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未免节外生枝,皇兄让她暂缓生子。
是以每每与秦夜辰亲热过后,苏千羽都会喝下这避子汤。
后来这事被秦夜辰撞破,他第一次发了脾气,砸了避子汤,连夜搬到了书房。
也正是那次意外,让她孕育了修儿。
孩子的到来,让冷战的夫妻二人重归于好。
秦夜辰有多喜欢孩子,她是记得的。
可是现在,他却亲自让人端来避子汤。
答案只有一个,他不想要她生下孩子。
苏千羽想不明白,先后两世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不同?
难道就像国师当年说的,因果循环?
“喝了它。”秦夜辰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苏千羽缩到大床的角落:“我不喝。”
秦夜辰冷笑:“这是公主着人准备的,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苏千羽大惊,她何时让人准备了?!
她想辩驳,可一个侍女被人压着进来,正是她宫里的人。
那侍女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公主救救奴婢,奴婢只是按您的吩咐做事啊!”
电光火石间,苏千羽什么都明白了。
她因心痛而昏迷,皇兄为了能让她顺利嫁给秦夜辰,获得他的支持,先是让父皇为她赐婚,再着人准备了这些汤药,让她不能怀上秦家的骨肉,一心效忠于他。
想明白这一层,上一世很多被她忽视的小事,也忽然清晰了起来。
苏千羽手脚冰凉,整个人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瑟瑟发抖。
皇兄,我一世为你筹谋,辜负了最爱我的男人。
而你,竟然一直在利用我!
她痛苦的模样落在秦夜辰眼里,就像是谎言被拆穿的心虚,也让他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男人端起汤碗,走到床前。
“喝!”
苏千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灌下那碗汤药的,她拼命挣扎,却于事无补。
苦涩的滋味从嘴里一直绵延到腹腔,她趴在床边拼命干呕。
不知是药让她恶心,还是人心更让她恶心。
……
六月初六,宜嫁娶,秦赵联姻。
苏千羽紧闭门窗,仍无法隔绝外面的丝竹之声。
今天,是秦夜辰迎娶赵玉如的日子。
“公主,他们欺人太甚,您找九皇子帮帮您吧!”玲珑看着日渐消瘦的主子,说不出的忧心。
苏千羽摇头,将面前的避子汤一饮而尽。
这是她欠他的,这一世本她本就是为他而活。
他要如何,她便如何。
深夜,苏千羽辗转难眠。
玲珑守在床头轻叹道:“公主,主屋那边烛火都灭了,您也快歇下吧,身体要紧。”
苏千羽怔了怔,一想到自己爱了两世的人,如今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她的心就婉如被万千只虫蚁啃噬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了秦夜辰的身边,他却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熟悉的疼痛自胸口处传来,疼的她浑身发抖。
玲珑见状,冲出去要找大夫,苏千羽想出声阻拦,一开口,竟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公主!”玲珑心急如焚,什么也顾不上了,哭着推门出去找大夫了。
刚走出院门,一个管事嬷嬷样的女人将她拦住:“干什么去?!”
“公主吐血了,我要去请大夫!”
玲珑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巴掌打翻在地。
“放肆,今天是将军大喜的日子,你竟然敢让大夫上门来给将军添晦气,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玲珑不顾脸上的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声哭喊:“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大夫,求求你,放我出去!”
“你找死!”
“放开她。”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嬷嬷和玲珑同时一愣,秦夜辰一身喜服走上前来,越过她们走进了苏千羽的院子。
苏千羽在房间里听见玲珑的哭声,想要下床,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摔倒在地。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抹红色蓦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苏千羽一愣,缓缓抬起来头,正对上秦夜辰复杂的目光。
见到他,苏千羽眼中的痛意被希冀所取代。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却来了她这里,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并不像表面上那边冷酷无情?
“夜辰,你……”
“见过公主。”一道娇俏的身影从秦夜辰身后走了出来,正是今天婚礼的另一个主角,赵玉如。
见到她,苏千羽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公主这是怎么了,妾身扶您起来吧!”赵玉如假装没有看见苏千羽脸上一闪而过的伤心,热心的想要上前,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秦夜辰眯起眼睛,声音冷酷似冰:“我府里可没什么公主,让她自己起来。”
他冷漠的话语再一次刺伤了苏千羽,她眼尾泛红,咬牙起身,却在站起的瞬间再一次摔倒。
秦夜辰手指微动,脸上迅速覆盖了一层冰霜:“这种愚蠢的把戏,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好自为之。”
苏千羽胸口蓦然一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他冷硬的背影,以及赵玉如别有深意的微笑。
翌日清晨,府里的老嬷嬷一大早就来到了苏千羽的住处,让她早点起来去给将军夫人敬茶。
“公主,您真的要去给她敬茶?!”玲珑不情不愿的伺候苏千羽起身,为自家主子不值,“您可是金枝玉叶!”
苏千羽瞥了玲珑一眼,后者立马噤声。
她微微一叹:“将军昨天说了,这府里没什么公主,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公主......”
“走吧,带路。”苏千羽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缓缓站起身来。
她知道,老嬷嬷前来,定然是秦夜辰授意的。
不然的话,赵玉如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让自己过去敬茶。
想到秦夜辰,她眼神微暗。
罢了,上辈子是她对不起他,如今能留在他身边,能日日见到他,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苏千羽端着茶,在主屋门口站了一刻钟。
手腕已经开始酸疼,主屋的门却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玲珑气不过,要去敲门,却被苏千羽的眼神阻止。
经过昨晚,她早已明白,赵玉如才是这个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若是玲珑莽撞,只怕连自己都护不住她。
苏千羽就这么端着茶,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主屋内,赵玉如正在品茗。
一旁的陪嫁丫鬟上前:“小姐,真的不让人进来吗,她毕竟是公主啊!”
“公主又如何?”赵玉如将茶盏重重的摔在桌上,“昨夜将军见了她之后,直接回了书房,再没来过我房里,她毁我新婚之夜,我让她在外面站这么一时半刻,还是便宜她了!”
“那小姐打算让她在外面站多久啊?”
赵玉如随手摆弄了一下新染的指甲,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一觉,等她站上一个时辰,再来叫我。”
“是。”
六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苏千羽身子一直不好,此时站在太阳底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
就在她体力透支,即将倒地的时候,主屋里终于传来一道人声。
“苏妹妹,我昨夜偶然风寒,不便见你。”
“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那声音清亮愉悦,分明没有一丝病态。
玲珑恨红了双眼:“公主,她故意的!”
苏千羽抓紧她的胳膊,对她摇摇头。
“祝夫人早日康复,千羽,告退。”
......
一回到她们的小院,苏千羽便病倒了。
玲珑红着眼睛端来药碗:“公主把药喝了吧,您身上热的厉害。”
苏千羽强撑着起身,刚接过药碗,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人正是秦夜辰,他站在门口,神情冰冷。
见到他,苏千羽药也顾不上喝了:“夜辰,你来了?”
秦夜辰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药碗,在不远处坐下:“明日我出征北疆,你与我同去。”
“去北疆?”苏千羽有些迟疑。
上一世,秦夜辰就是在北疆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才让皇兄忌惮。
这一世,她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能再让秦夜辰重蹈覆辙。
她的迟疑,落在秦夜辰的眼中,等同于不愿。
秦夜辰冷哼一声:“公主病的真是时候,怕不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才故意装病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千羽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公主如今缠绵病榻,已然能私下联系你的好皇兄命我带兵出征,倘若公主身体康健,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令我刮目相看的事来?”
苏千羽听明白了,秦夜辰以为这件事是她安排的。
没错,上一世秦夜辰出征,确实是她的授意,但是后面一些列的事情都非她所愿。
如今,她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他步入险境?
“夜辰,你相信我,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这就进宫去求皇兄,让他收回成命。”
“够了!”秦夜辰起身,脸上写满了不耐,“不要再演戏了,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段日子你就给我好好待在房间里,没有我的命令,哪里都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