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伏棣垣大结局免费阅读 言简伏棣垣小说章节目录

时间:2023-02-27 22:01:1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她在信通带了不少徒弟,有三个最为能干,也跟她最为要好,他们有个小群,平时在群里聊工作,也插科打诨。
三人久没见伏棣垣,担心她状况,在群里问她,顺带说到了金万的事。
林乐辰整理好了带子,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伏棣垣,将下巴放在她肩上。
他看着手机屏幕,看到金万几个字,他将头埋着,声音低低的,“姐姐,我觉得好抱歉。”
伏棣垣一边回微信,一边问他,“抱歉什么?”
“我知道你想做金万的案子,但是我却一点都帮不了你。”林乐辰的声音有些丧气,“我还没毕业,工作上帮不了你什么,觉得对你好抱歉。”
伏棣垣抬手,揉了揉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别傻了,你很好的。”
林乐辰没吭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不远处,言简几人刚走过去。
那微胖男问那时尚男,“有没有很感叹?”
“你也听到了?”那时尚男有些不屑。
言简在下车库的电梯前站定,他按了按键,“男孩子的爱情。”他淡淡答道。
微胖男转头看他,分不清他话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等电梯时,那微胖男又感叹道,“小鲜肉可真了不得,话题一趟趟的,我们都跟不上,就言简还能跟他一直聊。”
“让小朋友一个人在一边干坐着?”电梯门开了,言简走了进去,丢下这句话。
龙门浩老街的地下车库。
林乐辰跨坐在摩托车上,将他那辆春风 SR250 打燃。
他将头盔递给伏棣垣,”姐姐,我给你新买的头盔,好看哈?“
“你这直男审美!”伏棣垣本不想吐槽,却又忍不住。
“什么啊!这粉粉的,你们女生不是最喜欢吗?!”林乐辰哈哈笑着,要把头盔往她头上套,伏棣垣故意抬手去挡。
言简开车从他们面前经过,停了,落了车窗,“玩得开心。”
林乐辰用胳膊夹了头盔,看着他。
“谢谢边总!”伏棣垣挥了下手。
她看着言简远去的汽车尾灯,脸上的神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乐辰给伏棣垣戴上头盔,将她颈边的头发都拨到后面去。
伏棣垣想到言简,她敲了敲林乐辰,“你刚才怎么想的,约言简一起去泡吧?你不怕我真像他说的那样,是要去睡了他啊?”
林乐辰给她调整好了带子,拍了拍摩托车后座,语气里带了不屑,“姐姐又不喜欢老干部!”
顿了顿,他侧过身来,看着伏棣垣,“我要努力长大,做一个将来可以让你依靠的人。”
他戴着头盔,伏棣垣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男孩的眼神热烈而又真挚,透着一股急迫。
苏妈妈到底强势,在她高压下,伏棣垣不得不去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等着长达三个月甚至半年的手术排期。
她不肯简源源去帮她插队,提前手术。
医院门口。
简源源有些生气,她冷着脸问伏棣垣,“你不要命了?”
“要,怎么不要!”伏棣垣的语气毫不退让,“但是现在有个大项目,我必须得去做!”
简源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固执,“你身体要紧啊!什么时候了,别有命赚钱没命花!”
伏棣垣有些不在乎的说道,“真不是为了钱,资产评估这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简源源听伏棣垣讲过,一个亿的资产原值,评估费也就 10 万出头,十亿的资产原值,评估费也不过小 20 万,但这已经是大单了。
更多的是几千万原值的资产,评估费也就几万块。
这行,要想高收入,真就是靠累挣钱,拿命在拼。
难怪,是资本市场鄙视链的最底端。
那些动不动就投资回报百倍千倍的 VC(风险投资),屡屡上演创富神话的 PE(私募股权基金),哪里能瞧得上资产评估这一行。
就连在整个资本市场的中介服务机构里面,资产评估的地位都是最低的,比不过券商不说,连律师、会计师事务所都比不过。
简源源有些困惑,“那你是为了什么?”
伏棣垣笑了一下。
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后车门时,她顿了下,转身问简源源,“你这行日夜颠倒,连个规律的作息都没有,你又是为了什么撑了这么久?”
简源源愣了一下。
“走了。”伏棣垣坐上车,出租车很快开走。
她从车上往外望去。
天空灰蒙蒙的,就像模糊了的眼睛,透着迷惘。
她盯着那灰色阴沉的天空看了好一会儿,跟司机说道,“师傅,麻烦你去金万的新材料生产基地。”
黄色的出租车在基地大门前停下,伏棣垣下了车来。
她之前也来过这里几次,那时还是一派红火热闹的景象,大门总是有重卡车进进出出,或拉着原材料或拉着成品,穿着制服的调度工人在门口仔细的检查出门条。
可如今,基地已停产,大门紧闭着。伏棣垣望了望四周,不见一人,更显得这基地空旷得很,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门的大爷没在。
伏棣垣推了推锁得并不牢实的门,从门缝中硬挤了进去,蹭了一头一身的灰。
她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打量着。
道路两旁,原本应该维护得很好的绿化,荒草已长到半人高,高大的运输管道静静伫立在半空中,远处的堆料坑里,还堆着一大堆没来得及上设备的原材料。
伏棣垣站在原地,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朝着生产车间的大楼走去。
一直阴着的天空,传来隐隐的雷声,伏棣垣不由得抬头看了看。
似乎要下雨了。
她脚步加快了些,小跑了起来,突然,她停了下来,猛地抬头,再次看去。
远处,生产车间的大楼顶上,站着一个人!
离得有些远,伏棣垣看不清那人是谁,只看见那人站在楼顶边缘,一动不动。
来不及思考,她朝着那栋大楼飞快跑去,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来,气喘吁吁的拨通了消防报警电话。
基地欠了不少电费,早已停电。
伏棣垣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爬得飞快,不带停歇的一路狂奔到了六楼楼顶,哐当一声推开了天台的门。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弓着身子使劲按住自己跑得发疼的腹部,眼睛直直的盯住站在天台边缘的那人。
伏棣垣怔了一下,脱口大喊道,“林总!”
因为跑得太急,这一声喊叫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永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他眼睛红肿,鼓胀着往外凸,看着有些渗人,好像他的眼球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砰的一声爆出来。
林永生没有回应她,他漠然的转回头去,似乎要和那笼罩着灰雾的天空融为一体。
他隔着一层护栏,站在天台最外处,脚尖抵着矮得不到膝盖的墙沿。
伏棣垣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让前天晚上都还好好的林永生,今天就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知道此时不能着急,她稍喘匀了点气,“林总。”她试探性的叫他,不发出一丝响动的朝他挪去。
生产车间的顶楼宽阔,视野无阻,几乎能看到整个生产基地,而远处,就是更高的研发大楼。
伏棣垣突然明白过来,林永生就算是山穷水尽,也对这里抱有深情!
“林总,你看看这生产基地!这里的每一栋大楼!大楼里的每一套设备!这可是你付出过巨大心血的地方,你能舍下这里的一切吗?!”
伏棣垣语气急切但满是真挚。
林永生转过身来,看着伏棣垣。金万的重担再重,他身板依旧挺直。
伏棣垣有一丝恍神,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当初站在这里,俯视着这片生产基地,意气风发的企业家。
“这是我付出所有心血的地方,即使我知道它可能让我毕生的成就都毁于一旦,但是我还是想去做。”林永生的声音嘶哑却清晰。
他盯着伏棣垣,黯淡的天光下,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还是继续往下说道,“我不是为了赚钱。我赚到的钱,我这辈子都已经花不完了。”
“我还有梦想,还有理想,即使很多人都不认同我,他们觉得,我和他们一样,做新材料项目,只是为了搞钱,搞投资人的钱。”他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
“林总,我认同你。”伏棣垣缓缓说道,这六个字有千斤的分量。
林永生似乎没有听到,并没理睬,“我曾经在这里高谈阔论,畅想新材料应用的未来,我以为我推动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材料革命。但是,当我一旦落败时,没有一个人记得我曾经的理想,所有人都一哄而上,争先恐后的只想要瓜分金万。”
天色更加灰暗,云层低得像是马上就要压下来,林永生环视四周,低沉着声音说道,“金万还没腐烂,却已聚集了等待着吃腐肉的乌鸦。”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对人性凉薄与贪婪的绝望,他看也没看身后,背对着天空,一只脚就踩上了天台的墙沿,伏棣垣看着他的举动,微微的战栗起来。
“之前,金万好不容易争取到债务展期,不知道债权人们又听闻了什么小道消息,像惊弓之鸟一样,个个反悔不迭,唯恐慢了一步,就拿不到钱,”天空中传来隆隆的雷声,林永生抬头看天,语气平静,“其实,给金万一点时间,金万一定能提供更好的债务解决方案。但是,没人愿意听。”
银行都还怕挤兑,何况是上杠杆扩张的企业。
“谁能想到,一根稻草能压死了金万。”林永生的声音平静得很,“资本逐利,金万已经成为资本疯狂榨取价值的工具了。”
金万的债务偿还陷在了僵局里,保不齐哪天,金万就会被哪位债权人一纸诉状,诉诸法院,申请重组甚至破产。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林永生的声音越平静,伏棣垣的不安就越深。
“小苏,前天晚上,你回到家后,晚上睡着了吗?”
那些心痛、难过、愤懑的情绪再度袭来,伏棣垣说道,“林总,我早猜到程总的用意,但亲耳听到,还是难免冲击……”
“你以为程安明要的就只是 10 个亿?!”林永生打断了她的话,情绪稍起了波澜。

“这 10 个亿,已经远远超过一个生意人,做人做事的底线,而程安明却还不满足,还想要得更多!”他身体晃了晃,似乎就要掉了下去,最终还是站住了。

伏棣垣一口气堵在了胸腔中。
林永生好像喉咙被谁掐住了似的,声音带着挣扎而又有些痛苦,“金万面对的,不是一个程安明,而是无数个程安明,他们都恨不得一拥而上,将金万撕成碎片,分食掉!”
伏棣垣有点理解林永生为什么会绝望了。
实干家从来不怕困难和问题多,只怕人性之贪婪远超过自己的预估。
她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你们做资产评估,究竟是为了什么?虚假低评,趁势踩上企业一脚?还是借机而入,里应外合?”林永生盯着她看了良久,等着她的回答。
而伏棣垣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这一行,这样的人,太多了。
伏棣垣想了一下,“林总,我爸妈都是银行高管,我哥哥管理着上百亿规模的基金,他们很不能理解,我明明可以干个轻松又高薪的工作,为什么非要做资产评估这一行。”
她试探着朝林永生走近,才走了两步,他另一只脚就毫不犹豫的,也踩上了天台墙沿。
伏棣垣一颗心狂跳,就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她站住,再不敢动,她强力镇定下来,看向林永生,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坦然,“但是我乐在其中,我可以去到很多不同的地方,也总能见到各种自以为是,让这行被人骂垃圾的傻逼,”伏棣垣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但我也因此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情,其实是有意义的。”
林永生站在天台墙沿上看着她,年过五旬的人,在灰色的天幕下,直直挺立。
伏棣垣镇定了下来,她慢慢的坐在地上,隔着护栏一人远。
林永生的神情,随着她的动作,跟着放松了一丝。
她顿了顿,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资产评估这一行,不应该限于填模板,改数字,不应该被甲方牵着鼻子走,要它高就高,要它低就低!这一行,也不应该是一天、两天就流水线产出一份报告的行业,它应该要也必须要成为价值的标尺才对!容不得任何人来随意更改,任意践踏!”
伏棣垣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林永生,“我做这一行,被看不起,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行业,只要有人还愿意努力,就一定会有所改变!”
伏棣垣隐隐听见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一颗心稍微往回落了落。
林永生猩红的肿眼盯着伏棣垣看了好一会儿,“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你机会的。”他缓缓转过身去,两只脚前半截踩虚在了半空中,他晃了一下。
伏棣垣屏着气,盯着他晃动的身形和那踩空一半的双脚。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金万的评估吗?”伏棣垣喊了一声,林永生动也没动,风灌满了他的裤管,他垂了头,盯着离脚下远远的地面。
伏棣垣继续说道,“信通也好,基德也好,他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只做有利可图的事情!可是我跟他们不一样! 信通不让我做,那我就去找基德!基德不做,我去找我哥!我哥不帮我,我还可以去找更多人!没有人做,我一个人也拉人来做!”
林永生抬起头来,倏忽一笑,“你还真是个固执的人!”
伏棣垣眼神里带着光,看着林永生的背影,急迫的说道,“林总,你记不记得,2017 年 7 月 16 日,也就是在这里,我师兄于海洋带着我,来为你脚下的这块土地做评估。他跟我说工业用地一点也不值钱,让我写个报告能跟银行交差就行,只要企业能将买地的钱全部贷出来就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林永生微微侧头。
“我知道这是行业惯例,评估成 12 万一亩,企业就能从银行贷款 8 万一亩出来,政府再补贴 4 万一亩,这地就是白送给企业的。所以,我们评估师的作用,就是按照既定好的价格,出个报告,签字盖章。可是,我不想这样,我想搞清楚这块土地到底值多少钱,我们能做到哪一步。”
警笛声从楼底下传来,伏棣垣看了看身后,天台的门还紧紧关着,寂静无声。
林永生并没有转回身来看她,伏棣垣继续往下说道,“这是我的第一单,公司的同事笑话我死脑筋浪费时间,他们半天就能出一份这样的报告赚钱,而我却拿着图纸,坚持走完这一千亩地的基地,再查看完这上万亩地的园区,再花三天时间去搜集资料、撰写报告,”伏棣垣想起往事,不知是笑还是哭的扯起嘴角,“我的老板很生气,连带我入行的师兄也都说,我这是一根筋,不适合这行。”
天色更暗了,有雨点打了下来。
林永生一动不动,任风肆虐的吹着他。
伏棣垣继续说着,“后来,我师兄被老板一个电话叫走,将我丢在那里,他说第一次遇到我这样的傻徒弟。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样,被所有人生气,被所有人说我傻,我当时哭了。”
伏棣垣看着林永生的背影,声音不自觉的放轻柔了些,“林总,你记得吗,那天你带着一群人来这里考察,他们笑话我站在那里哭鼻子,只有你,递给了我一张纸巾,你说,小姑娘,工作,就如条条蛇都咬人,不要被咬了就哭泣,而要学会反击,打它的七寸。”
“因为这句话,我在这行里,再苦再累的时候,我都坚持了下来,我相信,我总能打到这行的七寸!”伏棣垣眼里带了泪,这句话,这么多年,她一个字都没忘记。
“林总,”风将林永生的衣服鼓了起来,他就像一只将要被吹走的风筝一样,伏棣垣忍不住轻轻叫了他一声,“你还记得,你要我给你一个回复吗?!”
此时,几个消防队员,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天台的大门,最前面的消防员,套着安全绳。
刮着风,可空气,却透着一股沉寂的味道。
林永生终于转过了身来,他看着伏棣垣,笑了,他朝着伏棣垣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他声色暗沉,“金万只有一个月时间了,三十天后,金万就彻底崩塌了。”
他声音透着无限悲愤,“金万要处置别的资产抵债,股东都在反对,金万真的没什么路走了。信通更是要逼着我,把这套设备当破铜烂铁卖掉。”
伏棣垣面色沉了下去。
金万资金链断裂,所剩的回旋时间远比她想象得更为紧迫。
林永生直挺挺的,径直向后倒去。
伏棣垣和那几名消防员几乎是同时猛扑了过去。
她的腹部被护栏硌得生疼,林永生的衣角拂过她的手背,而她的手里只有刮过的风,什么都没抓住。
“林总!”她破掉的声音撕裂了喉咙,口腔里涌入一丝腥甜气。
她顾不得疼,翻过护栏去,大张着嘴,胸口剧烈起伏,就往下看去,那几个消防员眼疾手快的将她死死拽住。
林永生躺在楼下刚铺好的,大大的气垫上,眼睛闭着,一动不动。
旁边几个消防员,正在紧张的喊话和忙碌。
她一口气全泄了,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任由消防员将她拖拽回了护栏内。
消防员要将她扶下楼去,伏棣垣摆了摆手,谢过他们,表示自己能下楼去。
她站在天台上,一遍又一遍的环视生产基地,想要弄清林永生到底是有多绝望。
可是,她即使再难过,也并不能感同身受。
雷声传来,一颗又一颗的雨点打了下来。
雨,终于下了起来,天地被雨幕连成白茫茫一片。
伏棣垣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脑子里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离开信通。
伏棣垣浑身湿透的追到了楼下,跟着救护车一路将林永生送到医院,直至家属赶到确认他没事,她才穿着湿冷的衣服,瑟瑟发抖的从医院离开回了家。
这夜,窗外天色漆黑,暴雨如注。
屋内,伏棣垣一闭眼,就是林永生躺在巨大的气垫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林永生那句“我还有梦想,还有理想,即使很多人都不认同我”,一直在她脑中循环播放。
她按开了床头灯,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床头柜上的礼盒,目光犹如能穿过盒子看到里面的谅解书。
伏棣垣觉得她必须要确认信通做过些什么,信通还要做些什么。
第二天,哪怕伏棣垣还有十几天的假期,但她一刻也不想等,提前回了公司上班。
程安明办公室。
伏棣垣敲门进来,程安明抬头,刚才还冷肃的脸上就带了笑意,“小苏,坐!”
他看了看她脸色,有些语带双关的道,“怎么,这段时间还没休息好?”
伏棣垣昨天淋了雨,又亲眼目睹林永生的崩溃和自求死路,几乎是干熬了一整晚,此时脸色有些灰白。
她坐了下来,无所谓的摊了下手,“程总,你还不知道我吗?”
程安明将泡好的茶放在她面前,哈哈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说,“你就爱折腾,也净瞎折腾。”
伏棣垣跟着笑了下,“程总,你还真是了解我,”她直视着程安明,“就像我觉得我也挺了解信通的。”
程安明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姿态放松,他看着伏棣垣,“噢?”
“我毕业就来了信通,”伏棣垣语气轻松,“那时,信通刚创办不久,还需要挂靠评估师资质,评估师也只有十来个,称得上是个精品小所。好在我们一路披荆斩棘,信通现在已经是有超过 200 名评估师的大所了。”
程安明脸上的笑意浅淡,他将自己的身体从高大的靠背椅上坐直了。
伏棣垣从办公室的落地窗看出去,长江两岸,城市繁华尽收眼底,她目光转了回来,“程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带着我做的第一个评估,委托方是丰都一家小有名气的企业,而信通那时说是小作坊也不为过。结果,委托方给我们的资料清单中,设备型号和我们在现场盘点的资产,怎么都对不上。”
这是资产评估中经常会遇到的问题,有些是委托方本身资料保管上出了差错,有些是委托方故意耍花枪,企图蒙混个更高的评估价。
伏棣垣继续说道,“在你的指导下,那是我第一次跟委托方斗智斗勇,简直印象深刻!最后是我跟着你对他们连哄带诈,他们没办法,最后一刻才交出真实资料来。”
“最终的评估价值,不到他们原先期望的一半,”程安明表情愉快,抬手指了下伏棣垣,“还是你最终说服了他们接受这个评估价。”
伏棣垣回想起来,程安明也曾经是有热血、有真诚的人,只是这几年过去,他身居高位见得多了,想要的就多了,欲望膨胀之后,不知道将曾经的自己丢失在哪里了。
她有些感慨,“程总,你还记得吗,当时做这个案子,你告诉我资产评估这一行,想要做的远,一定要踏踏实实,不应该被委托方的期望牵着鼻子走。”
程安明也回忆起来,笑了。
他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微抬了下巴,看着伏棣垣,“小苏,一晃,你在信通有五年了吧?”
他问完就不再说话,他太明白职场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叙旧,他目光深沉的看向伏棣垣,静等她的下文。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该烘托的氛围也都烘托了,不用再绕圈子了。
伏棣垣“嗯”了一声,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张薄纸来,正是那份谅解书的复印件。
她将这份复印件放到了程安明办公桌上,“程总,有人说这是我们信通做的,骂信通缺德,”伏棣垣留意着程安明的神情变化,“我昨晚知道这事,气得整晚都没睡好觉。”
程安明审视着伏棣垣,他将那份复印件拿了起来,扫了几眼,又轻飘飘的扔回到办公桌上。
他嘴角向下撇着,带着抹讥笑,“无头无尾的一份东西!又没指名点姓,凭什么说是信通!”
他端过茶杯来吹了一下,“看来,信通这几年是发展太快了,挡了谁的道了!”
伏棣垣看着程安明低头喝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悠悠说道,“程总,你说不是信通,那我就放心了。”
她伸手将桌上那份复印件拿了回去,随意折了下,“那我得找人将这份谅解书传出去,让那些败类同行,不要故技重施去坑人家委托方的资产。”
程安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说道,“这事你别操心了,你养好身体最重要。”
“程总,你放心。我一定办好,既还信通清白,又警示同行。”伏棣垣不紧不慢的回道。
话再多说就会欲盖弥彰,程安明也怕是伏棣垣有意诈他。
他端了茶杯喝茶,没再吭声,脸上却是半点笑意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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