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允白弯下腰,为淮枳铺着被子。
淮枳嘴角挂着淡笑,视线移向一旁木柜上的花瓶旁,那处放着另一半传位卷轴。
叶锦荼和苏稚茴则是被各自的夫家接回,原本热闹的大院一下子冷寂下来,只留几人尚且还在院中。
“安安。”沈随目光柔和,双目含笑望向一旁醉醺醺的姑娘,“同我回房罢。”
“好。”谢今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笑着扑进沈随怀里,脸蛋因酒意而上了头,变得粉扑扑的。
沈随肩膀一沉,低头看向怀中已然陷入梦乡的谢今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低头轻语,“如此,你便不再难过了罢。”
谢今安小嘴微张,正均匀的呼吸着,似是与这世间的纷争了无瓜葛。
庭院中的灯光逐渐熄灭,只留下一抹修长的背影独自抱着一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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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谢今安一如往常的起床上朝,同淮枳打了个照面。
“诶?你咋没等人叫就自己起来了!”淮枳瞪圆了眸子,一副见鬼的模样。
谢今安看着面前娇媚的小脸,微微一怔,随即瞪了她一眼,“还不许别人成长了?”
“我还寻思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呢。”淮枳嘟了嘟嘴,轻声说道。
谢今安睨了她一眼,一脸幽怨的说道,“送了行,你晚上照样会回来。”
浪费她的眼泪。
淮枳耸了耸肩,笑眯眯的搂住谢今安的肩膀,“也是。”
“老乡。”淮枳努了努嘴,停顿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我昨天真的是差点崩溃。”
谢今安拥住她,笑着问道,“后悔强了西北王?”
“不后悔。”淮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昨天他见我哭的凶,居然提议说他入赘大启。”
谢今安闻言,眸子瞪得滚圆,喃喃问道,“入...入赘!?”
“嗯。”淮枳点了点头,脸颊上漫上一层粉色,轻声说道,“他跟我说,他在大启一样能混得风生水起。”
盛允白为了王位有多拼命,谢今安自然是听沈随说起过的。
可如今,他居然能为了淮枳要放弃自己坚持了数十年的事,其的深情,让人心惊。
望着满脸幸福的淮枳,谢今安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
“得此良人,你须得把握住。”谢今安握住淮枳的手,柔声叮嘱道,“若是到了西北,有人意图抢你男人,速速回家搬救兵来。”
淮枳一脸认真,重重点了点头,“放心!”
谁要是敢勾搭盛允白,就别怪她们谢家辣手摧花了!
“我肯定把盛允白身边的人治理的服服帖帖的,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淮枳怼了怼谢今安的胳膊,发出阵阵邪笑,“桀桀桀桀桀~”
谢今安:?
“你为何这般笑?”谢今安蹙紧了眉头,一脸诧异的问道。
淮枳一脸懵,喃喃说道,“我看电视剧里,那些反派都这样笑啊。”
谢今安:......
“夫人,时辰到了,该去上朝了!”安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今安慌忙应了句。
不再理会淮枳,谢今安匆匆忙忙跑下二楼,从厨房偷了块饼子,塞进了嘴里,大步流星的冲上了马车。
自从与谢今安成亲后,沈随便习惯了她如此模样。
从前还会紧张她一边吃一边跑,再加上马车颠簸,肠胃会不舒服,如今一看,他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毕竟昨日在朝堂上,他的夫人一脚踹翻了一位口吐狂言的佞臣,足足踹了三米远,瞧起来体力甚是不错。
“饼子干瘪,别忘了喝些茶润润嗓子。”沈随坐在塌上,抬起修长的手,将面前的果茶端到了谢今安面前。
谢今安咬下一口饼,就着果茶咽了下去,随即懒懒的瘫在车厢内。
沈随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兵书。
“青书明日就要出征了,人手训练的如何?”谢今安伸了个懒腰,侧头望向沈随棱角分明的侧脸,柔声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了。”沈随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兵书翻了页,沉声回道,“昨日,我已将那假头颅交给允白,他自会送去漠北,传递假消息。”
“大约两日,西北的队伍就能途径漠北,青书只需静待时机,便可轻易击破。”
话落,沈随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轻笑,薄唇轻启。
“只是...”
“只是什么?”
沈随的目光微动,嘴角弯起一丝浅显的弧度,“只是允白听说此事,直嚷嚷着要从五十万两白银中分得十万两。”
谢今安噗嗤一笑,柔声说道,“他与淮枳也出了一份力,让他分去一笔也无妨。”
“我已经应了他。”沈随合上手里的兵书,抬眸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夫人,低声说道,“青书此次出征,快则两月,慢则四五月,咱们可要随行?”
谢今安思索片刻,缓缓摇了下头,“青书需要历练,况且,待青书归来之时,我会为其奉上一份大礼。”
这份礼物,从她入朝为官起,便一直在准备了。
青书的心性极高,自是不甘藏匿于阿姊的羽翼之下,定是要放手让她自己去飞去闯荡的。
“那我便派墨弦和凌易护其身侧。”沈随侧眸看向窗外,见到熟悉的红墙绿瓦,笑着说道,“皇宫到了,走罢。”
沈随先行下了马车,随即接下谢今安,二人并肩朝着宫中走去。
第349章 随我出征
金銮殿
偌大的宫殿,始帝坐于龙椅之上,一言不发的装死。
台下,文武百官站成两队,官官之间剑拔弩张,气氛极为紧张。
几位长袖文官手握笏板,群情激奋,朝着谢今安愤愤开口,似是要一人一句唾沫将谢今安给淹死。
“国师简直欺人太甚!”
“我等也是大启官员,为何不能直言进谏?”
“国师莫不是忘了,这大启姓的是云!而非沈谢!”
谢今安站于几人面前,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口诛笔伐,脸上尽是不屑。
“几位大人可是在与本相谈论何为是非?”谢今安转过身子,声音平静如水,透着丝丝清冷之意,悦耳却毫无温度。
“本相上无愧陛下,下无错百姓。”谢今安的视线划过几位老者,眼中露出丝丝讥诮,“更无为大启换姓之意。”
“泱泱大国,莫说弱敌,饶是强敌猛攻,也要殊死抵抗,拼到仅剩一人才算对得起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谢今安微微抬起眼,眸色骤冷,“而不是像几位这般,如同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
“本相依旧持昨日之态,若是谁想缴械投诚漠北,先从我谢家人的尸体上踏过!”
谢今安将手里的笏板砸在地上,声音透着怒意,扬声说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也好意思入朝为官?”
谢今安的一席话叫几个朝官红了脸,看向谢今安的眼神更加鄙夷。
“你...你竟如此不知死活!”
“在此的官员哪个不是有儿有女?我们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怕家中妻儿无人照料罢了。”
“呵,国师果然是巧言令色,不过陛下,漠北开价议和,只需将边疆的几处荒废让与,便能收兵与大启结盟,这有何不可?”
“荒谬。”谢今安粉唇轻启,孤身站在队伍最前端,周身的气度像是与生俱来般雍容淡定,“若是几位的祖宗能听到几位的话语,定是要被气的从坟中爬起来吧。”
始帝坐在龙椅上,利用肥大的袍袖作为遮掩,掩住自己的笑容。
周荣时不时的等他两眼,示意他收敛些,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始帝看着台下娇弱的身影,止不住的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始帝:今安丫头乃是朕的朝堂嘴替。
得此官员,他别无所求!
‘钉’的一声,剑出鞘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中。
百官被此变故吓得慌了神,许多文官更是腿软了几分。
沈随眼神森寒,剑头直指方才侮辱谢今安的几人,“若是再敢言,头身分离。”
为首的方大儒吓得浑身直抖,却不得不壮着胆子,扬声说道,“你...你胆敢在金銮殿上剑指朝堂官员!”
“若你当真有脑子,自然认得本将的剑。”沈随毫不退让,剑身泛着阴冷的寒光。
怎会不认得。
那是圣上御赐的宝剑,上可斩佞臣下可劈贪官,三品以下官员皆可先斩后奏。
方大儒在众人的视线下,缓缓攥紧了拳头,扬声哭喊道,“陛下!这对夫妇祸乱朝纲,陛下万万不可再容了!”
“方大儒,我阿姊济世救民时,您还在留宿在温柔乡呢。”青书身板笔直,眸色如常,只是言语中不乏冷意,“我阿姊在峄城治水时,您的嫡子方咏还在街上强抢民女呢。”
“本将为了治安,无奈打断方公子的右腿,大儒可是将此事记于心间了?”青书侧眸看向方大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是想公报私仇,大儒直接找本将便是,何苦为难我阿姊?”
“陛下。”青书上前两步,扬声说道,“漠北不过宵小鼠辈,臣自信能够降服,大启国土绝不可能被分割,饶是边疆小城,也不可能。”
说罢,青书用余光瞥向那几位文官,嘴角的笑意消逝的干干净净。
“好!”始帝终于是讲袍袖从脸上扯下来了,也停止了为期半个时辰的装死,“有此猛将,是大启的福泽啊。”
他身为帝王,有些话不能说的太过火,阿随耐心少又杀气重重,一言不合就拔剑。小与则是刚刚入朝,根基尚浅。
茫茫朝堂,其实他并无几个能用之人。
可偏生这半路冲出的谢氏姊妹,句句都能说进他的心坎里,且能怼的这帮老东西哑口无言,可真是....
爽!
大启建朝二十余年,始帝从未觉得上朝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