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琛移开视线，像是根本不想再看她。
“堵上她的嘴，把她给我带进手术室去。”顾祁琛吩咐医生和护士。
许念被带上了手术台。
流产手术做得很快，医生也毫不怜惜她的身体，下手又狠又重，哪怕是打了麻药，许念还是感到了彻骨一般的疼。
大量鲜血从她身体里涌流出去，带走了她肚子里那个鲜活的生命，也带走了她身体的热度和生命力。
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抽干。
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想着，意识变得愈发昏沉，许念彻底的昏迷过去。手术结束后，许念被送到普通病房。
医生原本以为她昏睡几个小时便会醒，但没想到当天傍晚，许念就发起了严重的高烧，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在迅速下降，甚至出现了一次呼吸骤停，送进抢救室，抢救了半小时，才抢回一条命。
从抢救室出来后，顾祁琛大发雷霆。
他以为是流产手术做得太粗糙，导致的许念昏迷不醒。
“可是也不应该啊……”医生解释说，“手术是做得快了些，但也不会出现这种类似衰竭的现象……”
顾祁琛咬牙怒道：“那是怎么回事？不是你们没做好，难道是许念自己就有病吗？”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医生，他立马申请给许念做全身检查。
顾祁琛压着火气道：“我给你们二十四小时时间，降不下她的高烧，我就烧了你们医院！”
医生亲自出面，很快给许念做完检查，结果出来，许念的情况一下子就能解释了。
“她得了肺癌。”医生说，“检查结果显示，她肺部因为三年前的车祸，留下了后遗症，引起癌变，所以她咳嗽不止，而且身体虚弱，还有……”
医生拿出另一份检查结果，说道：“我们发现许小姐左眼眼角膜缺失，像是手术剥离了。”
顾祁琛一愣：“ʟʐ什么意思？”
医生又道：“我刚申请了许小姐的全部病例，发现她在三年前，也就是刚出过车祸的时候，私自把眼角膜捐了。“
顾祁琛左眼忽然一痛，心脏Ṗṁ狠狠缩紧，哑声用力道：“捐给了谁？”
医生摇头：“病例上没有写……”
顾祁琛用力闭了闭眼，镇定下来后，他给自己秘书打去电话，让秘书去仔细查许念眼睛的事。
也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忽然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喊着说：“不好了，许小姐又呼吸骤停了！”
医生连忙起身，赶去抢救室。
顾祁琛跟在后面，追到抢救室门口。他看着抢救室门外亮着的灯光，心口忽然压抑得喘不过气。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离他而去了。
顾祁琛垂在身侧的指尖开始发抖。
半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一脸灰白的走出来：“顾总，对不起……”
顾祁琛身体晃了晃，几乎晕过去：“她呢？”
医生遗憾道：“抱歉，许小姐因为呼吸衰竭，去世了。”
不可能！
顾祁琛脸色瞬间苍白，明明几个小时之前，她还活生生得站在他面前，现在怎么会没了。
“你是在骗我对不对？”顾祁琛上前抓住医生的胳膊，质问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没了？”
“顾总，您冷静点，许小姐的身体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医生后面说了些什么，顾祁琛已经听不真切了，他无力的放开医生……
许念的眼角膜缺失，去向不知所踪，而他在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之中伤到的正是眼睛。
他的眼睛是怎么保住的，顾祁琛不敢想下去了，心里是满满的悔恨。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许念被推出，脸上盖着白布，顾祁琛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掀起白布的一角，像是怕惊扰了许念一般。
躺在病床上的许念脸色苍白，眉心还微微皱起，仿佛临死之前还在被疼痛折磨，却再也感知不到温暖。
“噗！”
猛然一口鲜血咳出，顾祁琛半跪下去，不敢置信的紧紧拽着白布的一角，医生连忙扶起顾祁琛。
“顾总，您节哀。”
“祁琛！”
得到消息的许漫雪匆匆赶来。
看见顾祁琛居然对许念如此留恋，许漫雪眼皮瞬间一跳。
许念那个不中用的东西，都已经跑出去了，还能被顾祁琛找回来。
走近之后，许漫雪才看清许念灰白的脸色，这是死亡的标志。
匆匆把顾祁琛扶起来，许漫雪才看清顾祁琛眼眶通红，正愣愣得看着许念，顿时让许漫雪一阵烦躁。
许念人都死了还不消停。
“快把人推到太平间去，别在这里碍眼。”许漫雪嫌晦气，连忙让医生把许念推走。
却没想到这话触怒了顾祁琛，原本还失魂落魄的顾祁琛瞬间反应过来，护着许念的尸体，不许别人触碰，那副模样像极了一只孤立无援的狼。
“顾总……”医生也很为难，“按照规定，尸体需要尽快入库。”
“滚，她没死。”顾祁琛轻柔的扶起许念的身子，把人拥入怀中。
他的眼神缱绻，感受着残留的温软。
后腰突然一下刺痛，顾祁琛失去了意识。
许漫雪厌恶道：“快点把许念送去火化，死了就不要在这里碍眼。”
医生点点头，收起手中的镇定剂，掩盖下眸子里的异色。顾祁琛清醒过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
“祁琛，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许漫雪看见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连忙凑了上去。
意识渐渐回笼，顾祁琛脸色晦暗下来。
“许念呢？”顾祁琛抓住许漫雪的手腕，语气中满是质问，显然是在怀疑许漫雪。
掩盖下心底的一丝恨意，许漫雪红了眼眶，轻轻得转动了一下手腕，委屈道，“我疼。”
顾祁琛这才放缓了手上的力道。
“姐姐她已经送去火化了。”许漫雪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死者为大……”
话还没说完，顾祁琛一把挥落了旁边桌子上的东西，许漫雪吓得连声尖叫。
“谁让你把她送去火化的！”
顾祁琛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外冲去，被许漫雪一把拉住。
“祁琛，你要去哪儿？”
而后被一把推开。
许漫雪暗道失算，不过许念已经死了，顾祁琛只会是她的……
即使再不想接受，顾祁琛最终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面是许念的骨灰。许漫雪已经连着三四天没有见到顾祁琛了。
原本以为顾祁琛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却没想到对顾祁琛的打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再次步入别墅，许漫雪忍不住掩住口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还带着一股烟味。
“祁琛……咳咳咳……”许漫雪刚打开客厅的大门，就呛咳不止。
顾祁琛坐在沙发上，身旁是一地的啤酒罐，指尖还夹着香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