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过饭后，江稚准备回家。
霍肆骁本想送她，但是她说想散步消消食，就拒绝了。
临走的时候，小九犹犹豫豫的，还是给了她一个口罩，十分扭捏地说：“江稚姐，我可以保证大家都相信你的，但是别人不一定相信，你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谁认出来，对你……”
“所以你还是带上口罩吧，安全一点！”
江稚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才离开俱乐部。
走到家楼下时，江稚对于能看到沈律言这件事完全不惊讶，既然褚薇薇都有办法找到她家，那他也没什么不能的。
看到她，原本蹲在路边的沈律言一下站起身，走过来就要去拉她的手。
江稚预料到，直接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
沈律言的心一空，缓缓垂下手臂，好半天才开口：“江稚，我……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道歉的话就不必了，我已经说过，不想再和你有瓜葛了吧？”江稚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他是这样的陌生。
相识十几年，都没能看透他的心。
沈律言这几天过得很混乱，他联系不到江稚，整个人就像是只剩了一具躯壳。
而面对褚薇薇，他再也没了当初的那种心动感。
顾野骂了他几次，叫他好好想清楚，所以他就真的好好想了。
却没想到褚薇薇背着他干出这么大的一件事。
“我已经教训过褚薇薇了，但这件事……”沈律言欲言又止。
“这件事你找不到真的出卖你的人，也不打算帮我澄清，就看着我被那么多人骂，对吗？”江稚笑了笑，却没有笑意。
沈律言咽了下喉咙，没说话。
江稚觉得有些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
她说：“沈律言，其实你不用这么愧疚，我并不在乎谁骂我，我只想好好的打完比赛。”
沈律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江稚，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
话未说完，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一顿，拿出手机。
江稚用余光看到了“薇薇”两字，她收回视线，往后又退了一步。
“我先接个电话。”沈律言抿抿唇，背过身去。
不知道褚薇薇说了什么，但是接了这通电话的沈律言在回过身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江稚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沈律言怔愣片刻，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要说的了。”
“那我走了。”江稚转过身，在踏进电梯之前顿了一下，又淡淡道：“沈律言，从认识你到现在，你脚下的路都是由我的目光铺成的，以后，我就不陪你走了。”
电梯门在沈律言的眼前缓缓合上，他的心跟着狠狠一颤。
他清楚的知道，他和江稚以后连朋友都不是了。
其实，他今天来是想告诉江稚，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
因为喜欢，所以失落她的消失，所以嫉妒她和别人举动亲密，所以愤怒她抛弃了自己。
可就在他决定要说出口的时候，褚薇薇却告诉他，她怀孕了。
一份是迟来的情意，一份是他不能逃避的责任，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寂寥无声的夜色中，沈律言手机的铃声蓦地响起。
是爷爷打来的。
他接起来，放软语气：“爷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老爷子在那边叹了口气：“律言啊，我想稚丫头了。”
沈律言的心一梗。
他咽了下喉咙，好半天才缓缓道：“爷爷，我和江稚……没有可能了。”
“怎么就没有可能了？”老爷子的语气猛地严厉起来，“你知不知道，那丫头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你了！”
“什么？！”沈律言身子一僵，放大的瞳孔彰显着他的不知情。
半晌，他蹲下身，用手捂住眼睛，声音悲凉地低喃道：“爷爷，我还给她……我都还给她。”
他不能欠她那么多。
许是爷孙心连心，沈爷爷意识到，自家孙子和江家的丫头终是无缘。
他长长地叹气，仿佛一瞬更加苍老疲惫。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吧。
挂了电话，沈律言抬头看着乌黑的天空，眸底满是痛色。
他突然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那是他和江稚的第一次见面。
五岁的小江稚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扎着两个乖巧可爱的小辫子，被大人往前推了一步。
“阿稚，这是你言哥哥，快叫人。”
小江稚就对他笑起来，露出正在换牙期间的小奶牙，乖乖地喊：“哥哥好。”
那时候沈律言就决定，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妹妹，不要任何人欺负了她。
却没想到，最后伤害她最深的人，竟是他自己。
而那迟钝的，没能说出口的四个字，再也没有了机会。
“还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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