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荷一抬头，看见林想手插白大褂兜里，戏谑地看着她。
“没想到你还有贤妻良母这一面。”林想继续阴阳怪气。
唐小荷瞧着他这一副欠扁的样子，捂住妮妮的耳朵，语气凶巴巴，“嘶，你是不是又找打了？”
林想脸色憔悴，下巴隐约可见胡子的青茬，黑色的框架眼镜后面绑了一条绳子，从后脑勺穿到另一侧，防止眼镜掉下来。
看着林想比上次见面更令病人信任的形象，唐小荷不禁唏嘘，医生这行可真不好干，看看把好好的孩子摧残成什么样了。
林想语气幽怨，“小荷姐，我姐要走了你都不告诉我。”
得了，唐小荷这下知道他抽哪门子的疯了。
“谁告诉你的？”唐小荷有些心虚。
“昨天和同事聚餐，遇见我姐和一个男的吃饭，无意间听他们说的。”
唐小荷松开手，摸摸自己的鼻子，“说什么了？”
“我姐要要去北城，起码一两年不会回来了。”
“工作调动嘛，没办法的事。”
林想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语气怀疑，“真的？”
唐小荷无奈，以林想的聪明，说林菁只是因为工作调动而远赴北城，显然没办法让他信服。
可又不想伤他心，只得含糊其辞，半真半假，搬出了林菁那套说辞。
“你都说了看到你姐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对吧？那个人就是你姐的男朋友，在北城发展，刚好公司有这么个机会，你姐就想过去找他，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唐小荷拍了拍他肩膀，“反正肯定跟你没关系，别多想。”
林想像条被遗弃的大狗，肩膀耷拉着，不复往日的神采，表情复杂，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季宴礼走过来，抱起妮妮，朝着林想微微颔首，林想勉强勾起嘴角，回了个苦涩的笑意，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
“这么快聊完了？”
“就几句话。”
事实上季宴礼统共就没说几句话，传达了田彦军想见张婉，想让张婉写谅解书，把自己保释出去的意思之后，就等着张婉的回复。
张扣扣因为自身特殊原因，最恨的就是家暴，又仗着自己犯下的罪行难逃一死，折腾起田彦军来肆无忌惮。
田彦军在张扣扣手下吃了不少苦头，刚一进去就“意外”摔断了一只手，前两天听说又伤到了……以后估计再难有孩子。
田彦军受不了了，哭天喊地要求见张婉，想让她看在妮妮的份上把自己保释出去。
张婉听了眼睛都不眨，直接拒绝。
季宴礼没再多说什么。
***
回到家里，林菁正在收拾东西，地上摆了几个敞开的箱子，堆着高高的衣服，一猫一狗围在她身边打转儿，招财不知道躲哪里睡觉了。
唐小荷艰难地找着下脚的地方，把手里提的榴莲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林菁闻着味儿过来，“我最喜欢吃这家的榴莲蛋糕了，谢谢我的宝儿！”
“犒劳昨晚侠义相助，照顾妮妮。”
林菁洗了手，挖出一勺蛋糕，先递给妮妮。
妮妮捏着鼻子躲到唐小荷身后，小脸儿皱成了一团，“臭臭。”
林菁一挑眉，这小丫头，没口福啊，然后自顾自吃了一大口，呜呜，真的好好吃，好吃到想流眼泪！
妮妮看着林菁吃了一口“臭臭”陶醉的样子，先是瞳孔睁大，然后脸皱得更紧。
唐小荷看着妮妮满脸嫌弃，不由失笑。
林菁想都妮妮玩儿，凑过来，蹲下身子，“吧唧”就朝妮妮脸上亲了一口。
妮妮浑身上下写着抗拒，怪姨姨，你不要过来啊。
吃完了蛋糕，妮妮满屋子追着猫猫狗狗玩，唐小荷则坐在地毯上，帮着林菁一起叠衣服。
林菁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昨晚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唐小荷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那个的感觉啊！”
唐小荷一下子想起来早上那通电话，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随手抓起一件叠好的衣服朝她丢过去，嗔道，“你一天到晚脑子里想什么呢！”
林菁一边笑一边躲。
唐小荷嗫嚅着，断断续续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林菁听了直接笑倒在地上，“天呐，季宴礼到底是不是不行啊？”
唐小荷回想着自己无意看到过的雄伟，脸烧的滚烫，害羞的低下头，“应该不是吧，还是很壮观的啦……”
“那不应该啊？你这么个如花似玉个大美人，季宴礼他还能坐怀不乱？”
“而且你没看到人家小说里都怎么写的嘛，男主女主都是都是酒后乱性，你这倒好，喝了酒反而熄火没下文了。”
林菁吐槽着。
一席话说的唐小荷呆愣愣的，回想着昨晚的情况，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你上网发个帖子问问网友？”林菁给她出着主意。
唐小荷脸皮薄，不敢拿这种事发帖，万一被扒出来真就社死了，但林菁的话让她灵光乍现，是啊，她可以利用网络啊，有什么不懂的百度一下不就好了？
等下把搜索记录和浏览记录删除了，谁又知道她看过什么？
唐小荷觉得这个方法很保险，说干就干，放下手中的衣服，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写下了自己疑问。
换换关键词，又换着问法，连搜了几次，唐小荷终于弄清楚了。
她把手机递给林菁看，“这是正常情况！我们要相信科学。”
林菁长知识了，原来酒精竟然对这种事儿会有影响，秦岸是体育生，平时训练比赛不断，所以不吃药，不喝酒，这着实是她知识的盲区。
“看来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们可以先问问度娘。”林菁总结道。
唐小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她也觉得浏览器很管用，以后也要善用搜索。
这个话题揭过不提，唐小荷突然另一件事，想起来今天在医院碰到了林想，“林想知道你要去北城了。”
“你出卖我？”林菁作势要去挠她的胳肢窝。
唐小荷最怕痒，赶紧求饶，“哪儿能啊？你昨天和秦岸吃饭他看到了。”
林菁回想了一下，昨天确实见到了个和林想挺像的背影，没想到真的是他，“这小子，看到我也不说来和我打个招呼。”
“一向不都是这样吗，你招招手，他就过来，你不主动，他大多数时候也不敢主动来亲近你。”
林菁收起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眉眼之间略有哀愁，不吭声。
林菁不想多说，唐小荷也就不再多问，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看缘分，有些事没办法强求。
手机突然震动，唐小荷一看微信消息是来自季宴礼，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唐小荷赶紧把浏览器关掉，匆忙之中，没注意到搜索记录还清清楚楚地显示在搜索框下面。
刚才才在网上查过……季宴礼的消息这么巧便来了。
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有些不自然，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聊天界面。
季宴礼：“明天早上没办法送你去学校了。”
荷包蛋蛋：“？？？为什么？”
季宴礼：“要早起出任务。”
唐小荷有点心疼，她平时上班都够早了，没想到季宴礼比她还早。
季宴礼：“起早一点，不许不吃早饭。”
唐小荷发过去了个可怜巴巴、皱眉委屈的表情包，本想表达对季宴礼的心疼，却被季宴礼理解成了唐小荷不想早起吃早饭，和他撒娇。
下一瞬间电话就响起。
“you konw……”
唐小荷秒接，“喂，晏礼。”
季宴礼叹了口气，“在干嘛呢？”
“在帮菁菁叠衣服。”
季宴礼低低笑了一声，“真能干！”
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跟哄孩子一样。
“听话，不吃早饭容易低血糖，长期这样以后胃会疼。我们小荷这么能干，能照顾好自己吗？”
唐小荷点点头，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又乖乖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唐小荷给妮妮煮了水果玉米，煎了荷包蛋，又打了一份五谷豆浆。
煎蛋的时候可能是锅里水没蒸发干净，油倒进去噼里啪啦响，渐起几滴小油点落在了她手臂上。
没有被烫伤，但也有点疼，唐小荷有些害怕热油，身子尽量离得远远的，手里端的鸡蛋液不是倒进锅里的，反而是着急忙慌泼进去的。
厨房被搞得一团糟，唐小荷拿着湿纸巾擦油渍，不禁感叹自己真不太擅长做饭，简单的煎蛋也能弄成这样。
收拾完，唐小荷没什么胃口，想起季宴礼的嘱咐，找出来个保温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豆浆，这总能交差了吧？
唐小荷牵着妮妮，在快到学校的路口，突然看到路口处多了一辆卖煎饼果子的移动推车。
唐小荷远远瞧着那人眼熟，和季宴礼有点像，快走了几步过去，嘿，竟然真的是季宴礼！
唐小荷想要和她打招呼，季宴礼已经带着笑意先开口，“这位姑娘想吃什么？”
唐小荷反应过来，昨晚他已经告诉自己要早起出任务，没想到是来学校附近当便衣警察。
季宴礼目光落到她手里提的保温杯上，眉头轻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