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玉震惊不已,她打断晚意,再仔细一问,才知道这良妃就是昨晚和金悠一同结伴给皇后请安的。
皇后明显是想把这祸推给金悠,怎么的就落到了那良妃头上?
用过午饭,沈琼玉回到内殿,见金悠竟然跪在殿外。
苏嬷嬷此时从里面出来,沉了口气道:“太后说乏了,不见任何人,请金妃娘娘回吧。”
“苏嬷嬷,烦请您再进去跟太后她老人家求求情,金悠不敢扰她清净,只求给良妃姐姐请太医治腿。”金悠恳切的求道。
苏嬷嬷面色肃了肃,“您又为何为难太后!”
见苏嬷嬷不肯再传话,金妃在殿外磕了一个头,冲里面喊道:“太后,金悠求您了,良妃姐姐是好人啊,她不能死!”
这小金妃一声一声的喊得情真意切,带着哭腔,而洛寒宫的宫女太监们竟也有不少低着头抹泪的。
“良妃娘娘心善,大家谁没受过她的恩,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害别人。”
“是啊,她定是被谁冤枉的。”
“谁那么恶毒啊,早晚要遭报应。”
“还是小金妃娘娘重情重义的,也就她敢这时候给良妃娘娘求情。”
听着这些宫女太监小声嘀咕的话,沈琼玉总有一种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终究,小金妃没有把太后求出来。她哭得起不来身,还是身边宫女将她搀扶起来的。
沈琼玉低头站在门口,以为金悠会直接走过去,毕竟现在的她是认识她的,但她却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来!”
沈琼玉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小金妃眼睛眯了一下,“果然很像。”
“……”
她认出她来了?
可她们没有见过面……
而下一刻,这金悠突然抬手一巴掌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宫女太监们全都看了过来。
沈琼玉一时有些懵,而小金妃却哭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我替良妃姐姐赏你的!
“沈琼玉,哈哈,萧阙死了!”
“他被我砍头了!”
“可到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算什么,你不过是我的替身,永远不及我在他心中地位!”
上一世,萧阙被斩首后,她被已经登基为太后的金悠关进她西月宫的暗室日日折磨。
那是怎样的一段黑暗往事,往后几十年,她都不敢想。
她被浸泡在化尸池,她被脱光了衣服打,她被在很小的铁笼里,只能像狗一样趴着……
沈琼玉想起过往,身子开始发抖,拳头猛地握紧。
她是金悠又如何,她有萧阙护着又如何,她心机深手段毒又如何,哪怕她终还是成为太后又如何,她沈琼玉一定会杀了她!
杀了她!
但眼下,她只能忍了。
金悠表演的很好,感情和情绪都很到位,所以感染了周围的人,他们全都用愤恨的眼神看向沈琼玉。
“难道是她陷害的良妃?”
“不然小金妃为什么打她,还说那句话,肯定是她了!”
“一个新来的还想搅翻天不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的德行!”
沈琼玉沉下一口气,这事需要一个背锅的,显然是她。
当天晚些时候,飞凤宫江嬷嬷过来,赏了沈琼玉一个金钗,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正好印证是她污蔑良妃的说法。
“奴婢无功不受禄。”沈琼玉连忙退回去。
江嬷嬷却直接查她头上了,“皇后赏你的,你得接着!”
“奴婢没有说良妃害惠嫔……”
“皇后娘娘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说的,只说有宫女看到了。”
沈琼玉抿嘴,也就是说她连给自己辩白的资格都没有。
“惠嫔一事,乃是皇上圣裁,错不了的,也不能错,所以有些话你要碾碎了咽肚子里。你若乖乖听话,皇后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江嬷嬷又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这才离开。
沈琼玉真真是吃了一口黄连,有苦说不出,皇后和小金妃刚打了一架,这会儿倒是十分有默契的联手将锅扣到了她身上。
再看那些宫女太监们看她的眼神都很愤怒,连之前与她交好的晚意都自动远离了她几步。
用晚膳的时候,太后没有出屋,只苏嬷嬷伺候喝了一碗粥。
太后跟前不需要人伺候,沈琼玉早早回了配房。
刚进门,一个穿粉色宫装的宫女,名叫如意的,猛地推了她一把,沈琼玉不妨,往后踉跄两步,还未稳住身子,来人一把扯下了她头上那金钗。
“你得了这金钗,难道良心不亏?”如意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沈琼玉头被扯得生疼,但她浑身难受,实在没有力气与这宫女计较,便绕开她往屋里走。
“良妃娘娘是好人,我们都知道,你会有报应的!”
那如意哭着跑走了,沈琼玉在其他人或愤怒或看好戏的视线里,走到火盆前,提下水壶倒了一碗热茶喝。
午膳晚膳,她都没吃,眼下不饿,但口干的厉害。
她在一旁坐下,细细思量着昨天和今天这事,大体猜到应该是皇后和小金妃斗了一场,二人段数高,皆全身而退,却是良妃遭殃。
而良妃在宫里人缘极好,金悠那一巴掌还有皇后给她赏赐,不啻于告诉众人,冤枉良妃的人是她。
自此后,她在宫里便要举步维艰了。
“你端着碗,我给你添一些水。”
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沈琼玉也是被伺候惯了,看都没有看,将碗伸了出去。
壶是从火盆上提下来的,里面是滚烫的水。
沈琼玉见水倒进碗里,正要道谢,那水壶口突然一歪,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到了她手背上。
她痛呼一声,连忙躲开。
“哎哟,我是不小心的!”
沈琼玉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未晴。
手背火辣辣的疼,疼得她全身发抖,她抬起手看,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高高肿起来,起了很多水灵子,有的还破了,流出脓水。
而那未晴装模作样的道了一句歉,此刻话音又一转,道:“分明是你不小心,大家都看到了吧?”
其他人竟都附和,纷纷给未晴证明。
“她自己出神儿烫着了,不怨未晴姐姐。”
“对,人家也是好心。”
“谁让她干了亏心事,估计刚才正心虚呢!”
这些宫女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沈琼玉这时候也看出来,她们明着帮未晴,实则是为良妃的事愤愤不平。
“我陪你去管事姑姑那儿要一盒烫伤药吧。”晚意忙拉着沈琼玉出来,往管事姑姑住的小配房走去。
“很疼吧?”晚意问。
“嗯。”
沈琼玉再低头看一眼,手背上皮肉都烂了,简直不能直视。
“你不知,良妃常在太后身边伺候,因此与洛寒宫的宫女们比较熟,她性子好,心眼更好,哪个宫女有困难,她能帮就帮一把。刚进门推了你的如意,她原在别的宫伺候,她主子因不检点被皇上赐死,她做为贴身照顾的宫女,本来也要被杖毙的,但良妃跟皇上求了情,只打了她五十大板,后来良妃又偷偷给她塞了伤药,等她好一些,便求着太后给调到洛寒宫了。”
沈琼玉呼出一口气,原是这么回事。
她不想与皇后同流合污,但还是被她拖了进来,弄得一身脏臭。
怎么办?
这宫里危机四伏,而她刚来第二日,已经身心俱疲了。
管事姑姑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与那未晴一样的尖下巴,还真有几分像。她睨了沈琼玉一眼,眉目带着暗怒。
“可是打翻了水壶?”
晚意笑笑道:“她也是不小心。”
“水壶可摔坏了?”
晚意笑容僵了一下,“没。”
“若摔坏了水壶,看我不扭断她的手。”
“她手烫的很严重……”
“我瞅着没什么事,干粗活的手,没那么娇贵。对了,浆洗房还有一盆衣服,你二人去洗了,晾起来再睡。”
“姑姑!”
“还不快去,小心我拿鞭子抽你们。”
晚意见管事姑姑真的转身回去拿鞭子了,当下赶紧拉着沈琼玉去浆洗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