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闻声回头望去。
春婶抓着浑身都是泥土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了过来,站到谢今安身边,猛地推了一把手里的妇人,让她和村长趴到一起。
“婶子。”谢今安看着春婶,脸上扬起轻柔的笑意。
春婶微微一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扬声说道,“婶子来了,你们莫害怕。”
沈随缓缓瞥了眼春婶,又盯着谢今安瞧。
原来,她从未怀疑过这春婶。
春婶朝着妇人啐了一口唾沫,尖声说道,“你个无耻的浪荡妓子!你还要不要你的脸了!”
村民们个个不明所以诧异的看着春婶。
“春梅,咋回事儿啊?”
“就是啊,这女的是谁啊?”
“这怎么越来越乱了?”
春婶越想越气,抬脚踹了地上的妇人一脚,妇人惨叫一声,村长连忙爬过去扶着她。
众人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脸上的惊色愈发扩大。
“周寡妇!?”
“我绝对没听错!就是她!”
“天杀的铝驺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谢今安看向春婶,轻声问道,“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婶一脸的恶心样,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狠狠地指着周寡妇说道,“这贱人!勾搭上了村长!他俩有一腿!”
场面空前的寂静,众人目瞪口呆的盯着春婶。
一村妇跳出来尖声问道,“真的假的!?宋春梅你可看清楚了?”
“你看我像撒谎的么!”春婶脸上挂满了对二人的厌恶,厉声说道,“我原本想去抓周寡妇,可到了她家,院子竟是虚掩的,我推门进去喊了两嗓子,没人应,我找了一圈儿没发现人就要回家。”
“可是。”春婶指着趴在地上的周寡妇扬声说道,“我路过村总,无意间看到她居然从村长家里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不少东西!”
“一通逼问下,她死活不肯说,只说那东西是村长送她的,我便吓唬要将她送去官府,她一慌,就什么都招了。”春婶满脸的不屑,凝视着二人说道,“包括他们俩的腌臜事儿!”
谢今安长呼一口气,扭过头不再看二人,低声说道,“送去官府吧。”
原本一言不发的村长突然跪在了谢今安面前,哀求的说道,“求求你们,放过周然吧!她怀了孩子,万万不能遭受牢狱之灾!”
谢今安一愣,随即眼神更加冷淡,沉声说道,“抱歉,天子犯法皆与庶民同罪,纵然她是孕妇,也没有徇私枉法的道理。”
村长身子一震,朝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声音隐隐带着些哭腔,“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我看你太有钱这才起了歹心,和周然无关!”
沈随将谢今安拽离原地,村长年岁大,若是让他给谢今安磕两个头,岂不是给谢今安平添琐事?
春婶见状皱起了眉头,扬着声音说道,“你说的好听,这周然花花肠子最是多了,让她溜走我们的安全拿什么保障?”
村长闻言赶紧摆了摆手,抬手承诺道,“我可以发誓!她定会安安心心养育孩子,绝不会给你们再添事端了!一切的罪责我来承担。”
谢今安朝着苏稚茴甩了个眼神,苏稚茴心领神会,朝着一旁装死的周寡妇走了过去。
村长见状就要往周寡妇身边爬起,可苏稚茴身边有青书相护,村长自是近不得身。
村长认出了徒手劈石头的女魔头,吓得不敢动弹,呆在了原地。
苏稚茴速度快,一把擒住了周寡妇的手,脸上神色不明。
不出三息,苏稚茴就松开了手,失去了支撑的周寡妇一下子瘫软在地。
苏稚茴看向谢今安,淡淡的说道,“没有喜脉,她是骗人的。”
村长石化在原地,闻言呆傻的摇了摇头,脸色瞬间苍白,“不是的!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怎么把脉么!?”
苏稚茴脸色冷了下来,扬声说道,“这世上只有我爹娘可以说我医术不精,旁人还没这个资格。”
“再说了。”苏稚茴双手抱臂,一脸可笑的说道,“能坐上村长位置的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多大岁数了?这么轻易就能怀上孩子,你拿你自己当什么?”
苏稚茴对偶像之外的人向来毒舌,此刻说的话更是一针见血,将村长的心扎透了。
周寡妇颤抖着身子,怯生生的看着村长。
村长呆住,浑身的力气好像都消散了,瘫在地上,看着周寡妇满脸的悲容,“你不是说...要我下毒,毒死全村的人,拿上谢今安的银子去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么?你骗我?”
周寡妇脸色惨白,身子抖成了筛子,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谢今安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说道,“既然水落石出了,那便直接送去官府吧。”
“天儿这么晚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谢今安深感无力,强撑着笑了笑,转身往山脚下走去。
或许是穷壮恶人胆,村长从地上猛地跃起,掏出衣袖里的尖刀朝着谢今安刺去,速度快的不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安安!”
“阿姊!!”
青书和苏稚茴朝着谢今安飞扑过来,不远处的桑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身前的厌诀,朝着阿姊冲了过去。
是刀入肉的声音。
只不过,受了伤的,是沈随。
谢今安听到动静,猛地转身,可还是迟了一步,沈随徒手抓住了刀刃,定定的看着村长。
村长愣了一瞬,抽出尖刀就要朝着沈随扎去。
“少主!”
厌诀和墨弦跑了过来,一人一侧将已经癫狂的村长控制住,一脸担忧的看着沈随。
“无事。”刀伤见了骨,沈随只是淡淡的垂下手臂,看着厌诀和墨弦说道,“绑起来,扔给容与。”
“是。”
厌诀压着仰天大笑的村长离去,墨弦一把薅起躺在地上的周寡妇。
他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如若被拽疼了,不好意思,他故意的。
谢今安瞳孔微缩,一把攥住了沈随的手腕,定定的看着他,随即厉声说道,“跟我去包扎!”
原本还酷炫狂拽炸翻天的沈小将军瞬间像个小媳妇儿样,乖乖的跟着谢今安回了家。
走在山路上,沈随瞥了瞥一脸怒容的谢今安,淡淡问道,“你为何生气?”
谢今安头也没回,只是拉着他的手腕,快步往山下走。
“谢今安,是我哪里惹你不快了?”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
“你别走的那么快,山路有些滑,当心摔倒。”
谢今安理都没理他,只是一味地往山下走,身后还远远的跟着青书若干位吃瓜群众。
沈随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低头看着谢今安的后脑勺,憋不出半句话了。
到了谢家,谢今安粗暴的把沈随推进堂屋,扭头看向正在锁门的苏稚茴,“稚茴,给他上药!”
苏稚茴莫名察觉到了一道极冷的目光,求生欲上头的她瞬间捂着肚子惨叫,“哎呦哎呦!不行了!我肚子真的好疼!先去茅房了,止血散在包裹的隔层里,安安你自己来吧!”
谢今安抿了抿嘴,不死心的看向了青书,后者一个腿软贴到了门框上,声音颤巍巍的说道,“不行,毒素没下去,不行不行我要晕了...”
说罢,某书快步跑回了右耳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个人了,谢今安缓缓看向桑宁,后者倒是笑的乖巧,一脸配合的样子,“阿姊,桑宁可以给沈将军伤药的,只不多桑宁的毒素可能扩散到眼睛了,有点瞎,你能接受么?”
很好。
谢今安看着乖得不可思议的桑宁,笑眯眯的说道,“大可不必。”
谢今安幽幽叹了口气,侧头看向一旁的沈随,沈小将军乖巧的站在原地,茫然的回望谢今安。
谢今安败下阵来,拽着沈随的衣袖往堂屋走去。
将沈随摁到座位上,谢今安扭头点起油灯,又转身挑起苏稚茴的包裹,在夹层里找到了止血散。
拔出瓶盖,轻轻将药粉撒到沈随的手心。
有些痒。
沈随动了动指尖,他端坐在椅子上,视线一直停留在谢今安脸上。
烛火跳动在她美艳的小脸上,倒显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伤口不断冒出鲜血,看着就疼。
谢今安抿了抿嘴,身上的烦闷更甚,可声音却极为娇软,“若是疼,你就告诉我一声。”
沈随微微扬起嘴角,眼神好似会拉丝般凝视着谢今安,“不疼。”
谢今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投身到止血的工程中。
沈随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呼吸都扑到了谢今安侧脸上,吓得后者手一抖,倒多了药粉。
谢今安眉头一皱,刚要出声让他坐好,一转头就到了沈随那双暗藏情愫的眸子,正认真的注视着她。
“谢今安,方才为何不开心?”
谢今安闪躲不及,慌乱的样子全映入沈随眼底。
沈随眼底的笑意加深,轻声问道,“担心我?”
谢今安掀起眼皮,柔柔的注视着他,“沈将军救我数次,我自是不想多欠人情。”
沈随好笑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从未想让你还什么人情。”
“况且。”沈随注视着她,眼底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你已经给了我平安符。”
谢今安眼神微闪,掏出包裹里的纱布,握住沈随的长指,将伤口一层层裹住。
“一张符纸罢了,何以能平复救命之恩?”谢今安的声音温婉,低头轻声说道。
沈随痴痴地看着她,烛光在她脸上打出自然的阴影,显得谢今安的小脸更加动人。
“比起以身相许,一张符纸确实不足一提。”
“可不是嘛,救命之恩就应当以身相许!!!”
“给我亲!亲上去啊!沈将军行不行啊!?”
趴在窗边的三个女子纷纷攥紧了粉拳,一脸的急躁,扒着窗户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着。
此刻的她们,对于沈将军到底行不行这件事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一旁来送伤药的墨弦诧异的看了眼门外鬼鬼祟祟的三人,随即提步走了进去。
沈随没受伤的手撑着下巴,扯了扯嘴角,看着谢今安说道,“伤口有点疼。”
墨弦脚下一滑,差点整个人摔倒在地,还好他反应迅速,一把接住了脱手的伤药罐子。
沈随面色不虞的看了眼墨弦,心里暗暗思量着到底需要多少军棍才够打没墨弦这狗胆。
墨弦察觉到自家少主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将伤药放到不远处的木架上,拱了拱拳提步跑了出去。
谢今安神色如常的端过伤药罐子,汤匙在药汤里舀了舀,吹了吹表面的热气。
抬起小脸,定定的看着沈随,娇声说道,“把药喝了便不痛了。”
沈随嘴角弯了弯,轻声说道,“手疼,举不起来。”
谢今安有些茫然的指了指他另一只手,诧异的说道,“可你那只手不还是好的么?”
屋外的吃瓜三人组闻言狠狠叹了口气,饶是脸皮薄的桑宁,都恨不得冲进去让阿姊为沈将军喂药。
沈随眼底的笑意弥漫,声音带着丝丝旖旎,“你用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着实不好。”
谢今安眉心一跳,看了眼沈随那只被裹成粽子般的手,无奈的舀起一勺汤药,将汤匙对到沈随唇边。
沈随轻轻饮尽勺里的汤药,唇瓣泛着水光。
谢今安睫毛轻颤,极为乖巧的将罐子里的汤药给沈随喂下。
外边的吃瓜三人组皆是一脸的满足,很好,瓜吃饱了,狗粮也吃饱了。
无论如何,这随遇而安她们磕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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