有人在收拾。
秦立叹了口气，给裴娜打了个电话，没接。

“你在这看着吧，我出去一趟”，秦立收了手机，然后出了门。

秦立下了楼，又给裴娜打了一个，还是没接，他上车去了医院，该去看看他妈了。
秦立到医院时，还在医院大门口特意买了点水果。
秦立到医院的时候，他母亲正在绣十字绣，一个大大的福字，红得有些刺眼。
秦立推开门，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看了好一会。
看他母亲的神情，看他母亲的状态，似乎，今天她的心情还不错。
感觉到门口的目光，他母亲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儿子，你来啦。”
秦立深深松了口气，然后将门关上，抬脚进去。
“给你买了水果”，秦立将水果放下，瞟了一眼正在绣着的十字绣，不太诚心，还是夸了夸，“绣得不错。”
“是吧，你爸爸以前也总夸我”，母亲倒是一脸的幸福。
秦立的心脏沉了沉，今天难得她心情不错，不想跟她作对，不想坏了她的好心情，他垂眸，没什么笑意的点了点头。
“你小时候，得有人看着，我不能去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边带着你边绣，绣好了还能卖钱呢，你爸还夸我能干呢。”
秦立垂眸，有些麻木的点头。
他有时候很怀疑，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为什么他隐隐记得，他父亲并没有夸过他母亲，而是异常生气，生气她不工作，生气她绣这些东西买不到几块钱，不能给他买酒，不能替他还债。
秦立很不屑于他的父亲，但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了跟他父亲一样的人。
不一样的是，秦立觉得他真的是为了他和唐雪的以后，但唐雪却不愿意等他，也不肯原谅他，而他父亲，一个烂透了的人，居然一死就变成了让人念念不忘的好老公。
他母亲居然那么心甘情愿爱一个烂人，到现在还不能忘怀。
秦立自小生活在泥潭里，他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他的爱情观是扭曲的。
父母可能是真的相爱，可能是刻意表现相爱，但，太多太多暴露出来的问题都呈现在秦立的眼睛里，他竟真的以为那样打打闹闹，相互埋怨和牺牲也是爱。
一个人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母亲就是。
“咱们家里是不是还有以前的老照片，你什么时候帮我拿过来放在这吧？”
母亲开口，反正她现在所有的时间都在这。
“找不到了”，秦立清淡回答，他的思绪被母亲这哗啦哗啦的一顿回忆弄得有些抑郁。
“怎么会找不到？下次我回去自己找找”，母亲有些埋怨看了他一眼。
以为到了这样的时候，这样的话题，两个人就该歇斯底里爆发争吵了。
秦立深深看着母亲，尽量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几乎走到母亲面前，低头摸了摸她绣的十字绣，然后才缓缓抬眸看她，“妈，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你不记得，他逼迫你卖身赚钱救他，说夫妻一场牺牲一下帮他渡过难关，他还说要把我的肾卖了，说我这个年轻的器官最值钱，你真的都不记得吗？”
不想争吵，在母亲愣怔着的时候，他又快速起了身，然后径直走向门口。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秦立真的不觉得自己错了，让他父亲去死，是一场拯救啊。
秦立回到车上，深深的叹气，他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有些酸涩。
他离他所抗拒的东西越来越近。
他牺牲唐雪，又想着拯救唐雪，他可以救她，但他也不是非救她不可，他晚一点救，为什么就成了一种错。
有没有他秦立存在，唐雪本身就走投无路了，他们之间还没有相爱之前，他本就没有义务无条件帮她啊。
道理上是这样，但他也明白，在内心上，唐雪对他的恨。
他真是将他父亲的陋习恨了个遍，又学了个遍。

第113章 凭什么做善人
秦立给裴娜又打了电话，还是不接。
实话实说，这个时候，秦立觉得自己跟一个无处可去的野狗一样。
他不爱裴娜，但他也必须承认，裴娜的存在让他有那么些许的存在意义，否则就唐雪跑了三年不管他，他觉得自己指不定更狼狈不堪。
孤家寡人一个，爱不爱的，都还是需要被关爱一下。
将电话丢到车后，秦立干脆直接从驾驶座转身，钻到了车后，身子一斜，脑袋一瘫，睡觉。
除了睡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上面还有裴立群事事压着他，唐雪移情别恋了，裴娜生气了不理他，连他妈，他的亲妈，也完全不理解他，在医院吃好喝好受了他十年恩惠，还要把他当仇人。
他现在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他心里憋着气，干什么都没法舒服。
在他的世界，从他的视角里，每一个都不厚道，他为什么要做一个善人，凭什么要求他做一个善人？
秦立自己也从没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既然知道自己爱的不是好人，那为什么却有要因为他是一个坏蛋而放弃他。
秦立抬手，打了一拳座椅靠背，然后无奈的闭上眼睛
昏昏沉沉睡过去，秦立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又站在了那个天台上，梦到跟他面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那个他恨透了的男人。
他为什么不把照片给他母亲拿来，就是因为他哪怕只是看着照片都恨得牙痒痒。
他努力做个好儿子，努力还是抽时间来看他的母亲，但他绝不愿意看他母亲的同时，还能再看到那张脸，哪怕只是照片上，他都不爽。
有些事情，并非自己经历，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的。
秦立的绝望，并非旁人几句安慰或开导就能轻而易举带过的。
他不是在那一刻恨那个男人，是从小到大，许许多多的怨恨积累，使得他清晰明白，那个男人不必再活着，活着只会将他和他的母亲推入深渊。
秦立觉得自己不是狠，只是有求生欲望而已。
若非他自己站到了天台上，秦立觉得保不齐哪一天，他可能会受不了亲自动手。
那个男人早晚要死，早死他们都早解脱。
秦立永远记得，那天他父亲站在天台上，明明是个恶魔，却像个受害者似的激动抱怨，“让她去陪他们几天怎么了，我对她那么好，为我牺牲一下又怎么了？”
“再不行，我就把你卖了，年纪轻轻，少个肾没什么关系。”
所有的话语里，秦立没有听到一句的愧意。
他赌钱的时候从未想过家里人，还不了钱了又开始抱怨家里人不帮他，而帮他的方式，是那么残忍那么屈辱，秦立真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能说得出口的，而且是那样理所当然的说出口。
“你们必须帮我，否则我就从这跳下去，你们把我逼死，往后能问心无愧的活下去吗？”
这个时候又知道问心无愧这个词语了。
秦立听到这话的时候，内心里竟还有窃喜，真好，他要是真想死的话太好了。
那天秦立全程都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看他情绪激动的抱怨，看他面目全非凶神恶煞，看着他脚下一滑，然后跌下。
其实并没有跌下，他抓住了天台边的电线，他还在挣扎，还在呼救。
秦立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只觉得可惜，他要是真如自己说的，是自己跳下去的，秦立可能反而还会对他有几分敬佩，但看着他挣扎惧怕的模样，秦立只觉得可笑。
秦立一步步走到天台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你死了我可以问心无愧的活着，甚至可以活得更好。”
不置气，不激动，就只是很平静的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秦立转身，抬脚走的时候能听到身后的惊呼声，能感觉到有重物往下掉的声响。
秦立没有伤悲，反而感觉到了深深的放松。
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裴立群，裴立群手里拿着的是他母亲给出的房产证，那个女人傻到无可救药，还在试图要挽回她的丈夫，还要替他还钱。
秦立拿回了房产证，把自己抵给裴立群。
裴立群是看好他的，就冲着他眼看着自己父亲掉下去的那股狠劲，也冲着他真的说到做到，花了几年的时间在自己身边将他父亲的债务还清。
再后来秦立就成了裴立群的左膀右臂。
其实秦立唯有这一点该感谢他的父亲，要不是他父亲从他记事起就开始债务不断，他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开始就学会了打架，因为他得保护他的母亲，他父亲走投无路的时间，是真的会自己跑路，然后留他们母子自己面对的。
秦立比任何人都想往上爬，他想坐到最高的位置，唯有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自己的命运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怕了，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在挣扎，像一只无能为力的蚂蚁，被他父亲，被命运压榨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一直很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快点逃离，快点改变。
秦立猛然睁开眼睛，胸膛的起伏很激烈。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他的母亲还念念不忘，他给了他母亲这么多年轻松自在不需要还钱的日子，他母亲还是会许多次歇斯底里的骂他魔鬼，骂他害死自己的丈夫。
秦立很多时候不明白，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电话响起，秦立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才将电话接起。
“沉哥，屋子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是阿冬打来的。
“现在”，秦立回话，然后挂了电话。
在回去之前，他还去买了烤串和酒，好久没有跟阿冬一起喝酒了，他觉得他们可以放松一下。
平时他不疯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裴娜一直盯着他，烟不能猛抽，酒不能猛喝，秦立心情好的时候是愿意听的。
他享受被人惦念的滋味，自由自在了许多年，他不愿被束缚，却在唐雪离开他之后，他突然就开始想被牵挂了。
没有念叨他，他常常感受不到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他时常会内心寂寞空虚冷。

第114章 简单的幸福
秦立带着夜宵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倒是真的都收拾干净了，只不过，屋子里并非只有阿冬一个人，裴娜也在。
秦立看着她，嘴唇勾了勾，将吃的放下，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给你打电话不接，你倒是自己来了？”
“我来看看收拾得怎么样了”，裴娜看着他，面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
秦立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有看到，不接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生气了，过来，是给秦立台阶下，他下就下，不下的话，裴娜可就真不跟他玩了。
四目相对，秦立笑了笑，再开口语气倒是低了几分，“你想吃点什么？我叫人送点过来？”
看秦立这表情，听他这语气，裴娜就知道他下台阶了。
秦立的情绪一阵一阵的，有时候跟个分裂者似的。
好的时候低声下气，可会哄人了，不开心的时候，跟全世界欠了他八百万，竖起刺来，谁靠近就毫不留情的扎谁。
“买了什么就吃什么吧……”裴娜看了一眼他买回来的东西，亲自动手打开。
秦立没再说什么，帮她将袋子打开，把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那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似乎已经和好却有了默契，阿冬有些为难的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你坐下”，秦立和裴娜转头看他，异口同声回答。
秦立买了不少酒，此刻是不喊打喊杀了，但真保不齐这些酒喝完了以后，他们两个还和谐。
阿冬咽了咽口水，只能乖乖又坐下了。
这一顿吃得倒是还行，没有再次的拔刀相向。
阿冬很晚才离开，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他低头看信息，然后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两个人好不容易喝饱了又抱一起犯困了，现在再上去不好吧，他显得有些为难。
他将手机按黑，还是上了车，任何事情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阿冬带了早餐去秦立那里，还特意多带了一份，因为有些事情不好问，他不好问裴娜还在不在那里，问这种问题就很怪异。
不过，他到的时候裴娜已经走了，裴娜倒是不轻易在秦立这过夜，毕竟是裴爷的女儿，给她自由是因为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还是会看得紧一些。
更何况，就现在看来，秦立已经不那么得裴爷的心了，要不是因为有裴娜喜欢，秦立可能会被裴立群踢得更远。
敲开门的时候，秦立起了，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阿冬将吃的举他跟前，笑了笑，“饿疯了吧？”
喝完酒后的清晨，特别特别容易前胸贴后背的饿。
“进来吧，什么事？”秦立让他进门，看着他，目光深邃，一眼将他看透。
是会饿，但他这么大个人了，别说饿一顿没事，他自己也能叫吃的，阿冬还特别送过来，那肯定就是有其他事了。
“嗯”，阿冬点了点头，抬脚进去的时候转头看秦立的眼睛，“魏天确实有托人在处理他这边的房子。”
魏天的决心真的很大，是真的就什么都不要了，公司的股份放弃了，房子也打算卖了，就真的完全打算为一个女人再不回来了。
秦立有时候觉得，魏天倒是跟他妈挺像，挺有为爱情不顾一切，不顾利益的时候。
“探一下吧，尽快给我结果。”
秦立点头，接过早餐，一屁股坐沙发上开始吃。
一开始心情确实还不错，但现在他又焉了，聊到了魏天的话题，他没法不想起唐雪。
没法不想起唐雪对他的残忍，他一天都不想再让唐雪快活下去了。
秦立和魏天的思想可能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魏天觉得跟秦立纠缠浪费时间，他和唐雪其实真算起来的话，真的是清清白白开始的。
魏天并没有在唐雪属于裴立群的时候越界，也没有在唐雪和秦立有关系的时候作乱，他是问了唐雪的，唐雪说能放下过去了，他们才开始的。
所以他不觉得他亏欠秦立什么，就算秦立真的找到他们，那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于魏天而言，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就真的是意味着新的开始了。
事业上新的开始，感情上新的开始。
他在回来之后，就第一时间陪着唐雪去看了新的家具家电，颇具耐心的到处看到处比较。
唐雪自己说的，这种事情不可以那么随便。
房子已经买了，随不随便的都不能退了，那其他方面就仔细上心一点，毕竟以后他们需要在这里过很久很久。
魏天和唐雪在一起的日子很充实，所有的节奏都放慢了下来，开始享受人生。
这也是唐雪的理想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只不过，以前的唐雪不敢想，毕竟她身上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能活好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别提什么理想中的生活了。
现在魏天将她最理想的生活都一一呈现于她眼前，她能感觉到幸福。
两个人一起逛了一大圈，然后临回家的时候又去超市买了菜。
唐雪很享受他们一起在家做饭的时刻，每次魏天进厨房的时候她都会跟进去，用魏天的话说，不是帮忙就是帮倒忙。
但唐雪还是乐此不疲，魏天很喜欢她现在的这种放肆感，一个人只有确定自己被爱了，才敢放肆。
他们之间现在这种幸福很简单且庸俗，人生来就是很庸俗的，就是为了吃饭喝水睡觉罢了，关键是这些事情是谁跟你一起做的。
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魏天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屏幕，擦了擦手还是接起了。
“好，知道了”，魏天接电话的时候，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边间，他还想腾出手继续忙活，不过这个电话很快就结束了，只是匆匆几句就结束了。
电话挂上的时候，魏天看了一眼唐雪，唐雪虽然什么都没问，但眼底还是好奇的。
魏天笑了笑，开口，“我那边的房子差不多找好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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