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薇一怔,不明白祁默到底什么意思。
祁默嫌恶地撒开了手,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有朝一日,本王会让你后悔生在顾家。”
这句狠话让宁薇猛地一震。
她此刻才知道,祁默竟对自己厌恶至此。
“滚下去!”祁默给了她一个冷眼后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宁薇忍着身上的痛起身行了礼,哑着嗓子道:“臣妾告退。”
回到东院,紫玉急忙找来药膏给她抹在烫伤处。
紫玉一边流泪一边呢喃着:“王爷这心莫不是真是石头做的……”
宁薇摇摇头:“是我做错了,不怪他。”
次日。
宁薇知道祁默今日未上早朝,已过午时也不见他传膳。
她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做几个菜给祁默送去。
书房中,祁默正低头看着书,宁薇脚步轻缓的走了进去。
“王爷。”她唤了一声,将菜拿出摆在桌上,“您还未用膳,臣妾特地做了几个小菜给您。”
打从宁薇进门,祁默眉头便紧蹙着。
“你想做什么?”他冷冷道。
宁薇局促的站在原地,半响才说:“臣妾,臣妾今天想再去看看爹爹,望王爷……”
话未说完,祁默就直接打断了她:“你那双手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入口?”
宁薇张口难言,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
祁默放下手中的书,几步便走到了宁薇面前。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顿觉呼吸都甚是困难,只听祁默轻淡道:“来人,把这些腌臜之物扔了。”
几个小厮从门外走了来,尽数将菜端了出去。
宁薇下唇轻颤着,却只能承受着这种羞辱。
“你的一切,都让本王恶心。”不比昨日那般冷厉,此时的祁默很淡漠。
但这份淡漠却如千斤之石压在宁薇的心上。
“滚出去,别站脏了本王的地。”
又一句冷语砸向宁薇。
她提着已经空荡荡的食盒麻木的走了出去,随着身后“嘭”的关门声,眼泪盈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祁默的冷热对她来说都是一把刀,刀刀都割在她心口上。
宁薇垂下头,回了东院。
紫玉见她回来了,满脸着急的跑到她面前。
“王妃,府衙好像出事了!”
宁薇闻言神色一紧:“何事?”
“奴婢刚刚回来前儿路过府衙,看见外边儿都是侍卫,还听见有人说顾大人被锁到刑部去了!”
“哐当!”食盒砸在地上。
宁薇扭头就往府门跑,任紫玉怎么喊都未停下。
怎么会?明明五日期限未到,刑部怎能将爹抓了去?
宁薇一路奔至府衙,此时府衙却已被封,门外还有侍卫看守。
百姓们层层围住府门,指指点点的说着话。
“听说顾大人要被治失职之罪了。”
“那刺客刺杀皇上不成暴毙在西辰门,又查不出幕后主使,皇上能不怒吗?”
宁薇心急如焚又懊悔不已,若她昨日坚持留下查清真相,或许爹就不会……
宁薇望了眼被封的府衙,转身跑回了王府。
而祁默却不在府中,寒风中,宁薇站在厅外,翘首以盼着祁默回来。
直到夜幕,祁默才回来。
“王爷!”宁薇顾不得冻僵了的双手,上前就扯住他的衣袖祈求着,“臣妾可以查出真凶,请王爷……”
祁默却将她手甩开,冷声打断她:“皇上圣旨已下,顾显赟死罪难逃。”
宁薇瞳孔紧缩,腿一软踉跄了几步。
未待她站稳,祁默却只留给她一个决绝背影。
宁薇捏紧了拳头,转身回了东院拿出她所有的钱就跑去了刑部大牢。
用钱打点之后,宁薇终于见到了顾显赟。
只见他一身囚服倚墙而坐,鬓角白发凌乱,全无从前神采。
宁薇心顿时一窒:“爹!”
顾显赟一惊,诧异的看着扑到铁栏前泪眼婆娑的宁薇。
“锦言?”他眼眶一湿,却又强压下不舍,“你快走,以你的身份怎可踏足这种地方。”
宁薇闻言,心更如锥刺。
到了这个时候,爹爹还在担心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是王妃,更是爹爹的女儿啊。
“爹,自那尸中取出的证物还不足查清背后主使吗?”宁薇忍痛问道。
顾显赟神色一怔,那玉扳指内壁的图案乃先帝为祁默亲手绘制,这证据
直指晋王府。
一旦他说出这一点的,皇上就有了借口将祁默治罪,身为王妃的宁薇又怎会不被连累。
为了保全宁薇,他只能全然将此责揽下。
顾显赟含泪:“是爹办案不力才有此下场。”
他心中又悔又幸。
悔不该让宁薇入了仵作的门,以至于让她成为皇上的棋子,断了一生的幸福。
幸她不在顾家,此时不会被拖累,皇上为了牵制祁默,暂时也不会动她。
宁薇摇摇头,难掩哀痛却语气坚决:“爹,女儿一定会救您的!”
“不可!”顾显赟心中一惧,忙厉声道,“此事就此了结,爹爹罪有应得,你快些回去吧,往后也莫再涉仵作之事!”
宁薇眼泪薮然而落,望着顾显赟苍老的脸心如刀割。
牢头此时催促宁薇快些走,她握着顾显赟的手,不愿撒开。
顾显赟心一狠,掰开她的手:“回去吧,记住爹的话……”
“爹……”宁薇咬着下唇,依依难舍最后望了顾显赟一眼。
出了刑部大牢,宁薇迈着沉重的脚步往王府走去。
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那是生她养她,与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爹爹,她唯一的亲人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风雪未停,宁薇擦去眼角的泪,跌跌撞撞的寻至祁默书房门外。
她的肩头与黑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伸手欲敲门,却又收了回来,转而退了一步跪了下来。
“王爷,臣妾请王爷救父亲一命。”
宁薇哑着嗓子朝里头喊道。
她不求爹官复原职,只求免去死罪,哪怕是流放也好过天人两隔……
这一跪,就是半夜。
紧闭的门终于缓缓打开,祁默见她可怜狼狈的模样,眉头不由一蹙。
“圣旨已下,你跪多久都无用。”他眼神冰冷,似在嘲她的愚昧。
宁薇噙泪仰望着他,声声哀诉:“臣妾父亲罪不至死啊。”
这本该由大理寺受理的案子落在了爹身上,巡抚又只给五日期限,爹凭一人之力如何去彻查一个刺杀皇上的重悬案。
她可怜的模样并未得到祁默的同情,反而惹来他一句讽语:“你该求的是你们顾家的皇上主子。”
宁薇哑口无言,此刻才终于明白,顾家似乎变成了皇帝和祁默博弈的棋子!
她如何能打动得了祁默!
祁默见她怔怔看着自己,不耐的愠怒斥道:“要哭别在本王面前哭。”
随着他转身离去,宁薇瘫软下来。
她双臂撑着地,唇齿颤抖,通红满是泪水的眼中浸满了悲痛。
她蹒跚的回到东院,找出自己的王妃朝服。
紫玉惊讶不已,忙问丽嘉她要做什么。
宁薇紧攥着衣襟,面色苍白凝重:“我要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