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雨载着寒凉之气倾泻而下。
大雨滂沱,凤锦烟却无遮无挡的在其中奔跑。
雨浇在身上,背部的伤口被冲的泛白,麻木了疼痛。
凤锦烟却毫不在乎的继续朝着太傅府回去。
她要去找独孤烈,让他告诉自己哥哥被俘的敌营地点!
她也曾与程毅上过战场,只要知道哥哥在何处,自己一定可以救他回来!
书房外,凤锦烟正欲敲门,便听屋内独孤烈的声音响起:“程云韬被俘半月,如今虽自尽……”
自尽两个字犹如惊雷在耳畔乍响。
凤锦烟一脚踹开门走进来,看着独孤烈,面依誮色惨白。
独孤烈看着她,一脸怒气:“谁给你的胆子闯我的书房?!”
凤锦烟只是握着拳头:“你说谁自尽?!”
闻言,独孤烈默了瞬,才开口:“你哥哥,程家长子程云韬。”
一下子,眼泪涌了出来。
凤锦烟紧咬着牙将眼泪强逼回去,后背的疼痛蔓延到心间,刺骨嗟磨。
她不敢信,走前还对自己说很快回来的哥哥,怎么就死了?!
独孤烈看了眼这般的她,眼中不见丝毫怜悯:“程云韬已下葬,你别再无理取闹。”
听到这句话,凤锦烟浑身一颤,转身就要朝外跑。
“站住!”独孤烈呵斥住她,厉声道,“程云韬被俘半月才自尽,皇上已怀疑程家通敌。你莫要再给程家添乱!”
凤锦烟脚步一滞,心中一片悲凉。
程家世代护国,只因被俘半月才自尽就要被怀疑叛国,真不知是可笑还是荒唐。
凤锦烟看向皇城的方向,心中悲郁无法纾解。
良久,她平复了心绪才出了太傅府。
不知何时,外面雨幕已歇。
太阳冒出了头,带来光亮。
可凤锦烟站在府门外十几丈外,看着昨夜还什么都没有的将军府门庭,在一夜之间挂满了素缟。
她的目光落回到一身铠甲站在门口的程毅身上。
爹爹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凤锦烟心中锥心般难受。
摇去脑中这残忍的猜测,凤锦烟不敢再想。
只是她已丢尽了程家颜面,又怎能继续让程府蒙尘。
独孤烈若真要娶平妻,自己便只做程家的女儿。
凤锦烟寻至独孤烈常去的泉音诗社。
一踏进诗社,凤锦烟却是再也迈不开腿。
只见中庭里,独孤烈正与一女子饮茶吟诗。
翩翩公子,浊世佳人,天造地设!
而这时,独孤烈看见她,原来温和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来作甚?”
凤锦烟却漾起一个苦笑,她看着那满脸疑惑的温婉女子,对着独孤烈说:“我同意你娶平妻。只要你休了我!”
独孤烈呆了一下,继而愤怒:“凤锦烟,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我何时有胡闹的资格?”凤锦烟苦笑反问着,“从头到尾我就像个棋子一样任你们摆布,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霎时,独孤烈的脸立刻黑了:“当初求着皇上下圣旨赐婚的,是你!”
凤锦烟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之人,到现在,他依旧认为是自己求婚。
可明明那次进宫,她是担心爹和哥哥去请缨出战的。
却没料到被皇上拒绝,反而下了赐婚圣旨,也让独孤烈误会自己到了现在!
“若我说,我那是……”
“够了!你走吧,别扰了这清静之地。”独孤烈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下了逐客令,转头与那女子继续饮茶闲谈。
凤锦烟站在园中,被人忽视。
良久,她才转身回了太傅府。
可没想到,刚到太傅府门口,就看到等在那儿的柳馥兰。
凤锦烟忙迎上前,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她:“嫂子,你怎么来了?可是爹爹让你来寻我?”
她问着,眼中蒙着层光。
可柳馥兰却摇了摇头,反而是说:“突厥又犯边境,朝中只能爹爹能领军,可上次归来,他老人家受的伤还未好,如何能再让他奔赴战场!”
凤锦烟满脸急切:“嫂子放心,我不会让爹孤身一人前去!我这就去见他。”
凤锦烟立时回了将军府。
程毅看着突至的凤锦烟,冷下脸还未开口,就见她倏然跪地:“爹,您既要出征,就让女儿跟您一起去。”
程毅望向在她身后走来的柳馥兰,心中已大致明了。
他知晓凤锦烟的性格,良久才点点头:“好,后日卯时,西城门外,过时不候。”
凤锦烟见程毅没有玩笑之意,顿时欣喜。
此次出征,她不仅要保护好爹,还要报杀兄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