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安赤足站在刺骨冰冷的青砖上。
寒意从她的脚底升起,一瞬蔓延四肢百骸,似乎将她的血液都冻结。
她怔怔望着秦明慎,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惊愕,声音满是战栗:“……阿慎?”
“就为了不让我嫁给秦云涧,你安愿……与我断绝关系?”
听着秦安安的质问,秦明慎却是别开眼,拧着眉看向傅时霆:“摄政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她送出宫!”
谁都瞧清秦安安脸上的痛苦,但他们却也只能假装看不到。
傅时霆抿紧唇,提着她的鞋子走上前。
“姝儿,你这样会受冻,还是先把鞋子……”
话还未说完,秦安安却倏地跌坐在地。
秦明慎下意识就要去扶她,但刚伸出手,就硬生生压下,连同嘴边的那句“阿姐”。
只见秦安安盯着虚空,双眼空洞苍白,声音缥缈:“为何会变成这样……父皇的遗愿,分明是让我保护所有人……可怎么就变成所有人来保护我了?”
秦明慎死死地攥着手:“谁需要你的保护?你一个女子,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才是北昭的皇帝,我的江山,我的子民,我自己会护住的!”
刀剑伤人,言语伤心。
可有时候言语带来的痛苦,要比刀剑痛上千万倍。
而秦明慎一字一句,不仅是一把锋利的刀,更是一把双刃剑。
刺伤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秦安安阖上眼呼出口沉重的气:“阿慎,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秦明慎呼吸一滞,只觉牙齿都快要被咬碎。
他狠心背过身,不再去看秦安安一眼:“摄政王,送她离开,别让朕看见她还留在宫中。”
说完,他拂袖抬步,在秦安安的眸中逐渐走远。
直至再也看不见。
而在秦安安愣神时,傅时霆已然给她穿好了鞋。
他一把打横抱起了她,眼神凝聚着微凉的深意:“裴深,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裴深垂首:“王爷放心,都准备好了。”1-尛-麓-篴
“好。”傅时霆点了点头,抱着秦安安稳步向外走。
他始终目视前方,不敢看怀中人一眼。
只怕多看一眼,他就会不舍得放她离开,就会不顾一切将她留在身边。
马车停在宫外一处隐蔽的地方。
傅时霆将人轻放在马车上,转身吩咐:“裴深,本王将姑娘交给你了,你要记住,你要保护好她,但你不能死,直到把人给我平安送到北川才行。”
裴深跪地叩首:“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不忘王爷嘱托,绝不让人伤害姑娘,更不会在护送姑娘抵达北川之前丧命!”
“你是本王身边最信任的人,本王相信你。”傅时霆眸色暗沉,似还有话要说。
但最后,只是抬手在裴深的肩上重重一拍。
他转而看向秦安安,却见她不知何时回了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嗓音淡得快要听不见:“傅时霆,若当初我就那样死去,是不是如今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傅时霆瞳孔一震。
他伸手抓住秦安安的双肩,眼底满是血丝:“秦安安,我不准你死!”
“你知道我有多不想放你走,如果你敢死……”
秦安安望着他:“就怎么样呢?”
傅时霆费力咽下喉间的涩痛,可声音还是发哑。
“我一定会寻到这世上最痛苦的刑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