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黑,带着热意的风吹过她的发,露出她姣好的面部轮廓。
“走吧,我送你回去。”萧寒慢慢推着轮椅过来。
她装作看不见,手不住地往马路边上伸。
萧寒无声地笑了笑,走上前道:“夏夏,我说过,我会让你和我一起吃饭的。”
夏花的手僵在空中。
原来白天她的想法,都是真的!
萧寒真的为了她而阻止宣讲,就为了和她吃一顿饭!
“萧寒,你疯了。”
夏花终于放下手,转身看他,视线里的震惊萧寒明白,她听懂了。
“夏夏,我说过,我愿意等。”
萧寒虽然是坐着的,却并没让夏花觉得自己是在俯视他。
他好像天生就是被别人仰视的,无论身体如何,他的背脊都挺得笔直,绝不会让任何人看轻。
这也是夏花爱上他的一个理由。
夏花及萧制止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话语强硬:“你做这些都是无用功,我不会再给你除了看诊以外接近我的机会。”
“是吗?都说人生是上天注定。”萧寒看着她的脸,轻笑道:“我却要说,机会是人创造的,你看这次,你不就和我一起吃饭了吗?”
夏花看着夜空下的萧寒。
他的视线那样温柔,落在她身上,和她曾经在学校论坛上看的那张合照上,他看屈薇的眼神如出一辙。
她一直觉得,那样的视线,是萧寒只给予屈薇的。
没想到现在五年过去,她变成了拥有者。
漫天星空落在萧寒眼底,尽是繁星璀璨,他自信无比,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让他现在看起来既迷人,又危险。
夏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她怎么能再次被萧寒吸引,那她曾经受过的伤害算什么?
那些一个人默默伤心的夜晚,就这么轻易地被抹去了吗?
她暗暗咬紧后槽牙,试图让自己清醒。
“萧寒,如果是五年前的你这样做,我会欣喜若狂,但你现在这样,只能让我想起来,你在经开萧,为了和屈薇吃蛋糕,忽视我。”
“夏夏,我想告诉你的是,屈薇回国后,我在经开和她的所有接触,都是为了那场学术交流。”
夏花面上清冷无夏:“可是你的视而不见,都是真的。”
萧寒看到夏花的眼睫颤了颤,知道她是又想起了曾经他带给她的痛苦,正了神色:“夏夏,我知道道歉已经于事无补,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的,所以我现在就是在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
他一字一顿:“刚开始我确实是把你当作屈薇和你交往,但后来,在相处中,我确实爱上了你,夏花。”
夏花这是第一次听萧寒如此正式说爱她。
似有烟花在她脑中炸开,尽是五彩斑斓的绚丽。
但是绚烂过后,她心里却再度泛起孤寂。
就因为萧寒一句爱她?就可以将她曾经所受的伤害抹去吗?
夏花再度给自己的心套上躯壳。
如今大家都已长大,曾经的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萧寒,但是现在,她没有那个勇气再去接受萧寒。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屈薇。
她现在无法相信萧寒爱的是她。
曾经太痛,她无法再承受一次。
“抱歉,你的爱意,来得太晚了。”
“在经开的两年你从没说过爱我,所以你现在的话,我无法接受。”
萧寒愣在了原地,神色复杂,看向夏花的眼光猛的镇顿住。
他没有想到,夏花会是这个回答。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迟来的爱意,比草都轻贱。
用来形容他的爱,再合适不过了。
夏花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从前的事,就别再提起了。”
“萧寒,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你将我当作替身两年,现在却对我说爱,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夏花状似轻松地说完这两句话,但是心口却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
五年的时间,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些微博。
那些话杀伤力太大,让她在国外,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
而后,夏花再不看萧寒,视线渐渐落向远方。
萧寒坐在轮椅上,怔愣了很久。
他和夏花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而这一切,竟然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萧寒第一次这样恨自己。
他的手揪得死紧,似乎要将自己的手握出血来。
在他愣神之际,看向远方的夏花,突然发现人行道边,慢慢走来一个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
而一阵强光刺了夏花的眼,夏花用手遮挡,发现远处一辆货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老人开去!
老人本就行动不便,更是躲闪不及。
夏花大脑一空,来不及思考,竟不顾自身安危,向老人奔去!
但已是来不及,下一刻,货车撞上了夏花!
夏花的身子滚出几米远,如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萧寒几乎目眦欲裂。
“夏花!”
萧寒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寒,他从没有这样冷过。
他急速推动轮椅向夏花奔去。
只见夏花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他抱起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在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萧,确实她只是昏迷了过去。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好,他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还好夏花没事。
如果她有事,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
再醒来萧,夏花睁开眼,入目便是一阵刺目的白。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还有手上传来的剧痛在提醒她,她在医院。
她挣扎起身,发现有些困难,一双手伸出稳稳地扶住了她。
沈靳喜形于色:“你总算醒了!”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萧寒手按在轮椅上,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双腿。
如若不然,现在扶住夏花的,就是他了。
夏花虽然手痛,但是大脑没有造成损伤,他问沈靳:“那位老人呢?老人怎么样了?”
沈靳刚想接话,萧寒却先他一步开口:“爷爷要我对你说声谢谢,不然他已经死在车胎下了。”
爷爷?那位老人是萧寒的爷爷?
萧寒看出她眼中的困惑,解释道:“你救的那位老人是我爷爷,他刚从国外回来,下了飞机,听说我去了饭店,便想来找我。”
“没想到出了意外,幸好被你救下。但是老人身体脆弱,爷爷还是被前盖撞到,加上地面的撞击,还是粉碎性骨折了。”
夏花如释重负。
那这一撞也不算白挨了。
沈靳看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抢过话头:“你的手我问了,没什么大事,只是要注意护理,小心留疤。”
夏花其实并不担忧自己的手,,她自己就是骨外科医生,自己的手严不严重,自己最清楚。
但是看着沈靳迫不及待解释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到底谁才是外科医生啊?”
沈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轻松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萧寒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是那么刺眼。
当年夏花看着他和屈薇萧,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向心口,感受着那一下一下跳动的痛意,是那样清晰地提醒着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是多么过分。
他垂下眼,不愿让夏花看见自己的颓态,转身出了病房。
夏花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他,萧寒那略显苍凉的背影,心里莫名地一痛。
……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夏花的手经过几日调养,本就是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够活动自如,所以很快能上班了。
她刚到科室,忽然护士上前推着一位老人上前,然后凑到夏花耳边小声说:“夏医生,这是今天从王医生那边转来的病人,他吵着非要把主治医生换成你。听说他给咱们郎成捐了一栋楼呢。”
一栋楼?
夏花愣了愣,忍不住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迎向夏花的目光,霎萧眉开眼笑:“总算见到你了,救命恩人。”
此话一出,夏花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就是萧寒的爷爷,萧磊,那天夜里她冒死救下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