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曾经为这个律所付出了太多。
苏洛洛更不能接受是谢骆出手毁了顾廷钧。
这样不正当的手段，实在算不上光明正大和正人君子。
谢骆掩去眉宇间的冷意：“但是小洛洛，你是在担心顾廷钧吗？”
苏洛洛顿了顿，猛地抬眸：“不是。”
“我只想和他离婚，但还没恨到要看他一无所有。”
谢骆淡声：“他在北京打拼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树敌，估计是同行吧。”
“或许是吧。”苏洛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之后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吃起晚饭。
翌日，早上六点。
顾廷钧接到助理的电话时，正在一家早餐铺前排队。
助理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小：“顾律，您现在忙吗？又出事儿了！”
“我在外面。”顾廷钧淡淡道，他看了一眼前面的排着的长队，表情不咸不淡。
“您现在在外面？”助理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么早，顾律应该在运动或者吃早餐什么的。
顾廷钧说应了声：“嗯，买豆浆油条。”
这家店是大学时苏洛洛最喜欢的早餐店，就算后来毕业她也会经常来。
但他过去因为不喜欢这种油味，很少陪她来。
顾廷钧看了眼时间，买完正好可以给苏洛洛送去。
他说过，他会学着对她好，尽全力弥补。
助理沉默了几秒。
“顾律，您来律所一趟吧。”助理低声说着，虽然火急火燎，但也不敢冲着顾廷钧喊，言语间仍旧是毕恭毕敬，“要不您看一下网上的消息也行。”
“这次的消息比上次更严重。除了谢骆和苏律师……我想不出其他人。”
说完，他紧盯着屏幕上的新闻，焦虑地等待着顾廷钧给他一个应付的办法。
只见那鲜红标题大字——
【恒晟律所某女律师与法院人员私下吃饭，而后共同进出酒店，案子判决的结果到底是否正义？而这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这条被爆出来的消息其实真假掺半。
吃饭的确是真的，现在哪行哪业不盛行饭桌文化？
但去酒店却是假的，女律师只是送那位法院人员回去而已，并没有同进同出。
然而随着被贴出的照片角度实在刁钻，就算解释，恐怕也很少有人信。
助理屏息等着，却听顾廷钧淡声道——
“恩，你等会儿，我先付个钱。”
助理：“……”
早餐店老板娘掀开豆浆锅盖，一片白蒙蒙的热气在空气中散开。
“小伙子，加糖吗？”
顾廷钧很自然的摇头：“不要糖，油条麻烦炸脆一点。”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就脱口而出了。
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即使顾廷钧以前再怎么不注意生活里的小事，苏洛洛还是无意识地渗透进了他的生命和身体当中。
他对吃的向来没什么要求，对这些调味品也很少关注，但苏洛洛很喜欢鼓捣这些，每天都给他做不同的菜式，并且还要注意营养均衡。
刚才说的那些要求，也不是他想过后说出来的，而是苏洛洛每次吃起时无意提起的一两句，就这样被他记在心里。
听筒那边那头助理还在说。
“顾律，这事情发酵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还是得尽快处理。”
顾廷钧坐上车，将打包的豆浆油条放好，才开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听见他终于出声，助理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当然是出面澄清，然后找出谢骆和苏律师陷害恒晟的证据，顾律，这事儿有很多漏洞。”
“然后呢？”顾廷钧连上蓝牙，声音冷静。
“只需要澄清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他们甚至再不用故意做什么，这把火的风向就会改变，朝苏洛洛和只需要丢出饵子，再找人带风向，这把火很快就能烧到苏洛洛和Justice律所的身上。
助理没说透，顾廷钧也明白。
他是从恒晟的角度考虑，维护的是律所和所有律师的利益，做到这一点，他的确是个合格的助理。
但话落，车内弥漫着低迷的寂静，顾廷钧的眼眸在放亮的天光下像结了层冰。
半晌，他说：“去道歉吧。”
助理愣住，不明白为什么顾廷钧就死活不肯对苏洛洛放手。
“顾律，如果我们这样做，律所的名声、还有您的名声就算是……”
“我知道。”顾廷钧打断他，眸底划过抹复杂的情绪，“但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道歉后安抚所有律师，再提高所有人的基本薪资，之后接的每一个案子我亲自筛选。”
助理低估了苏洛洛，高估了顾廷钧。
矫矫不群，年轻有为的顾律师，从此被拉下神坛，再不是法界的奇才。
他变成了一个和那些为了钱什么案子都能接的龌龊肮脏之流。
而他明白自己在被报复，却心甘情愿。
顾廷钧已经快到苏洛洛公司楼下了，此时此刻依旧沉着冷静
“在不伤害洛洛的原则下，将损失降到最低，明白了吗？”
听完顾廷钧的话，助理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
只能低声道：“明白。”
找一个背锅的，不能得罪Justice律所，更不能牵扯苏洛洛。
找一个背锅的，许以足够的补偿，还能顺便将恒晟律所塑造成一个被无耻员工坑害的受害者形象。
苏洛洛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对面停着的车里也走下一个人。
男人身姿挺拔，大衣及膝，布料高级平整，不见一丝褶皱。
唯一违和的是他手里拎着的打包袋。
“洛洛。”
顾廷钧的声音淡漠中能听见不易被察觉的局促和紧张。
苏洛洛深吸了口气，看上去无奈又不耐烦：“顾廷钧，你又来干什么？”
她脸色微白，眼下还有些乌青，没一点攻击性。
顾廷钧眉心微蹙：“你生病了？还是没休息好？”
“这和你没关系。”苏洛洛神情冷漠，“我在问你，你又来做什么？”
话落，顾廷钧的视线变得有一丝哀情。
几个月前看见消失了三年的苏洛洛突然出现，他在法院走廊里喊住她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我去买了你大学时最喜欢吃的那家早餐。”
看着他手里的打包袋，苏洛洛怔在原地，神情变得复杂。
静默片刻，她难以置信地开口：“顾廷钧，你是不是疯了？”
“网上到处都是你律所女律所为了胜诉进行桃色交易的新闻，你不去解决那些事，来给我送豆浆和油条？”
她一番话说下来，顾廷钧气势全无。
苏洛洛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来对待现在的顾廷钧。
以前的苏洛洛做梦都是这样的顾廷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