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炀冷嘲一笑,她又来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却不知道他早就看厌了。
这一刻,司甜感觉自己站在悬崖的边上,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
她的声音在抖,她的笑容也在抖。
可是纪炀统统没有看到,他冷冷地别过头。
“没有。”
轻飘飘地一推,司甜坠了下去,被黑暗吞噬。
她放在离婚协议上的手抬了起来:“好,我放你走,也最后一次希望你能放过瑾安……”
纪炀唰唰在上面签下名字。
“这不可能。”他放下笔,看向司甜,“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司甜一愣,暖气十足的房间,她却感到刺骨凉。
“好的,我知道了。”
她早就该知道,纪炀不会放过她……除非她死。
司甜抬起头,朝着纪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纪炀的心里一怵。
那是她的最后一个笑容。
“纪炀,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不是我逼走陆蔓的,她看周氏投资失败就找我要了两百万离开。”
纪炀冷笑,正要刺她两句,她却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那瞬间他的心有片刻慌乱,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走出去。
司甜转头关门,随着门合上,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又要做会让他不快的事情了。
出门后,司甜乘上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键。
电梯开门,她拿出手机,打给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梁遇白的声音响起来:“小雾,你怎么又有几天没来?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他的语气越是关心,司甜越是觉得难过。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颤抖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电话掉在了电梯的门口。
梁遇白还在里面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到了。
对不起,梁医生。明明你那么想救我,可是我太没用,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对不起,爷爷。小雾又要任性了,你见到小雾,千万不要骂我。
对不起,纪炀。既然你不爱我,我只能让你恨我一辈子。
毕竟,我真的用生命爱过你。
梁遇白叫了半天也没听见司甜的声音,他立马打给了纪炀。
办公室里,纪炀却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可手机还是不停的响,纪炀不耐地接起来,梁遇白紧张的声音抢着开口。
“纪炀,我找不到司甜,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纪炀冷笑,他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眼眸微深:“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演戏。”
“司甜她有抑郁症!”
梁遇白深呼吸一口,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纪炀,你知不知道,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你看她笑得越是开心,她就越是想死!”
纪炀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这又是你们新的戏码……”
梁遇白担忧气愤至极:“司甜,她是真的想死……”
猝不及防地,宋涵冲进了办公室。
“周总,夫人、夫人她上天台了……!”
第十章 你什么都不知道
纪炀的眼眸终于有一丝的震颤,他起身要走,却听见宋涵猛然一声尖叫。
他朝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看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坠了下来,那瞬间,他跟司甜的眼神不期而遇。
她的笑……灿烂得好像阳光一样。
纪炀怔住,手里的手机“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司甜被第一时刻送往医院救治,幸好有人提前通知了消防,让他们有时间在楼下准备了气垫,这才没有让司甜当场殒命。
纪炀红着眼睛跟到了医院,却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手术室不能进去,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梁遇白也赶了过来,他一过来就怒目瞪向了纪炀。
“纪炀,你到底做了什么?”梁遇白生平头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向来是个温润儒雅的人,可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朝着纪炀冲了过去,纪炀也冷冷地瞥向他,猩红的眼睛仿佛是一只困兽。
“我做了什么,这难道不该问她吗?”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是你逼死了她,到头来却在怪她,纪炀,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生死!”他抓住梁遇白的肩膀,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嘶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居然在想,她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梁遇白直接狠狠地一拳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纪炀被他砸得头一歪,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
“惺惺作态!”梁遇白怒道。
纪炀也被他激出了脾气,转过身朝他也揍了过去,凌厉的拳风扫过去,梁遇白也被他打了一拳。
两个大男人,直接在手术室的门口打了起来。
护士护工赶紧过去拉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拉开。
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是医院!要打出去打!”护士长骂了他们一顿,这才拿着血袋送进了手术室里面。
出来后,护士长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纪炀坐在椅子上,梁遇白则靠墙站在另一边,他们都没说话。
手术室的走廊静悄悄的,惨白的灯光亮着,手术室旁边亮着红灯,证明里面的人九死一生,而外面的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纪炀开口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身子前倾低着头,只听见略微嘶哑的嗓音,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梁遇白自从知道司甜是纪炀的妻子后,就一直对他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你连自己妻子什么时候生病都不知道吗?”
纪炀也有些怒了,他抬起头来,双眼猩红一片。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遇白被他这么一问,再好的性子也起了火气。
“纪炀!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她?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来诊室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的话直戳纪炀的心,他猛然站了起来。
一双宛如困兽般通红的眼睛瞪向梁遇白,可是他却没有半句话能反驳他!
难道梁遇白说错了吗?
没有!他一句话都没说错,这全是他的错!
是他,是他固执地以为司甜不过是在演戏,这一切都是她为了拴住自己的把戏!是他为了心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怀疑故意去刺激司甜!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压根就没碰过陆蔓!
“砰”地一声,他的拳头重重砸在了一旁的墙上。
梁遇白的神情微微愣住,看见纪炀低着头悔不当初的模样,梁遇白深深叹了口气一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爷爷刚去世,当时她的主治医生还是我的老师。”
第十一章 再也没有期待
十年前,司甜十五岁。
那年她刚上高一,纪炀也正高中毕业,刚开始接触周氏的工作。
虽然司甜从小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她一直觉得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疼爱她的爷爷。
她跟爷爷住在舒家的大别墅里面,从小她就一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
因为爷爷的缘故,别墅里面的人也都很爱她,对她很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在她生日的时候,不管许什么愿望,爷爷都会想方设法地做到。
小的时候,她觉得爷爷就像是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她说什么都能实现。
于是有一次,她十指交叉,闭上眼在点满蜡烛的蛋糕前说出了那年的愿望。
“我希望明年爸爸妈妈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但那一次,爷爷没有如往常一样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小雾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而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
“小雾,对不起。”
年幼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这么说,但是她却敏感地觉出爷爷情绪的低落,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爷爷才会难过的。
于是懂事的司甜再也没有在爷爷面前提过爸爸妈妈几个字。
她知道这不仅是她的奢望,似乎也是眼前慈祥老人的悔不当初。
随着年纪渐长,她逐渐地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她几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即便是每年他们回家,也从来不会抱抱她或者是朝她笑一笑。
别墅里的人说,她的父母是政治联姻,他们没有感情的。
司甜也很想问,那他们对小雾也一样没有感情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虽然是她的父母,但却更像是两个偶尔来家里住几天的客人。
他们对司甜相敬如宾,见到了就打一声招呼,更多的却是互相避着。
直到有一天,司甜无意路过他们的房门外,听见他们吵架。
“……我一看见她就觉得瘆的慌,要不是你爸,我才不会每年都回来!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钱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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