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婼宋莫席章节完整版阅读-(姜婼宋莫席)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23-03-03 11:00:3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幽兰殿,荷塘边清风徐徐,牧笙正坐在亭中饮茶,忽有仙婢送来了糕点。

“帝君见牧姑娘喜欢吃金髓糕,这不,今日便特地让奴婢给牧姑娘端来了。”

金髓糕入口即化,不仅味美,且能提升修为,是难得之物。

牧笙吃了几块,那仙婢恭敬地立在一旁伺候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却见牧笙倒在了亭中的石桌上,不省人事。

仙婢连忙收起金髓糕,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琉璃瓶,瓶中是一点澄明的火种,扒开瓶塞,火种立刻跳了出来,如飞虫一般飞向仙木雕刻成而的亭柱……

不一会儿的功夫,石亭的火便蔓延到了内殿。

业火无声,更无烟雾,若不是燃得大了,压根不容易叫人察觉。

仙婢带着那琉璃瓶与金髓糕,悄悄溜出了僻静的幽兰殿。

待到外头的仙卫发现不对时,整个幽兰殿已笼罩在火光之中……

仙卫统领自知失职,伏在地上好不惶恐:“帝君,幽兰殿起火,且是业火,需灵泉才能灭,属下已叫人去汲灵泉……”

话音未落,宋莫席已是勃然大怒:“业火?仙界何来的业火!”

“这……”仙卫统领满头是汗,不知该如何作答。

业火乃魔族之物,仙界早已绝种。

难不成,是魔族在向那小仙牧笙下手?

可小仙牧笙,究竟是哪里惹怒了魔族,叫魔族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宋莫席来到幽兰殿时,只见一片火光滔滔。

思及牧笙那双与姜婼一模一样的眸,他心中如重千钧,不假思索飞身入殿中。

业火乃灵物,敢烧仙界之物却万万不敢与帝君为敌,宋莫席穿行其中毫发未伤。

然而宋莫席神识一扫,这殿中哪里还有牧笙的气息,业火所过之处,已无活物……

“帝君,帝君,在业火中久待会灼伤仙魂……”

外头响起香芩的喊声。

宋莫席头一次觉得这女子的声音如此令人不耐,他面色冷沉如水,收起神识一步步在殿内找寻。

业火隔绝仙气,饶是帝君,仙魂在业火中也渐弱。

那火苗终于如蛇般舔舐上了他的衣角,灼热的感觉从衣角攀爬而来,此时,宋莫席的目光忽瞥见不远处那干涸的荷塘边,有一物正泛着幽幽水光……

那是一口白玉缸,火焰围拢过去,却不敢近前。

他忽而记起不几日前,他与牧笙见荷塘中有一并蒂莲,莲生并蒂,极为罕见,那其中一朵却被虫所蛀,已快要凋零。

牧笙于心不忍,让仙卫取来灵泉,将并蒂莲摘下,养在了荷塘边的白玉缸中。

他身形一动,来到那白玉缸前,果然见里头缩着一个人。

那是牧笙。

她一身衣裙已被灵泉打湿,本就白皙的脸愈发不见血色,一如姜婼诀别前那张苍白黯淡的脸……

宋莫席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他抱起水中人,用自身隔绝炽热的业火,飞身朝殿外而去……

……

牧笙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仙界唯一的帝后,与帝君宋莫席相识于千年之前。

那时宋莫席是被流放的废储,在大荒之地徒有一身抱负却无从施展。

众人皆不明白,为何帝君突然要废除宋莫席这个帝储,有传闻说他在那场仙魔大战中不慎遗失了仙界极为重要之物。

至于那物是什么,无人知晓。

后来,她嫁给了宋莫席,为助宋莫席施展雄心大志,她劝父亲起兵,助宋莫席夺回储君之位。

“若我成帝君,你将是唯一的帝后,此生此世,此誓不变!”

再后来,一切如宋莫席承诺的一样,他坐上帝君之位,而她成为帝后,为他身下了舜儿……

千年的光阴转瞬即逝,是从什么时候起,宋莫席开始渐渐冷落她的?

或许是因下界献上舞姬,宋莫席昼夜不分迷恋舞姬起。

又或许是因自己身下舜儿之后就再无所处,仙官们众说纷纭,劝谏宋莫席娶帝姬繁衍子嗣起……

她心中不安,写信让仙鹤送信给父亲苏烈。

父亲曾入仙宫见了她一面,父女二人站在仙宫的尽头,远远的能看到下界苏氏一脉世代繁衍生息之地。

“你看那苏林的仙木,成百上千的种子,只能长出一棵两棵,其余不是没有雨露的菏泽就是没有仙气的滋养,只能枯竭融为泥土。而成百上千的仙木中,能长成栋梁的更是寥寥无几……

世间的情亦是如此,传闻月老的红线林中每日都有万千红线断裂消散,情之短暂虚无,难经岁月磋磨,若能终成眷属、白头偕老,便是仙也羡慕……”

九儿,你情窍与常人不同,付出甚多,不求回报,越是如此越容易伤及自身根本,若情劫不渡,则仙魂散尽,一切终成一场空。

为父在你成仙后遍寻高人,终于为你求得了一株仙草,这仙草与你魂魄相近,可供你托生,你若仙魂散尽,这仙草便可寄你最后一丝魂魄,让你免于一死……

为父已将仙草种在了苏林边的泉眼旁,但愿这仙草,此生都不用为你托生。”

梦醒,牧笙只觉得眼尾一片冰凉。

伸手一摸,竟然是泪。

仙草托生,魂散不死……原只是以防万一,怎料父亲竟一语成谶。

她的魂魄寄于仙草上,已不记得自己是姜婼,是曾经的帝后。

直到今日,直到那业火焚烧、灵泉浸润……前尘往事才一一浮现心头,却是那般沉重。

从软塌上起身,她才知这里竟是忘忧宫。

忘忧忘忧,若真能忘忧,她怎会在魂魄散去之后还能将往事记起?

有些忧,大抵是忘不掉的。

即便她成为一介凡人,有朝一日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些前尘往事依旧深入骨髓,只待有一日破土而出,如荆棘般刺入骨中,流在血里……

走下床榻,她眼尾的余光忽而瞥见一抹绿影。

那是一株仙木,只有手指粗细,却有枝有叶,碧绿葱葱。

“是你替我杀了碧儿?是你将我救下,放进了灵泉水里?”她蹙眉问。

仙木本欲躲,见她问出这话,却忽然顿住了身形。

小小的叶片间,似有一双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也是你,把你放进了灵泉水里?”她接而又问。

仙木轻轻晃动,一道神识飘入她脑海:“你已记起来了?”

那声音无比熟悉,那是郎殇,她的义兄。

当初在仙林中,她与郎殇依傍而生,度过了数百年岁月,郎殇是那为数不多活下来且葱葱郁郁的仙木,为她遮阴,为她挡雨。

曾经她当局者迷,现如今回想起郎殇看自己的眼神,才明白那眼神中并非只有兄妹之情。

“九儿,仙宫凶险,不是久留之地,你尽早脱身,去下界仙林,我虽只是魂魄所凝,修为大不如前,但在下界至少可护你性命无忧。”郎殇的神识继续说道。

而在这仙宫之中,他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

那一声“九儿”,叫牧笙湿了眼眶。

已多久再没人这么叫过她?

没了父亲,没有舜儿,甚至连母亲也在她死后不久郁郁而终。

郎殇亦不再是从前那般模样,而她托生在仙草中,兜兜转转竟又来到了仙宫……

这一切,难不成是命数?

她信命,却也信能改命。

若不能改命,何必叫她再活一场?

死而复生,她已能放下一切,过往的种种大多如同天边浮云,可来可去,可有可无,可她唯独放不下心头浓烈的恨。

父亲在剑阵中元神俱灭,握着她的手说未能救走她,舜儿死于万诛剑下,化作万千流光,死前含泪愿来生与她仍是母子……

还有郎殇,曾是仙界前途无量的仙将,有朝一日定可如她的父亲一般建立基业,声名赫赫,受人瞻仰,如今却只余一缕残魂,再不负当初……

牧笙心中重如千钧,徐步而出,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宫殿。

殿中陈设丝毫未变,唯一变的,大抵只有她的心魂。

殿外那早已弃之不用的秋千,是舜儿儿时坐过的,她看着舜儿在殿中奔来跑去,从小小的孩童,变成英俊挺拔的少年……

那万诛剑刺下时,宋莫席可有曾想过剑下的,是他和她唯一的孩子?

锥心之痛涌上喉头,如鸩毒般苦,牧笙唇色苍白,眸里已没了泪。

那张脸尚且稚嫩,转瞬间眸光却已苍老数年。

她走出偌大的忘忧殿,目光讥讽地落在那“忘”字上。

“这世间,总有一些东西不能忘。我曾有多情深,如今便有多恨,大仇未报,如何能走?宋莫席欠我的,此生我必叫他千倍万倍偿还!”

与此同时,九霄殿内。

“放火那人是你从下界带来的婢女,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宋莫席眼中满是怒火,冷冷看着跪在殿中的香芩。

“帝君赎罪,妾有错,妾管教不严,身边竟除了这等狼心狗肺的婢女,幸而牧笙姑娘无碍,否则妾愿以死向她赔罪……”香芩嘤嘤哭着,俨然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

一旁的仙婢连忙相劝:“娘娘切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怀着帝君的子嗣,难不成您打算让肚子里的帝储,也以死为那牧姑娘赔罪?”

香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稚子何辜,只希望帝君能饶了妾腹中的孩子……”

说着,更是指天发誓:“妾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若有欺瞒,愿坠入六道轮回中永生永世不得为仙!”

宋莫席更是震怒:“住口,这等誓言岂能随便立下!”

香芩梨花带雨,委屈至极地看着他:“帝君对妾从无信任之心,妾唯有发毒誓,才能自证清白!”

到底是怀着自己子嗣的女子,宋莫席不舍重罚。

而那放火的仙婢早已自戕,非要说此事是香芩指使,的确没有证据。

香芩看出他舍不得对自己狠心:“妾愿禁足宁远宫十年,今后再不出现在牧笙姑娘身边……”

宋莫席终究没有让她禁足十年,只派人将她送回了宁远宫闭门思过。

他是心硬之人,却独独对这女子格外心软。

而独一份的感觉,往往容易叫人误认为是感情……

……

回到宁远宫,香芩一改先前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嗤一声:“就是差点被火烧死又如何?帝君怎会真为了那么一个小仙责罚我?”

一旁的仙婢忙不迭奉承:“娘娘聪慧过人,又如此美貌,定能独占盛宠。”

香芩掀了掀唇,侧目吩咐:“先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了,不得放任何人进来打搅本宫。”

“是。”仙婢恭敬退下。

人离开后,香芩从梳妆台下取出一个漆黑如墨的小盒,打开盒子,里头是一片如瓷的碎片。

看似平平无奇,细看之下却有仙气丝丝缕缕从中喷涌而出。

那仙气仿佛是活物,无风自动,极快地向殿外飘去。

却被香芩一把攥在手中:“千年之前本宫或许还不是你的对手,可现如今千年已过,你都被这枯骨木炼化了大半神识了,怎么还不乖乖就范,为何一定要与本宫作对?”

碎片光滑闪烁,又是几缕仙气升腾而起。

香芩嗤笑:“自不量力!”

她将那仙气一一击散,划破手指,在那“碎片”上滴下一滴心头血。

心血立刻融入那碎片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香芩张口轻轻念咒,那碎片不甘地震颤,发出微响,细听之下竟似野兽般咆哮。

“本宫在战场上寻到了你,你便是本宫的,这辈子也休想回到他体内!”香芩合上那漆黑的木盒。

木盒将仙气全然隔绝,更是再听不到半点震颤咆哮之声。

香芩怀着身孕,又失了心头血,脸色发白,却得意地勾起红唇,笑容阴戾。

“区区小仙,也想同本宫斗?有此物在手,本宫又怎会容他对别的女人动心!”

不久后,仙界发生了件大事。

帝姬香芩诞下一子,取名为瑞。

同月,帝君册封小仙牧笙为帝姬,却仍未立后。

册封牧笙那日,香芩在殿中咬碎了银牙:“本宫生下帝储,却和那小蹄子同为帝姬?为何帝君不肯立本宫后!”

“嘘,娘娘小声些,千万莫被人听见了……”仙婢急忙劝道。

香芩已将殿内的花瓶摆设尽数砸碎,却还是难消心头之恨。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饭桶,连区区一个小仙都除不掉,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动手不成?”香芩恨恨道。

她不明白,宋莫席的仙魂碎片分明在自己手中,且融入自己的心头血下了情咒,怎么竟还能喜欢上别的女子?

她又取出那仙魂碎片仔细打量了一番,碎片上的仙气已十分淡薄。

她不甘地又念了一遍咒,然而这一次,碎片并未震颤。

正咬咬牙要再滴下一滴心头血,却突然有个声音急急打断:“娘娘不可!”

回过头,是个在下界时就已跟在她身边的仙婢。

这仙婢唤作琦芃,因沉默寡言,不擅阿谀讨好,一直不怎么讨她的喜欢。

“你来做什么?”香芩柳眉一蹙,面有不耐。

“娘娘,心头血何其珍贵,您刚刚诞下帝储,身子正虚弱,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琦芃忠心,见不得她这般糟蹋自己。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香芩打断:“本宫做事,哪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给本宫滚出去!”

“娘娘,那咒可管数百年,心头血亦是,不会因您再次施法而有任何改变。这次帝君册封那牧笙,定是另有原因。”琦芃非但没走,反而继续劝了起来。

香芩听得心念微动:“说下去!”

“这世间的秘法不是只有一种,您能有秘法,说不定那牧笙也有秘法,否则何至于将帝君给勾引过去?依奴婢看,您不妨‘拜会拜会’那牧笙,倒看看她是施展了什么邪术。再说了,即便她没有使邪术,您也不是没法子对付她……”

琦芃凑到香芩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通。

听罢,香芩看向她的眼神已变了不止一分:“看不出来,你平日里闷不吭声,关键时候到是个有主意的……就按你说的去办,若跟之前的那些饭桶那样出了差错,仔细你的皮!”

“奴婢不会让娘娘失望……”琦芃恭敬说道。

当夜,香芩去了一趟牧笙居住的幽兰殿。

幽兰殿早已被修整一新,瞧不出半点被业火焚烧过的痕迹,牧笙自此不再暂居忘忧宫,重新搬回了此地。

她吩咐下人给香芩端上茶水:“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香芩看了看那茶水,挑起柳眉:“这是什么?”

“是下界的香片茶。”牧笙身边的仙婢开口。

香芩嗤笑:“下界之物,也配入口?”

那嘲讽之意昭然若揭,仙婢脸色变了变,正要开口,却被牧笙淡淡的一个眼神拦住。

“姐姐莫不是忘了,自己也曾是下界小仙?”牧笙语气波澜不惊。

香芩气结:“你——”

“姐姐来我这儿,想必不是专程来喝茶的。既如此,有话不妨直说。”牧笙不打算陪她婉转迂回。

香芩上下打量她:“妹妹被封了帝姬,还真是口气渐大,我这个当姐姐的只是来道贺一声,都要看你脸色吗?”

牧笙身边的仙婢心内鄙夷。

若真是来道贺的就好了,这位香芩帝姬之前屡次上门,不是指桑骂槐就是冷嘲热讽,哪会存半点好心思?

只是谁也没想到,香芩这次竟然不打算只做口舌之争,而是闹出了一件大事。

不对付地说了几句之后,香芩转身离去。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却又折返,这次不止带了仙婢,还带了不下十个仙卫。

“姐姐这是要做什么?”牧笙神色始终平平,连眸光都未曾有什么波动。

“笙娘娘,奴婢方才离开您这幽兰殿时,被您的仙婢谷雨撞了一下,回去才发觉随身带着的灵玉不见了踪影……”琦芃开口说道。

这话虽客客气气,言下之意却是指谷雨偷走了她的灵玉。

“你血口喷人!一块灵玉而已,我哪会眼馋?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不慎遗落在何处了?”谷雨没好气道。

琦芃皮笑肉不笑:“我也没说定是你偷的,因担心自己不慎将灵玉遗落在了这殿中,所以才请了仙卫来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搜搜你的身为妙,你若没偷,自然不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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