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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辰的眸子霎时漫起一层阴霾。
“你变卦的速度倒是比我赛车的速度还快。”他淡薄地回道，周遭的空气瞬时变得压抑起来。
两次都是姜柏菀主动提离婚，他心有不快，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姜柏菀努力忽视所有的疼痛：“但我有个条件。”
“想要多少钱，你说。”
季辰直接接了一句。
姜柏菀苦笑。
想不到自己在他眼里竟然是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她深吸口气：“越野赛，我要做你的领航员。”
季辰的眸子因为这话透露出一片深寒：“做梦。”
姜柏菀做他领航员，那和死有什么分别。
“你不答应也行，那就不要参加这个比赛。”姜柏菀硬着嗓子驳了回去，“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在你采访的时候，做出什么丢你这个车神脸的事。”
这番威胁的话让季辰想起了当年的苏华。
他的眼神瞬时变得狠厉：“我还有什么比娶了仇人的女儿更丢脸的事。”
姜柏菀只当没看到他眼中的恨意，继续说着：“只要你同意，离婚后我会立刻消失在你面前，永远不会出现。”
季辰心闪过一丝不安，却又因为姜柏菀的话难以去细想。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话毕，他大步离去。
看着季辰离开的方向，姜柏菀慢慢垂下了头。
将所有倦意和酸楚一一吞下。
她伸出颤抖的手，看着掌中深深的指甲印，勾了勾唇角，笑的无力。
不知道季辰会不会恨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姜柏菀将写好的离婚协议书签好字放在房中，这样就算她死了，只要季辰签了字，他们的婚姻就解除了。
往后几天，季辰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比赛那天，他才来接姜柏菀。
今天姜柏菀化了一个妆，看起来明艳动人。
季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却忍不住嘲讽：“怎么，想在赛场找个下家？”
姜柏菀觉得他这些讽刺都变得珍贵起来，笑了笑：“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看似平常却又莫名的话让季辰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烦闷。
上了车，姜柏菀突然道：“能开慢点吗？”
“越野赛你都能承受，还怕这个？”季辰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姜柏菀眼眶泛了酸，心口也堵得慌。
她不过是想和季辰多待一会儿。
季辰抿抿唇，看了她一会儿沉默地将速度放缓。
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姜柏菀一下一下地揉着，靠着说话转移注意力。
“以后的比赛，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只是自身，还要提防他人，毕竟你风头正盛，容易被人嫉妒。还有，不要再喝酒了，早饭也记得要按时吃，而且……”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季辰打断她。
他不想承认，这种诀别的话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姜柏菀心底颤抖，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被咽了回去。
季辰看了她一眼，竟见她满眼的不舍，心里生了一丝后悔。

“有人要害你。”她压低声音，想让季辰感受到她的认真。
因为她之前的威胁，季辰更觉她无理取闹，阴着脸刺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阴暗不堪吗？”
姜柏菀脸色猛然一僵，眸光暗淡不再多言。
上车时，姜柏菀叫了一声：“嘉衍。”
季辰拧了下眉：“干什么？”
姜柏菀没有回答，眼神却越来越复杂。
她想再多看两眼，这一次比赛凶多吉少，对于她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季辰平安无事。
随着一声笛鸣，季辰的车子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姜柏菀沉着冷静地为他提供道路信息，每一个弯道和陡坡的距离都精确在一米之内。
季辰不禁扭头看了几眼姜柏菀，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今天的她比那天极速漂移赛好多了。
只是路程过半时，季辰眉头忽然一蹙。
过弯道时，对车子的控制竟然慢慢吃力起来，他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丝毫质疑，那只能是赛车出了问题。
姜柏菀也曾是赛车手，她也注意到了，立刻叫道：“停车吧。”
季辰眼中燃起一丝胜负欲，拒绝：“还有一个弯道。”
但姜柏菀心已经渐渐焦急，她已经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快停车！”她竭力吼了一声，同时解开安全带。
季辰也觉情况不对，猛地踩下刹车，眼神突然一怔：“刹车失灵了！”
他暗骂一声，正要去拉手刹，可失控的赛车离山壁只有几步之遥。
姜柏菀什么也来不及想，整个人都扑到了季辰面前，将他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前。
赛车翻滚了一圈，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才停下了这疯狂的失控。
季辰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模糊，直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鼻梁上，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姜柏菀？”他怔怔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姜柏菀。
没有回应，只有那鲜红的热流染红了他半张脸。
季辰心中一慌，凭借着职业素养强迫冷静下来。
他将座椅放低，艰难将不省人事的姜柏菀拖了出去。
逃出残破的车子，季辰摘下头盔，当看到姜柏菀那已是血肉模糊的后背时，心陡然一抽。
“姜柏菀！你醒醒！姜柏菀！”他的声音不觉颤抖起来，眼神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姜柏菀似是听到了，她缓慢地睁开眼。
见季辰只是擦破了点皮，右肩耷拉着，但还算是安然无恙。
她扯了扯嘴角：“你，没事……就好。”
血顺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脸庞。
季辰瞳眸猛地一震，手忙脚乱地去擦，手却不受控地抖动着。
姜柏菀艰难地喘着气，一字一顿：“是林小冉……和别人，要害你，你不要……相信她……”
此刻季辰哪里还能顾及其他，他压着心口刺骨的痛意，呼吸急促：“你别说话，我带你回去！”
他右手脱臼，只能奋力将姜柏菀背在背上，一步步向终点走去。
姜柏菀用尽力气环住季辰的脖子，声音细微：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也不想离婚……”
“我知道。”季辰喘着粗气，努力让声音清晰，“你要不想离，我们就不离。”
他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姜柏菀，他从未觉得赛道这么远过。
而他的心也从未这么痛过，如果不是背上的人，他可能会输给这股疼痛。
姜柏菀感受到季辰沉重的呼吸，她轻轻安慰：“我得了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所以你…不要…感到抱歉。”
季辰闻言，心猛地一颤，步伐都混乱了：“又撒谎！你还说从来没骗我，你现在就在骗我！”
姜柏菀想喘口气，却越觉艰难，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慢慢变白，白到刺眼。
“离婚协议书……在我房里，我已经签好，字了……”
“你别说了，马上就到了，坚持住！”季辰红了眼，姜柏菀的血顺着他的肩流了下来，浸透了他的赛车服。
“嘉衍，我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