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相亲,我盯着对面巨帅的帅哥流口水。
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我是法医,如果你介意就算了。」
我看看他修长脖颈旁的小鬼,淡定地移开目光:「不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
我,正一派接班人,降过的妖比你解剖的死人还多。
正文:
有一说一,这回我妈总算没坑我,对面帅哥剑眉星目,琼鼻玉口,盘靓条顺。
我打量着他倒三角的身材,心里嘶哈。
然后眼神移到他肩膀上伏着的小鬼,哦不,老鬼。
那老太婆的头歪在一旁,和脖子只剩一层皮连着,浑身是血。
她恶狠狠地抿着没牙的嘴,手里拿着一根黑绳,想往帅哥脖子上套。
可她不管多么用力,就是没法把绳子套上去。
我望了望气,心下了然。
帅哥身上除了煞气,还浮现一层隐隐的金光,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意。
煞气是因为解剖尸体,小鬼估计也是这样带上身的。
而隐隐光华则是功德,毕竟和警队沾了边,抓一凶手胜造七级浮屠嘛。
老太婆从他左肩移到右肩,右肩换到左肩,最后把绳子一摔气得跳脚,我看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帅哥见我盯着他笑,估计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花痴,低下头,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粉色。
腼腆小奶狗,这不是九亿少女的梦?
我把目光转移到他琥珀色的瞳仁:
「帅哥,怎么称呼?」
「吴妄。」
……
「吴妄……汪?」
帅哥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你礼貌么」。
「吴妄,谐音无灾无妄。」
「哦哦。」
我低头嚼着生菜叶子,人倒是挺赏心悦目,怎么就不喜欢吃肉呢?
是不是解剖多了有心理阴影?
「那你呢?」
「步可道。」
……
对面沉默了一会:「为什么不能说?」
我挑眉:「步惊云的步,可以的可,道士的道。」
吴妄愣了一下:「名字真是特别。」
要是他知道我是正一品衔的天师,会觉得更特别吧。
「那步小姐的工作是?」
「赋闲在家吃喝玩乐。」我冲着他露出八颗牙齿,「啃老。」
吴妄又噎了一下:「怪不得气色那么好。」
当然了,修道之人每天五点起八点睡,你跺你也麻。
我却看到那老太婆卷土重来,看着吴妄阴恻恻地笑,拿着一罐东西往他身上倒。
粉末黑了吧唧的,隐隐有掩盖他金光的趋势。
我擦擦嘴:「你有腹肌么?」
吴妄仿佛已经习惯了我的跳跃性思维:「有,平常健身。」
「给我摸一下?」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伸了手,妥妥老流氓上身。
在我碰到他身体的刹那,老太婆仿佛被狠狠震了一下,飞出去撞在墙上然后摔落在地,头从身体上掉下来,咕噜噜滚了老远。
那颗头震惊而又怨恨地看着我。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老太婆眼中的怨恨变为惊惧,身体飞快地爬过来捡起头,逃命一般消失在西餐厅门口。
我望着她身上的粗布衣服若有所思。
吴妄的腹肌硬成一块铁板,触感不怎么好。
我收回手坐下,难得地有些紧张,赶紧叉了一块面包。
他耳根子红得像能滴出血:「刚才我太紧张,可能有点硬,你要不再试试。」
我一惊,什么虎狼之词?
莫非是我走进了他的套路,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不,不用了,腹肌不错。」
两人陷入沉默,幸好他的手机铃打破了僵局。
「刘老根~刘老根~你是一个啥样的人儿啊啊啊啊~」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莫非他找不到对象不是因为职业,而是因为脑子?
他接起电话,神情严肃「嗯」个不停,然后起身结账:「步小姐,抱歉,队里有事,我得马上回去。」
我:哦。
他在前面走得虎虎生风,毕竟一米八的大长腿。
而我也不差啥,一米七的衣架子,从小捉鬼练就的强悍体质。
我一抬腿:「滋啦——」
毁了。
为了相亲穿的一步裙瞬间变一字马了。
他回头,眼神在我修长白皙的大腿溜了一下,迅速收回:「你不太适应这衣服?」
「我妈逼的。」
看到他惊愕的眼神,我咳了咳:「不不,我喜欢这裙子,你看不出来我特别淑女么?」
「是,笑不露齿,袅袅婷婷。」他把外套递给我。
这是话里有话啊?
我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
我们在停车场互道再见,我开我的路虎,他开他的吉普,我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回到小区,竟然发现我家的门栋被封了,一堆人围在门口。
「这是咋了?」我扯了一个人问。
「大妹子,你们楼死人了,听说是个女的,死得老惨了。哎呀,你说这大过年的,过不消停。你看,警车都来了两辆!」那大哥煞有介事。
我心里咯噔一声,就要往里冲。
然后一只手死死拽住了我,是熟悉的声音:「多大的人了,成天毛毛躁躁。」
我妈穿着运动服,一看就是刚跳完舞,一脸的云淡风轻。
我心落了地:「妈,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你不是约会么,我忍心打扰你?」我妈看了看手表,「才半小时就回来了,怎么,没拿下帅哥?」
我翻了个白眼:「就怪你让我穿这裙子,你看看,丢死人了。」
我妈没看我裙子开的叉,却看着我腰上的男士外套:「呦,这是不是人家的衣服!看来你还是部分遗传了老娘的魅力。」
又是一辆警车啸叫着来了,上面下来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脸俊腿长,肩宽腰窄,纵使戴着口罩也难掩秀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是吴妄。
我妈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
「哎,那不是那帅哥么?我老同学也没说他是警察啊。」
看着我妈一脸崇拜,我打断她的美好幻想:
「人家不是警察,是法医。」
我妈反而乐开了花:
「法医更好啊。以后他管死人你管鬼,你俩生来是一家!」
神特么生来是一家!
警察勘查了楼道之后,放开了封禁。
出事的竟然是我家楼上。
我妈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怪不得,这样的人家我看早晚出事。」
这是个新小区,我妈也才搬进来不到半年,但楼上这户已经全小区闻名了。
他家是一对夫妻两个娃,特别重男轻女,小女孩十岁了,瘦瘦弱弱,见了生人总是怯生生的。男孩六岁,被活活惯成了个熊孩子,对自己姐姐颐指气使不说,在小区里划车、堵电梯、抢别的小朋友玩具,都是惯犯。
有次熊孩子把另一个小孩的自行车踢坏了,诬陷是他姐姐干的,那夫妻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小女孩拳打脚踢,骂她是赔钱货,小女孩捂着脸哭得一抽一抽,却不敢出声。
最后那小男孩的家长都看不下去,说那熊孩子和熊家长迟早要有报应。
我妈非要拽着我上去看看,美其名曰:制造些接触机会。
我却看她满脸都写着两个字:吃瓜。
楼梯上到一半,就听见上面吵吵嚷嚷的。
男人的声音粗犷:「去去去,别对我女儿动手动脚!」
女人的声音尖厉:「你们干什么!我姑娘都死了还不让她安息!」
熊孩子的声音凶恶:「不准碰我姐姐!滚开!」
我妈震惊地看着我,眼神带了惋惜。
死的竟是那小姑娘!
警察的辩解声淹没在夫妻和男孩近乎无赖的叫嚷中,还传来撕打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
生前那么不在乎小女孩,死后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
莫非是女儿惨死让他们醒悟?
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警察大声喊:「不让我们看,我们可以合理怀疑你们是凶手!」
男人气焰嚣张:「都留了遗书,哪儿来的凶手?还敢怀疑我,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瞬间觉得不对劲。
这房子改造过,格局幽深晦暗,口小空间大,整体像个大肚葫芦,地上还铺满了碎石子,电视柜直冲着大门,一眼望去像个灵堂。
这些都是凝聚阴气的手段,看上去极像阴面方术。
而汇集阴气,大多数只有一个目的。
养小鬼。
吴妄开口,声音清冷如金石:「从门口到卧室,有多处喷射状血迹,距离相对平均,说明死者生前一边移动,一边被多次击打或刺捅。墙上与天花板上有抛甩状血迹,说明凶手挥舞凶器幅度较大,不太可能是正常十岁女童的体力范围。」
那对夫妻目瞪口呆。
「言队,如果暂时不能尸检,建议你们先对犯罪嫌疑人拘留讯问。」
吴妄说着抬起手,就要摘掉修长手指上的白色手套。
看得我这个手控心神荡漾。
我妈捅捅我,星星眼:「好帅啊!!」
额,这,我爸知道了好么?
夫妻对视一眼,男子的气焰收敛了些,挥了挥手:「那你们赶快看,看完赶快走,别耽误我们时间!」
吴妄进了卧室。
我妈和警察打着招呼,说我们是楼下邻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那对夫妻也回头看我们。
女人的面相让我吃了一惊,她凸颧骨薄嘴唇,尖眼扫帚眉,本是无福之相,手上却戴着卡地亚的手镯,脖子上是红宝石项链,看起来珠光宝气,生活滋润。
我眼神扫过男人,更加惊讶。
他印堂发黑,子女宫更是浓得如墨,可是迁移宫却红红火火,就像硬贴了一块红布上去一样,在满脸的黑色里格外显眼。
男人的身上有条黑线,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脚,然后又指向屋子深处。
我的眼神让男人,或是屋子里的东西感到天然的恐惧,男人双眼一瞪:「看什么?」
我心里有了判断,拉着我妈就往楼下走。
虽然我是天师,可人间事不能随意干涉。
就是俗称的,人有人道,仙有仙道,妖有妖道,鬼有鬼道。
不过,世间事讲究一个阴阳平衡,借来的气运,迟早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也不需要我出手。
回到家,我往沙发上一躺,乐呵呵打开农药。
道观里平日禁止玩手机,快给我憋死了。
可算过年回家,我抓紧一切时间打游戏,以我的反应能力和手速,鲜有败绩,把把 mvp,要看马上就要上王者。
然后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两个警察进来和我妈攀谈,也把我叫了出去。
昨天是我回家的第一天,所以我无可奉告。
我妈则侃侃而谈,甚至问到两个警察谈没谈女朋友,然后把话题引向我:「我家这闺女也单身挺久了,有二十五年了。」
我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