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片刻，谢朝言先挪开了视线。
他没再说话。
乔母高兴又欣慰，拍了拍乔妗妗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见乔妗妗松口，谢夫人连忙顺势去催自己的小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谢朝言的喉结轻颤了下，谁都没发现。
他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这副模样落在谢夫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但他却是淡声回道：“我不急，等妗妗嫁出去……再说吧。”
在所有人听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让没有喜怒哀乐。
但只有谢朝言自己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慌乱。
乔妗妗的心莫名一颤。
她没有去细究原因，唇边笑意说不清是淡了些还是浓了些。
“那就，麻烦小叔了。”
两家人陆续离开工作室。
谢朝言将谢夫人送回老宅之后，又返回了公司。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办公室里，始终心不在焉。
乔妗妗那期待的表情在谢朝言眼前不断重复地上演。
她说，她想谈恋爱了。
谢朝言心底的躁意愈来越浓，他搁下钢笔，打开身侧上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乔妗妗和一个男生走在帕森斯学院的林荫路上。
她笑颜灿烂，微微侧着头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是，谢朝言早就知道乔妗妗这三年的去向。
在谢暖暖第一次飞往纽约，去找乔妗妗的时候，他就知道。
于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离开。
直到撞见照片上的这一幕，谢朝言再没去过帕森斯。
当时看见乔妗妗和一个男生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谢朝言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压抑的情感叫嚣着想把乔妗妗从别人身边抢回来。
但理智终究打败了感性。
在谢朝言发现自己对乔妗妗的感情，又决定放弃这段放弃这段感情开始，他就不断地在心里建筑起一堵城墙。
他明白，既然他不打算给乔妗妗爱情，那么总会有人给她。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面对她和别人恋爱、结婚乃至生子。
却没想到，仅仅是看到乔妗妗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他的那座城墙就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看着那张照片，谢朝言不自觉地捏紧手，指节都是发白的。
半晌，他才将照片放回抽屉，再次上了锁。
有些事注定要成为秘密，就像他对乔妗妗的爱，永远不见天日。
另一边，工作室。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乔妗妗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桌子上还放着谢朝言送的那块绘图板，她看着，渐渐有些出神。
看了好一会儿，乔妗妗扯回思绪，起身走向办公桌准备去画稿。
刚抬步，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撞在一起叮铃作响。
乔妗妗以为是客人，浅笑着转过身：“你好，欢迎……”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白衬衫男生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声音好似和煦的春风。
他轻轻??????挥了下手：“乔妗妗，我回来了。”
看着几步之外的男生，乔妗妗怔在原地。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祁云榭抬步向她走来，唇边笑意加深：“怎么，几个月不见，我变样子了？”
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让乔妗妗终于回过神。
她不可思议地喃喃开口：“阿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孑然一身独自来到纽约，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祁云榭。
两人同是服装专业的学生，又都是中国人，交集越越来越多，他也成了乔妗妗唯一的朋友。
但因为乔妗妗是被邀请过去进修的，学业课程只有三年，而祁云榭作为本科学生，要完成四年的学业才能回国。
乔妗妗回国的那一天，还是祁云榭送她去的机场。
所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感到很意外。
“提前说不就没有惊喜了？”祁云榭挑了下眉。
乔妗妗轻笑起来，倒了杯水放在祁云榭面前：“你还没毕业，贾斯敏教授怎么会允许你回国？”
祁云榭笑了笑，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我能回来，当然是有正当原因的。”
乔妗妗抬眼瞧过去。
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张绿色海报时，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天！”乔妗妗惊呼，不可置信地看向祁云榭，“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
祁云榭笑着点头。
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四年一届，是服装设计界比赛中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不夸张的说，每一个服装设计师都渴望在这场比赛中崭露头角，拿到奖牌。
历届获得该比赛金奖的设计师，如今都是国际级别的大师。
乔妗妗也不例外，只是上一届比赛开始的时候，她刚大学毕业，没有参赛的资格。
等了四年，终于等到。
乔妗妗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话，登上网站，按照程序顺利报了名。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祁云榭就坐在沙发上，浅笑着安静地看着她。
他费尽力气说服导师才被允许参加这次比赛，而连续十几个小时没睡的困倦，在看到此刻乔妗妗灿烂的笑容时，全都烟消云散。
在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真的报名成功之后，乔妗妗开心地脸颊微红。
她望向祁云榭：“你报名了没？”
“当然。”祁云榭点头，“早就说好要陪你一起，我不会毁约。”
乔妗妗心尖一动。
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她莫名慌乱地移开视线。
祁云榭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眼眸中的笑意似乎浓了些。
“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参加这个比赛，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乔妗妗怔了下。
但想着祁云榭好不容易回国，她的新工作室也顺利开业，现在又成功报名等了四年的比赛，是该庆祝一下，便答应下来。
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所以酒吧的人格外多。
晦暗的灯光下人影憧憧，乔妗妗有些眼花，没注意到自己和祁云榭就要被人群冲散。
祁云榭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忙用尽力气挤过去。
“乔妗妗！”他出声喊的同时伸出了手。
听到自己的名字，乔妗妗转过头。
祁云榭人瘦，十只手指又细又长，手背上指骨突出，像白玉做的扇面一样。
但乔妗妗却突然想起了谢朝言的手。
他的手比祁云榭的要稍宽一些，偶尔攥紧时，青紫的血管就会凸起。
见乔妗妗没反应，祁云榭皱着眉又喊了一声：“妗妗？！”
乔妗妗的思绪被猛地拽了回来。
她回过神，正要将手放进祁云榭的掌心。
倏地，一股大力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扭转了个方向。
乔妗妗猝不及防，凝着眉去看到底是谁。
却在下一秒狠狠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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