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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老师解决不了。
黎焰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眼神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记好了，我没有父母，他们都死了，明白吗？是死了。”
这话让所有人都有种血液瞬间凝固的感觉，刘佳音哆哆嗦嗦的说：“明、明白。”
包括孙老师在内的人都杵在大脑一片空白中，黎焰将自己桌上打湿的检讨一把揉了，连着打湿的作业本一并拿着，挎上书包就走。
经过冉清宵身旁时，黎焰停顿了一下，自己下午才主动承诺的不逃课，还没过十二个小时就食言了，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孙老师，我送黎焰去医务室。”陈准说了句就跟着跑了出去。
冉清宵对高远说：“走吧！”
两人出了教室，门口为了别的班看热闹的学生，高远大声说：“上课了，别都围着了。”
刷刷的脚步声回荡的走廊上，冉清宵站在走廊边上，刚好看见黎焰将手中的作业本丢进垃圾桶，以及跑步追上她的陈准。
“看啥呢？这么出神。”高远拐了他一下，“我们来四中二十多天了，这黎焰的暴脾气也是见过好几次了，你不觉得她这情绪更像是一种病？哪个什么并来着？”
“对，躁郁症。”
高远思索了下说：“当然这话也就我俩说说。”
冉清宵“嗯”了一声，“我先会宿舍了。”
高远耸了耸肩，“回吧，我高二那边还有课。”
冉清宵下楼后，走到刚刚黎焰扔作业本的垃圾桶旁，弯腰将两个作业本抽出来抖了抖，拿着回宿舍。
进门将两个本子放在书桌上，拿过一旁的眼镜戴上，将袖口处的纽扣解开，袖子挽了几圈，露出结实白皙的手臂，左手的黑色檀木手串在手臂上极具光泽又耀眼，又在一个纸盒中抽出一双一次性橡胶手套戴上。
翻开作业本在湿的每一页垫上纸巾，认真专注的神情还以为是在修复什么文物。
等每一页都铺好纸巾，又起身找了个重物压在上面，等水分吸得差不多时又将纸巾抽出，折身去书架抽两本硬壳书将作业本放在里面，用夹子将书封的严严实实。
在做另一个本子时高远就回来了，“你这是又在修复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冉清宵淡淡的回道：“作业本。”
“嗯？作业本？什么作业本？”
冉清宵拿着两本密封好的书向外走去，“我出去一趟。”
“去干啥？”
“借个冰箱。”冉清宵说完带上门走了出去。
翌日，天刚亮，学校喇叭的音乐声就响了起来。
冉清宵迅速起床收拾。高远睡在对面上铺，迷迷瞪瞪问：“你今上午不是都没课，起这么早干什么？”
冉清宵漱完口说：“我想去找黎爷爷了解一下情况。”
高远猛地坐起来，“就是你说的书店，黎焰的爷爷？”
“嗯。”
“不是。冉清宵，我知道你一心有个人民师的志向，但你毕竟不是她的班主任，管太多，我觉得反倒不好。”高远说完又躺下。
“况且，黎焰是女生，你作为一个副课老师，还是年轻帅气的男老师，插手太多事于你于她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冉清宵双手插在裤兜，微微仰头说：“桌上的作业本是黎焰同学的，你上课的时候带给她。”
“……”
高远也不睡了，翻身爬起来面对着他质问道：“冉清宵，是兄弟就说清楚，你对黎焰同学是不是关照的有些过分了？”
冉清宵神情淡淡，“你想太多。我只是老师，这个学生不管是谁，是什么性别，我都会这样做。”
“你确定？”
冉清宵丝毫不躲避高远的目光，眼神坚定同时又无比清澈的点了点头。
他也清楚冉清宵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如果会他也不会选择转去历史系，去做一名老师。
摆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冉清宵并没有一早就去，而是吃了早点坐着公交车去‘字里行间’，远远就看见黎和生在进进出出摆弄着一些书籍。

第27章 缘由
黎和生摆弄好门口的移动书架，走进去刚坐下歇口气，就见冉清宵进来，乐呵呵的站起来说：“冉老师这是又来淘书？”
冉清宵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自己来得真实原因。
黎和生招呼他随便看着，自己进去沏杯茶。
冉清宵走到书架旁扫视了一遍，上次黎焰翻阅的机械设计类的书籍在书架最下面的里侧放着，这么不起眼的位置像是不想将它们卖出一样。
蹲下瞅了一本书随手翻开看了看，黎和生端着两杯茶出来，说：“这些啊都是烟烟喜欢的，为了不让太多人翻阅弄坏了我就把它放在了最下面。”
冉清宵拿着书站起来问：“她平时都看这些书？”
黎和生坐在竹椅上，招呼着冉清宵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她也不和同学朋友出去玩，除了上学就是在家，所以啊书架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书都看，只是这类的看得比较多。”
冉清宵想起黎焰之前还一本正经的说不喜欢文综是因为字太多，看着头疼，但现在看来并非这样。
“冉老师，你看我说得对不对，有文化、有知识不等于成绩好？”
冉清宵点头，“是。”
“烟烟从小跟我一起生活，她虽没到博览群书的地步，但读过的书不下千本，而且她是一个擅于钻研的孩子，所以我并不担心她的成绩，只要她想学，肯定能学好。”
黎和生说着将手边的茶杯递了杯给冉清宵，“冉老师，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冉清宵微微愣了一下，清隽的脸庞挂上了淡淡的笑意，“黎爷爷，很明显吗？”
“烟烟昨晚回来明显不是很开心，手还受伤了，而你这么一大早就来了，是不是她在学校又和别人打架了？”
冉清宵没有瞒着黎和生，将昨晚的事向他复述了一遍。
黎和生叹了口气，“烟烟这个脾气确实比较大，那个同学有没有受伤？需要我去见见那位同学的家长吗？”
冉清宵宽慰道：“目前没什么事，有孙老师调解，黎爷爷你也别太担心。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黎焰同学为什么听到她父母反应会这么大？”

见黎和生犹豫，解释道：“黎爷爷，我知道这是家事不该多问，但作为老师，我也是想从根源上帮助黎焰同学。”

黎和生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造孽啊！也怪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
“烟烟是父母未婚先孕生下来的，两人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在去医院做检查准备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医生说烟烟的母亲因为身体缘故以后很难再怀上，所以决定生下来，但两人并没有想要结婚的想法。孩子生下来后，谁也不愿意养，烟烟的母亲将孩子抱给我，自己就离开了江城。”
冉清宵有些不太理解，既然生下来为什么不养？难道仅仅是因为身体缘故，那父亲为什么也不愿意养。
黎和生看出了冉清宵的疑惑，喝了口茶说：“这都怪我那不负责任的儿子，在和烟烟母亲恋爱又和她最好的朋友好了，在烟烟母亲生产时还结了婚，搬到了别的城市生活。三个大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最后让这个孩子买了单。”
“这些事我从未向烟烟说过，她从小也和别的小孩不同，不哭不闹，不找爸爸妈妈，也不问自己的父母去哪了，我呢也就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直想着她再大些再说这些事。三年级之前烟烟还和别的小孩一样，活泼开朗，还有好多小朋友和她玩。
忽然有一天，学校老师叫我去学校，说是她在学校帮一个小年纪同学，把一个男生鼻子打出血了。等我赶到学校后，那个男生的母亲见是我去的，对烟烟是一阵数落，说她活该爹不要娘也不要，烟烟向我求证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
黎和生苦笑道：“你说什么样的机缘巧合才会让这么小的烟烟承受这么多。当时老师将三个孩子的家长都叫去了，而她帮的那个小年纪同学的家长竟然就是她的爸爸，也就是我那没人性的儿子。在我决定养烟烟后就和他们都断了关系，加上他们都搬去了外地，所以也是七八年没见过。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烟烟知道了自己是有父母的，只是都不要她，还见到的父亲，亲眼见证了别人口中的事实。更气愤的是她刚结交的，帮助的同学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父亲对待两个女儿的态度还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烟烟才九岁。”
“从学校回来烟烟就问了我一个问题，问她的母亲是不是也活着，知道人没在江城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在家乖巧懂事，话不多，没事就窝着看书，也不和别的小朋友出去玩，学习成绩也开始从年纪第一名倒退。”
冉清宵无法想象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在知道这些事后该是一种什么心理，只是有些心疼。
“冉老师，我没向别的家访老师说得这么详细，只是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对她有什么特殊照顾，又或者说我是怕老师在她犯错是一不小心说漏了，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不论好坏，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我明白。黎爷爷，您放心，我会保密。”冉清宵郑重道。
黎和生笑容慈祥，“小冉老师，你还是第一个不厌恶，没放弃，想要帮助烟烟的老师。”
“没有，有很多老师都很喜欢黎焰同学。”
“烟烟在学校的事我都知道，很多老师都不喜欢她，她在学校也没有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还在华苑路的汽修店学改装车，这些事只是我装作不知道，她不和我说，也是怕我担心。”
黎和生凑近冉清宵，小声说：“我也一直没告诉烟烟，四中的校长以前在江大的时候和我有过交集，所以我特意拜托让他帮我看着烟烟。”
说完还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啊！没有别的要求，只要烟烟健康就好。她父亲我就错了，一心教他成才，却没教他做人，才做下了这些害人的事。”

第28章 躁郁症
黎焰刚进班级就被叫去了办公室，一同去的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刘佳音。
孙老师偏头看了两眼，放下手中的笔，正颜厉色道：“看来你俩都没叫家长来，这样也好，你们也不是小学生了，有什么事自己解决清楚。”
黎焰没叫是根本没这个打算，也不会和黎和生说这事。至于刘佳音，她也不敢跟自己的母亲讲。
两人站在办公室旁完全就是两个状态，黎焰依旧是你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但自己就是没错的傲劲儿。刘佳音心里不服气，不情愿，但现在是在教师办公室里，她的神情一眼看上去就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孙老师手指曲起敲了敲桌面，“黎焰你那暴脾气能不能收收，这是在学校，在班级里，大家都是同学，是一个集体，你不能每次谁说你一句，或者惹你不高兴就掀桌子打人的，这是不对的。”
听着老师一直在说黎焰的不是，刘佳音暗自窃喜，偷偷的朝黎焰翻了个白眼。
“刘佳音。”
孙老师视线落在她面上，立马又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作为女老师，她也了解这个年龄阶段的女生心理，默默地喘了口气说：“教室监控我也看了。我也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作为一个学生，不去议论别人的隐私是素养。况且是你错在先，所以我希望你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时和睦相处。还有，你们作为一个高中生，要时刻记住自己的目标是高考，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在这些事上。”
刘佳音很少在被老师这样说，脸上火飘飘的，抿了下唇，小声说：“知道了。”
“黎焰？”
“嗯。”
孙老师摆手，“就这样，你俩也不用彼此道歉了，反正也不会说，都回教室上课。”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师办公室，刘佳音剜了眼身旁的人，冷哼一声大步向教室走去。
黎焰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走着，将刘佳音的举动没放入眼里，经过楼梯口时，高远抱着教材上来，他也看见了黎焰便叫住了她。
黎焰站在原地，“高老师。”
高远将放在教材下面的两个作业本递给她。
黎焰看着自己昨晚扔掉的湿漉漉的本子现在干干净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你们冉老师平时都是修复文物，所以这个，小菜一碟。”高远小骄傲的语气像是自己做的似的。
黎焰内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接过作业本，“谢谢。”
高远意外的调侃道：“我们这脾气火爆的焰姐给我说谢谢，让我有点害怕。”
黎焰知道高远是在开玩笑，顺着话说：“尊敬师长是礼貌。”
“好吧！要谢也别谢我，这是冉老师的功，等着周五上课谢他。”高远说完又多了句嘴，“你要真想谢啊！你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毕竟冉老师可是一心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黎焰没反驳，只是轻轻的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