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跳起来,他却收敛了眼神,耳朵泛红:「我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我指了指门上的指甲印:「你刚差点死了,我救了你的命。」
吴妄迷茫地看看门,又看看我:「有野猫要吃我?」
这就是麻瓜的想象力吧。
我给吴妄大概讲了讲,他肉眼可见地更加迷茫。
「小女煞?符?你是……道士?」吴妄怀疑地看着我,他的眼神似乎在说。
你不会为了亲我,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吧?
「嗯,」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你说说你是怎么晕倒的?」
「解剖基本结束,他们几个先走了,我还在看资料,突然觉得背后非常阴冷,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循循善诱:「还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这么一说……」吴妄严肃地看着解剖台上的小女孩尸体,「人通常在死后半小时到 2 小时内开始僵硬,然后是全身僵直状态,持续 40 小时左右,现在又是冬天,应该正好处于全身僵直阶段,但她的尸体现在还是非常柔软。」
台上的小女孩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没错,这是因为魂魄没散,肉身不灭。」
吴妄若有所思。
接下来他如同纪委办案,对我夺命连环问,问着问着越来越感兴趣,甚至连道士有多少门学问都问了个彻底。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我给他挑着拣着讲我的光荣历史,包括但不限于我是辰年辰月辰时生,天生命格有九煞,小时候被师父收徒才顺利长大,结果天赋异禀天生奇才,十三岁就位列正一品衔,精通术数堪舆降妖除魔,是钦点的正一派接班人。
除去自夸的成分,毕竟属于科普教育嘛。
天色从沉沉星空变成东方泛起鱼肚白,我从舌底生津讲到口干舌燥,险些口吐白沫。
我们喝了一地的啤酒罐子,打嗝都泛着酒气。
然后我喧宾夺主:
「吴医生,你给我解释解释,墙上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法医解剖室,满墙都是大胡子马克思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吴妄咳嗽了两声,心虚地喝了口酒:「信——仰。」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我看是胆小还差不多吧?」
「刘老根~刘老根~你是一个啥样的人啊啊啊啊~」
吴妄心虚到不小心按了免提。
「吴妄快来,言队晕倒了!」
吴妄为了验证,也或许是为了揭穿,带上我打车去言队家。
我在车里思考。
那小女煞昨天纠缠吴妄,被我赶跑之后,应该就是去了言队家。
可是言队是刑警队长,从业年龄二十年往上,按理说功德不少,什么女煞敢去直接跟他刚正面?
我隐隐觉得这背后有文章。
我问吴妄尸检和调查的结果,吴妄却说这是机密不能外泄。
……
很好,工具人不该有思想。
我单方面宣布一夜的感情基础破裂了。
很快到了言队家,在一个狭小的筒子楼,屋里已经站了好几个警察,据说是今早找不到言队,就踹门进来了。
言队躺在床上,纵然是熟睡的样子,表情仍然坚毅如刀。
可惜。
他的阳气已经消失了,魂魄散在屋子里,脖子上隐隐浮现十个泛着青色的指印。
我掐指一算,估计不过半个时辰魂魄就会全散。
那女煞竟如此厉害?
我皱眉思索,按理说鬼化形为煞,需要吸取多人阳气。莫非小女孩化鬼后一夜之间杀了数人?
说不通啊。
吴妄有条不紊地给言队做检查,然后摇摇头:「昏迷原因不明,体温偏低,给他多穿两件衣服,加几个热水袋,马上送医院吧。」
我笑了笑。
另一个警察看见,不悦地皱眉,看在吴妄的面子上咽下了对我的友好询问。
吴妄挑眉:「你笑什么?」
我无比真诚:「你们言队七魂离体,快没气儿了,还送什么医院,直接送太平间吧。」
话说得那是相当难听,几个警察一听就怒了,齐刷刷地围了过来:「你特么咒我们队长?」
吴妄站起身,似乎想起什么,脸上微红,扒拉开他们:「你有办法?」
岂止是有办法。
「你们言队有老婆么?」
吴妄摇摇头。
哦莫!
不会是让我再次献身吧?
「不过有个女儿,在本地念大学。」
我抚着胸口,怎么还大喘气呢!
「快叫回来,务必在半小时之内赶到。」我看了看几个警察,「另外需要几样东西,蜡烛、夹生饭、线香、符纸、朱砂、毛笔,还有吸管。」
那几个警察对视一眼,「嗤」地笑出来,不屑地打量我:
「小妹妹,大清亡了!」
「别胡说八道了,耽误我们救言队!」
「吴妄,快点让她走,回学校好好学马哲去。」
我微笑着点点头,环视了他们一圈:
「没算错的话,昨天出现场的一共六个人,现在除了言队,还有一人没来。
「你们要不要试试联系他?估计是和你们言队一样的情况。」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神情凝重起来,马上有人打了几个电话。
「小梁确实也昏迷了。」
他们迟疑着打量我:「你到底是谁?」
我从兜里掏出道士证:「喏,国家认证,童叟无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