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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及什么？
秦蘅还没找出答案，手机就再一次响起。
她抬手一看，是袁教发来的短信：“阿蘅，你还没有过来吗？”
秦蘅一瞬回过神来。
她敛了敛有些纷乱的思绪，放下手里的信纸，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匆匆离开。
半小时后，中心医院。
秦蘅站在住院部楼下，看袁教朝她急急跑来。
他接过秦蘅手里的东西：“阿蘅，你怎么不上去？”
“烧得很严重吗？”秦蘅问。
不敢是一句平常不过的病情询问，袁教却面露难色。
他迟疑回答：“检查结果刚出来，是肺炎引起的发烧，得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袁教又忍不住叹气。
他看着秦蘅：“只是他状态很不好，你真不上去看看他吗？”
闻言，秦蘅的心有些发沉。
她咬牙：“没必要，我接下来的训练排得很满。”
“辛苦袁教照顾他，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秦蘅就转身大步离开。
她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
重新和温易夕有牵扯就已经是破例，她不允许自己再做出格的事情。
秦蘅闯进一片夜色当中，一次都没有回头。
……
几天后。
省体育馆，冰场。
秦蘅坐在场边休息椅上，听着教练有些无奈的指责：“你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状态下滑的也太严重了。”
她没有回答，垂头看着冰面上的划痕。
教练看她这副模样，话不由得重了几分：“温易夕改练单人冰滑对你而言是少了个强劲的对手。”
“但秦蘅，你最大的敌人是世界赛来自各个国家的佼佼者。”
“你不要太掉以轻心。”
闻言，秦蘅不由得一怔。
她抬头看向教练，唇瓣微动。
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就听见陆奕洲的声音响起：“教练，刘师妹有事在找你。”
听到这话，教练毫不含糊地离开。
场边只剩秦蘅和陆奕洲二人。
从她把陆奕洲丢在城楼上那天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尴尬。
每天都待在一起训练，却说不上几句话。
秦蘅依旧局促：“你怎么也过来了，不用练习吗？”
“搭档不在，你总不能叫我练一辈子的基本功。“陆奕洲答了一句。
他在秦蘅身边坐下：“秦蘅，你在担心温易夕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秦蘅一愣。
半晌，她才有些牵强的否认：“没有，他有什么好让我担心的……”
话音才落，陆奕洲就接过她的话头。
他声音难得低沉：“你现在说我们还有办法一起结局，不要等到全国赛影响心态。”
秦蘅一瞬默住。
她攥着手：“温易夕住院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看他。”
毕竟见了面，她也只能劝劝温易夕不要去练单人冰滑。
可他们都快到退役的年纪，在这种关键时刻，能少一个对手就是省一份力。
陆奕洲也想到这点，没有再言语。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沉默着。
半晌，陆奕洲的声音才再度在耳边响起：“去看看他吧，我陪你一起。”  
秦蘅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陆奕洲。
而面前的男人只是笑笑：“比起你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逼自己释怀，我更希望你过得轻松。”
秦蘅眼神不由得有些动容。
她看着陆奕洲脸上安慰的笑意，缓缓点头：“好，我们一起。”
……
半小时后，中心医院。
秦蘅连做几个深呼吸后，才抬手推开病房门。
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吊水的温易夕，而病床上的温易夕也闻声回头。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秦蘅挪到温易夕床边：“你感觉有好一点吗？”
语气客套而又生疏。
温易夕错开目光，往窗外看去：“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问好。”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难堪。
好在秦蘅早就已经习惯。
她俯视着温易夕：“袁教让我来看你，顺带和你谈谈转单人冰滑的事。”
“是因为袁教让你来，你才肯来吗？”话音刚落，就被温易夕接起。
男人调转眸光看向她：“你自己就没什么想和我说吗？”
听他接连发问，秦蘅有些愣住。
她很快回神：“是，我也没什么想和你说。”
“温易夕，你也该学会为自己负责。”
“双人冰滑和单人完全就是两套体系，你就算是要糟蹋心血也不够时间了，好好听袁教的话吧。”
话落，病房里陷入一瞬静谧。
秦蘅攥紧手，看着温易夕过分平静的眸光。
半晌过后，男人才沉声开口：“如果我继续双人冰滑，那世界赛我永远都拿不到名次。”
“我的职业生涯还有四年，足够我在单人冰滑赛道拿到一次冠军。”
看着他笃定的模样，秦蘅一时不知该从何劝起。
世界赛冠军已经成为温易夕的执念。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从未得到。
如果和秦蘅搭档的话，他倒是还有可能。
可他心知肚明，他和秦蘅无论从哪一层关系来说，都再无站在一起的可能。
秦蘅紧抿着唇瓣。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温易夕，对你而言双人冰滑的搭档意味着什么？”
突然的发问，令温易夕一怔。
他眼底是浓浓的困惑，拧眉看着眼前的秦蘅。
秦蘅在心底沉叹：“是帮你得到冠军的工具，还是在你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没有天生的默契，我那时候也是因为喜欢你才全力配合你，这才是我能在你身边八年的原因。”
“可到最后你还是能一脚将我踹开，你永远从来不肯迁就搭档，是因为这样你才拿不到双人冰滑的冠军。”
就算她现在回到帝都队，也不可能再和温易夕有从前默契。
秦蘅自顾自的说着，也不再顾及温易夕的感受。
到最后，她索性朝温易夕说出一句：“而你选择单人冰滑，无非是找了一条更为难的路掩盖自己的懦弱！”
人人都说他做不到的事情，最后就算失败也理所应当。
病房里气氛愈发死寂。
秦蘅心头涌上一阵疲惫，她正想和温易夕告别。
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病房中突兀响起：“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迁就过你。”  
秦蘅听到这句话，也没有多动容。
她眸光沉静：“我知道在训练的过程中肯定有，但在你最后放弃我的那一刻，那些迁就也都变得不值一谈。”
温易夕给她的不是搭档之间的昔昔相惜，更像是一种施舍。
他也是16岁进入冰滑队，少年天才这样的赞誉将他捧得太高了。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着急为自己找出路。
温易夕却不太认同时蘅的这句话，他声音几不可闻：“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没有来得及。”
又是这句话。
秦蘅倏地想起温易夕房间里的那张废纸，上边也写着他是没有来得及。
她定了定神，问：“温易夕，你到底在后悔什么事情？”
话落，温易夕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他喉结滚动几个回合，正准备开口。
病房门前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易夕！”
秦蘅回头看去，就见有段时日不见的沈冰闯了进来。
四目相对，沈冰不由得一怔。
她看着秦蘅，有些尴尬的开口：“秦师姐，好久不见。”
秦蘅神情寡淡：“既然沈冰来了，那就让她来照顾你吧，我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秦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她永远都无法释怀沈冰曾经带给她的伤害，险些摧毁掉她的整个人生。
而当初她受害的巷子里没有监控，那些混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证据不足，她连一个公正都求不到。
……
病房内。
沈冰看着秦蘅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等她回头看向温易夕，就又是那副清纯无辜的模样。
她红着眼角：“温师兄，初选赛那天过后你就没再回过队里。”
“我听教练说你想去跳单人冰滑，这是真的吗？”
温易夕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自觉拧眉。
他略带不耐：“是，你可以去找新的搭档了。”
沈冰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她蹙眉看向温易夕：“可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参加比赛，我可以等师兄恢复参赛资格……”
“但我不想再和你搭档。”话未完，就被温易夕打断。
他提醒着沈冰：“当初和你搭档是因为秦蘅身体出现状况，我想让她休养一段时间。”
“后来和你一起参加世界赛，也是因为你答应我，等到比赛结束就同意为秦蘅捐献骨髓！”
所有人都以为温易夕只想着赢，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练习冰滑将近10年，他只差一个世界赛冠军就大满贯。
而他还有4年退役。
温易夕用尽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去准备这场比赛，牺牲掉绝大部分休息时间。
他以为自己夺胜的决心已经足够强烈。
但在察觉到秦蘅身体有异时，会愤怒也会担心。在知道她跟腱断裂时，有烦闷也有痛心。
他不断牺牲心血只为换秦蘅的安危。
换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了。
荣誉和伙伴都化作泡影，留给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在这最后几年，只要是世界赛冠军，单人还是双人又有什么关系！
温易夕剑眉紧蹙，对沈冰下了逐客令：“等我出院就提交申请，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话落，他就想躺下休息。
沈冰却猛地上前。
她抓住温易夕骨节分明的大手，脸上写满决绝：“温师兄，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一年不长，而这一次我绝对可以帮你拿到世界赛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