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了闻景山的问题,告诉他:“微博。”
闻景山皱了下眉头,又问:“怎么登?”
或许是觉得麻烦,闻景山直接让宋舟把他的电脑拿了过来。
宋舟不敢说话,尽量把自己缩起来,当作没有存在感。
当初在飞往利兹的飞机上,闻彦川就是看着宋舟的电脑看到了温漫夜游外滩的消息。
他表面成熟,实际和秦昼一样站在了八卦的顶端。
他和秦昼是大学同学,说不上谁受谁的影响深。
闻景山指着微博首页问宋舟:“是在这里查询彦川的名字?”
宋舟不想点头,但下意识地嘴比脑子快。
“是。”
微博认证只有短短一行字,头像都是模糊的一团月亮,整个微博首页只发布了一条微博,平均数破了百万。
【一见钟情,是我倒贴。】
闻景山年过六十五,两鬓斑白,背脊却挺得笔直,说话时中气十足,看不出年纪。
这时候气血上涌,几乎气的犯了老年病。
他脸色沉下来,强压着情绪没发火。
闻景山无师自通,顺着闻彦川的微博找到了温漫,不同的是首页满是温漫的名字,骂得多难听的都有。
闻景山不懂什么娱乐圈文化,但那些肮脏嘲讽的字眼他看得懂。
温漫的微博里什么都有,照片、代言、鸡汤、庆贺。
他通篇看下来,只记得这女人漂亮,其他的什么涵养都没看出来,但是网上的谩骂如潮水,大多都在指责温漫哪里‘不好’。
闻景山倒是认同了一句话。
【温漫配不上闻家太子爷。】
闻景山盯着微博看了一个小时,脸越看越青紫。
一个老头大把年纪,还研究小年轻这一套来了解自家儿子的爱情,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他本来只是在报纸随便看了一眼,觉得闻彦川不过是年纪大了,随便找个漂亮女人玩玩。
可网上漫天的营销号像写大字报一样,还特意把字体加粗。
【闻彦川为温漫在伦敦燃放专属定制烟花。】
他气的手都在颤抖。
每年伦敦元旦夜的烟花都会登报,只是那一夜泰晤士河的烟花轰动不小。
就连孟书竹都咂舌,说这辈子也没这么浪漫过。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的古板。
闻景山当时没当回事,这会儿看见越想越气。
什么玩玩而已。
“太不像话了!”
闻景山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低沉。
宋舟屏息,偷着看了一眼屏幕,还在安慰闻景山:“可能是媒体报道错了,国内八卦媒体向来喜欢乱写,闻董别当真。”
闻景山瞥了一眼宋舟,额头上青筋都凸起。
“我自己的儿子我不了解吗?哄女人的招数跟他那个大哥一样花哨!”
宋舟抿了嘴不敢说话,他听说过闻彦庭谈恋爱时有多疯狂,还是在孟书竹和闻雅聊天时他偶然听到的。
十多年过去,他总觉得带了些夸张成分在。
闻景山眼中情绪波澜翻涌,眉眼都沉的厉害。
他给闻彦川介绍过多少豪门千金,要家教有家教,要学识有学识。
他玩女人要漂亮要发泄随他去,但谈个风评过差的女明星绝对不行!
屏幕上还在播放着泰晤士河的烟花视频,末尾处男人一秒的声响几乎要让闻景山背过气去。
他是老糊涂了才会听不出自己儿子的声音。
这小子跟他来真的。
温漫的头像就挂在一旁,是身穿红色长裙露背只露出半张侧脸的写真照。
闻景山身在伦敦不算太保守封建,但还是越看越觉得刺眼。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拔高,语气却沉得要命。
“打电话给彦川,让他回伦敦来见我!”
闻彦川接到宋舟电话的时候,温漫正缩在他怀里睡的香甜。
她好多天没睡的这样熟,枕的闻彦川的手臂一动不动,手还紧紧勾着闻彦川的脖子。
那一张单人床太过狭窄,闻彦川侧着身子,连身子都不敢翻。
像冬日川藏时两个人躺过的单人床,不同的是这次的床十分软绵,还掺杂着温漫身上熟悉的气味。
闻彦川紧紧拥着她,脖颈上的细汗沁出一层又一层也不舍得分开。
电话一接通,宋舟就感受到了闻彦川语气的轻柔。
那绝不是在对他,宋舟不用想都知道,闻彦川身边是睡了什么人,生怕打扰。
“闻总,闻董事长要您回伦敦来见他。”
闻彦川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修长的指节轻轻顺着温漫的长发,将卷在他手腕之上的头发捋好,生怕一个动作将她弄醒。
宋舟没挂断电话,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闻董事长很生气。”
闻彦川声音沉静,垂眼看着温漫的睡颜,眼眸中全是满足。
他喉结一滚,语气中又轻又柔:“应该的。”
宋舟听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都不能把电话那头的人联想成冷板着脸的闻彦川。
宋舟不敢多听电话,话转达到了就匆忙挂了电话。
他该去问问秦昼,是不是闻总谈了恋爱后说话都是这样。
从国内飞往伦敦大概需要十六个小时。
闻景山大度,给了闻彦川一天一夜的时间。
闻彦川总要处理一些事,他理解。
可闻景山在等到第二天的晚上,别说是没人进门,就连闻彦川飞回伦敦的消息都没得到。
闻景山沉着脸,烫好的茶被他来来回回几次都倒在茶盘上。
闻彦庭倒是自然,闻景山倒几次,他就跟着煮几壶。
名贵的茶叶被煮沸了大半罐,最后连品都未被品尝,全部丢在了茶盘上。
宋舟看着心疼,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闻景山的脸都沉到了底,冷声对宋舟说:“再打。”
宋舟心思忐忑,看了一眼闻彦庭,后者只是笑着使了个眼色,意味不明。
他连打电话时,心跳都到了喉咙处。
闻景山就在这里,当着他的面,宋舟不敢放免提。
电话接通,宋舟的语气比上次还要小心翼翼:“闻总,闻董事长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闻彦川的声音低沉,全然没了前一天晚上的温柔,平淡,不带有一丝波澜。
“在忙。”
宋舟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强撑着镇定:“闻总在国内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吗?”
他掺了个心眼,这话一说出来,闻景山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些。
既是要紧的急事,回来耽搁了也可以理解。
至少还惦记着公事,没有色令智昏。
闻彦川的声音从电话里再次传来,清冷的要命。
“嗯,要哄她吃饭。”
宋舟手心出汗,手机几乎要掉在地上。
哄人吃饭是什么要紧的急事?又是什么情况需要哄着吃饭?
宋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转达。
闻景山刚察觉到宋舟的沉默,闻彦川转眼便挂断了电话。
“他在忙什么?”闻景山问。
宋舟连额头都沁出一层汗,脑子从没转的这么快过:“国内还要项目需要闻总亲自去谈,还请闻董再等等。”
闻景山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倒着茶壶里的热茶。
闻彦庭跟着煮上,水滚着沸腾开来,热气升腾,闻景山才倒进了青瓷小杯,细细啄着。
……
天气浅浅入夏,太阳愈发早的攀上天际线,窗户外的榕树上满是叽叽喳喳的雀声,温漫大早上被吵醒,缩在闻彦川怀里哼唧了好半天。
赵婶照例送了早餐来,她天天晨起六点去赶集,什么热乎新鲜的都买,想着给闻彦川尝尝鲜。
闻彦川将热豆浆放在温漫面前,轻轻敲了敲碗边:“放了糖的。”
白砂糖落入豆浆中沉了底,通常喝到最下面还有一堆没有融化的白糖。
闻彦川拿着勺子搅了好一会,确定下面没有颗粒后,又将豆浆放凉了些才给温漫。
她压抑了太久,为张凤担忧,为温平昌担忧,才几天就瘦的骨头微微凸起,原本姣好的身材也变得有些干枯。
晚上睡去时,睡裙翻卷,闻彦川伸手去整理时,恰好看到了她腹部上的肋骨,比从前要更明显。
那天以后,他连吃饭都要盯着温漫。
陆老到底是权威的专家,在确定温平昌的衰竭程度并不严重后,又确立了一些治疗方案,张凤听的心安,身子也渐渐好转。
温漫举起豆浆碗喝了两口才问:“闻先生有事要回去忙吗?”
闻彦川拿着手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表情都泰然:“没事。”
急的都要烧到眉头,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事’。
张凤昨天出了院,温平昌也回了家,被那些检测仪器插了满身。
两人在今天飞回上海,闻彦川让秦昼去了一趟灿星找老何,去时也瞒着温漫。
司机将迈巴赫缓缓停在温漫的公寓楼下,他下了车,从口袋里拿出烟盒走远。
车里只剩下闻彦川和温漫。
从宋舟的电话打来的那一晚,已经过了十天,他一拖再拖,总是要回去。
闻彦川从中控台下拿出一个正方形的黑木盒子,上面还带着透明玻璃。
一只绿色的蝴蝶标本被定制在其中,它通体晶绿,连翅膀上都带着银色的熠熠光纹,随着闻彦川的动作在光下闪闪发光。
“我有事需要回伦敦,或许会很忙,就当作是赔礼。”
温漫看着闻彦川手中的蝴蝶标本,她喜欢,美得她移不开双眼。
“它好漂亮。”
“它叫绿带翠凤蝶,又叫绿皇后,我十二岁那年出海第一次遇见它就被它美的震慑。你像玫瑰,更像是翠凤蝶,我怕我离开的太久,玫瑰会枯萎,这是我托人手工制成的仿真蝴蝶,它永远不会枯萎。”
闻彦川的声音沉静,他微微靠近着她,更像是轻语呢喃。
“它的确很美,但你的明艳比它带给我的冲击感要强百倍。温漫,不要再妄自菲薄,这才是我送给你的真正意义。”
温漫抬头凝视着闻彦川,他眸光深邃,似春水名泉,卷着温漫沦陷。
她抬手抱住闻彦川,唇瓣相贴,连眼尾都红润。
“我等你回来。”
相关Tags: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