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依好像是又有了力气，不断的说着:“我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她不只是活够了，而是活的太累了。
如果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惨淡，她宁愿费母那一下彻底的了断了自己，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季珩紧紧握着秦向依冰凉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他除了道歉再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他如果表明他对秦向依的感情，恐怕在秦向依看来只是觉得可笑，亦或者她会认为他只是在安慰可怜她。
秦向依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合上眼不再说话。
从前她巴不得季珩能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卑微到只要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是感叹。
若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害，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死心二字了。
她对季珩，再没了期待。
“秦向依……”季珩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不愿多说什么的模样心如刀绞。
整整一夜，季珩都站在病房门口，直到次日一早何思辰来查房，他还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你……站了一夜？”何思辰看着季珩下眼睑的乌青，还有下巴的青渣，直说:“你没病吧？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啊？”
季珩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目，嘴角弯着一起嘲讽的弧度:“思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何思辰闻言，顿觉季珩情绪不对，现在更加的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欠她的，而且欠她太多了，多到我拿命都还不清了。”
季珩苦笑着，铱驊再无往日的干练和气势。
因为欠秦向依的，他连带着连同他对秦向依的感情都觉得卑微，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诉秦向依他喜欢她。
不管在谁的记忆力，季珩给秦向依最多的只有伤害。
何思辰看他的表情，半信半疑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季珩听了这话，一把抓住何思辰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我……”何思辰吞吞吐吐着，好半天才说:“你妈拿了秦向依的钱的事儿，我在十三年前就知道了，那时我去你家，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
“你！”季珩瞪着他，怒极反笑的将他推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居然也瞒着我！”
明明知道那是一笔“不义之财”，却看着他用着那笔钱上高中读大学，甚至在记起秦向依后还不告诉他。
何思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解释着:“你要我怎么说？你当时因为能上大学正高兴着，你的脾气我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对秦向依好也算是补偿……”
“够了！”季珩打断他，逐渐焦躁的心让他越来越疲惫。
好像之前全世界都知道他对不起秦向依，就他还自以为的去贬低秦向依，甚至说出“你的确配不上我”这种话。
何思辰看着眼神里满是痛苦的季珩，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现在你想弥补的话还不迟，秦向依还活着，如果后续治疗顺利，你还有更多的时间去留住她。”
其实何思辰也不确定秦向依会不会回心转意，现在也只是口头上安慰季珩两句。
良久，季珩才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嗯？”何思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手机呢？”
“砸了。”
“……”
拨通事务所的电话，季珩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小江，帮我请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不接任何案子。”
“啊？费律师您……”
季珩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何思辰。
何思辰简直不敢相信工作狂季珩居然要请一个月假，恐怕是为了陪秦向依吧。
“哎，你去哪儿？”何思辰看着转身要走的季珩，刚还猜他要做秦向依的“护工”，现在走了又算什么。
“帮她买点吃的。”
另一边，哭闹了一夜的费母终于没力气再闹了，她抓着同样疲倦的方颖，不断的说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颖神情有些急躁，昨天季珩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也打不通。
“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南城。”方颖也听烦了费母的哭嚎，拿钱起身就往外走。
又打了两通电话，还是关机状态，方颖直奔去了医院，打算去问问何思辰。
检查完秦向依情况何思辰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季珩提着粥走了进来，将粥扔在他面前，表情冷淡：“给你。”
何思辰看了眼已经被打开过的盖子，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不是特地给我买的吧？”
“她不吃。”季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示是秦向依不愿意吃他才拿过来给何思辰的。
何思辰一瞪眼，气的直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昨天我做了五个小时手术，你一句问候还没有，今天还把秦向依不吃的给我。”
当然，季珩知道他也只是玩笑话。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秦向依的恢复期要多久？”
何思辰看着秦向依的检查结果，想了想才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这一个月是关键。”
他说完，画风又一转：“方颖的事你还没处理好？她一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烦死了。”
提起方颖，季珩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她，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是方颖和费母的一厢情愿，他又怎么会同意。
“我没心思去理她，我只要保证秦向依不出事。”季珩一颗心全扑在了秦向依身上，现在秦向依冷淡的态度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方颖的表情晦暗不明，季珩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她耳朵里。
秦向依，果然是秦向依。
方颖抿着唇，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转身去了住院大楼。
找到秦向依所在的病房后，方颖轻轻打开了门，此时秦向依还没醒，整个房间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方颖只见过秦向依三次，每次她都是一头张狂的红发，化着夸张的妆，举止轻浮而没有礼数。
而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伤疤，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让方颖很难将她和记忆力那个秦向依联想在一起。
恍惚中，秦向依因疼痛感而醒了过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而且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你……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