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血红,聂言深周围的低气压,几乎凝结成实质;“联系上顾泽之后,立刻告诉我!我就不信,顾泽他还能不要公司了!”
回到家,聂言深烦躁不已。
一想到颜希的骨灰有可能已经被顾泽下葬到自己永远也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心就空空的,仿佛没有了着落。
来到书房,聂言深拿出了文件夹。
这是之前顾泽甩给他的,里面是颜希的全部病例。
这几天,他只要一有空就着了魔似的一遍遍的翻看,纸张都被摩挲的卷了边。
翻开之后,首页是一张确诊报告单。
皱皱巴巴的,满是液体干透后的褶痕。
那是颜希的眼泪。
每看一次,聂言深的心脏都会感到刺痛。
他不敢想象,颜希在得知自己患了绝症之后会有多无助……
“亲爱的?”
书房的门被敲响,江岚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聂言深收敛了眼中悲痛,合上病例夹,抬头时,脸上已经是江岚熟悉的温柔:“岚岚,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这几天都在书房里呆好久,担心你累到了。”
江岚走过去,将托盘放到办公桌上,一边把牛奶递给聂言深,一边不经意的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这是什么……”
“别动!”
聂言深神情一紧,迅速将文件夹抢了回来,动作幅度大的将牛奶撞翻,撒了一桌子。
江岚被吓得惊叫,捂着砰砰的心脏,几乎维持不住笑容:“什么东西,怎么还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看?”
“给你的惊喜。”
文件夹拿在手里,聂言深提起的心落回到原处。
“惊喜?”
难不成是婚礼的策划?想到这儿,江岚满意起来。
“好,那我就不多问了。”江岚笑着给聂言深抛了个媚眼,暗示地挺了挺胸脯:“也别忙太晚了,亲爱的,我在卧室等你。”
“知道了。”
书房的门被重新关上,聂言深收起脸上的柔情。
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芥蒂的对待江岚。
叹了口气,聂言深转身打算收拾一下狼藉的桌面。
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正被那杯牛奶泡了个正着。
拎出来擦干之后,功能一切正常,但屏幕却花了一块。
闻起来一股奶腥味。
嫌弃的将它扔到一旁,聂言深拿出一部新的手机,开机换卡后,他将手机中的数据一一导过去。
传输中,聂言深突然一怔。
通讯录里的黑名单,颜希的名字赫然在列。
添加时间,是在三年前。
他和颜希刚刚结婚不久的时候。
难怪她总是用不同的号码给自己打来……
聂言深一直以为,这是她为了吸引他注意力耍的小手段。
可他从没有拉黑过的颜希的电话号码!
聂言深的手机里有公司的重要数据,受三重加密措施保护,是绝不可能被别人破解进入篡改的。
他拼命回忆着三年前的事情,视线无意识的落到桌面倒着的牛奶杯时,猛然一停。
不!
有一个人可以随意动用他的手机。
是江岚!
聂言深颓然的倒在椅子上,脑袋里面嗡嗡地乱一团。
“她就是个蛇蝎毒妇!可怜你却看不清!”
“不辨是非,固执己见!”
顾泽的嘲讽,爷爷的哀叹,反复在脑海里回荡……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聂言深心烦意乱的接起来。
“深哥,你让我调查的那件事,我已经查到了。凯茂商场的监控录像,是陈杰出手抹掉的!”
陈杰,是陈秘书的名字。
聂言深心头一震。
陈秘书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办事能力极强,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为他处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
可却绝不包括这一件!
“是谁让陈杰这么做的?”聂言深追问。
那边顿了一下,开口道:“是……是江岚。”
真相像是一把巨锤,将他所有的固执和自大都砸的粉碎。
“深哥?你还好吧?”
半响没听到聂言深的声音,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事。”
聂言深咬牙切齿,嗓音里磨砺出嗜血的杀气:“继续查,给我彻查这两个人!我要知道他们背着我做过的每一件事!”
挂断电话,聂言深周身冷气凛冽如冰。
他攥紧手机,力气大到将金属的机身捏得破裂。断裂的边缘将他的手掌割出一道道伤口。
血珠争前恐后的冒出来,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聂言深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他认了错以后,爷爷还对他那么失望。
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顾泽咆哮着骂他是个杀人凶手!
他之前是怎么忍心,面对颜希委屈的泪光,绝望的求救,也能硬着心肠视而不见的呢?
一切都是他的错。
聂言深红着眼睛,可是颜希却再也回不来了。
深夜。
聂言深脚步沉重的回到卧室。
“亲爱的,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等困了。”
黑暗中,江岚撒着娇抱怨。
听到她的声音,聂言深呼吸粗重了一瞬,目光控制不住的透出森森的冷意。
江岚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狼盯上一样,浑身激灵地打了个颤。
“言深?”她打开灯。
聂言深看过来的眼神柔和,江岚不禁怀疑刚刚是她的错觉。
“忙得忘了时间,等急了?”
江岚点点头,她撩了一下头发,情趣睡衣那层轻薄的红纱,挡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见聂言深上了床,江岚风情万种的靠了过去,将胸前的软.肉紧密的贴在他的手臂上,软着嗓子叫:“老公~~”
聂言深面色平静,冷淡的将她从身上拨开。
“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看着聂言深的背影,江岚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自从颜希那个贱人死后,他们还一次都没做过!
她难耐的在卧室等了好几个小时,可聂言深竟然把她推开了。
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咬咬唇,江岚不死心的附身抱住聂言深的背,红唇轻轻在他耳后吹气:“老公,人家想要,给我嘛。”
她的手羽毛似的在聂言深脊背上画圈,越画越往下,拂过坚硬的腹肌,探进他的睡裤里。
聂言深鹰眸猛睁,一把抓住江岚的手腕,将人向后一扔。
“啊!”江岚惊叫一声,狼狈的摔进被子里。
“抱歉。”深吸一口气,聂言深调整了一下情绪,安抚的对江岚一笑:“岚岚,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那,那就睡吧,”
艰难地挤出一个体量的笑,江岚黑着脸关掉灯。
一夜无眠。
第二天,江岚就约了陈秘书在咖啡厅见面。
“宝贝,你今天怎么气色这么差?”
看见江岚脸上那粉底也遮不住的憔悴,陈杰惊讶的问道。
“你别管,我问你,聂言深最近有没有让你筹办什么事?”
“没有啊。”陈杰摇摇头。
“关于我和他结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江岚脸色难看的追问。
“没有,最近聂言深只让我忙着处理公司里的事。怎么了?你是不是听他说了什么?”听到结婚二字,陈杰眼里闪过一丝阴鹜。
“言深说是要给我准备一个惊喜,可我总觉得不大对劲,昨天我那么撩拨,他都不为所动。”
皱着眉,江岚将聂言深最近以来的反常一一讲给陈杰听。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回想起之前医院里聂言深的试探,陈杰也开始担忧起来。
“应该不能吧。”江岚迟疑着开口:“聂言深他对我还是十分温柔的,如果他知道了我做的那些事……”
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想下去。
以聂言深的性格,她的下场定然要比颜希当初还要惨上十倍。
“别自己吓自己了。”
陈杰心疼的抚上她眼下的青黑:“你就是因为他拖延了婚期,心里没有安全感,才胡思乱想的。宝贝儿,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还像上次那样怀一个孩子。你有了身孕,还怕聂言深不肯乖乖就范?”
江岚不着痕迹的避开陈杰的手,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上次,那是她为了给颜希下.药,才误打误撞的和陈杰睡到了一起。
本来她已经给颜希准备好了十几个壮汉轮.奸她,结果没想到,那杯加了料的酒却误被聂言深给喝了,反倒便宜了颜希那个贱人。
让他们借此机会有了夫妻之实,还因此怀上了那个孽种!
而她心中烦闷,借酒消愁,喝到断了片。
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身旁躺着一身暧.昧抓痕的陈杰。
意外有一次就够了!
陈秘书的出身和身价,放在普通老百姓那里还凑合,但在她眼中,也只能利用一下,根本就不够看的。
如今,她离聂太太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要怀,她就怀聂氏下一代的继承人!
第18章聂言深的眼泪
聂言深开车来到了龙湖别墅。
庭院里花草因为没了人打理,已经失去了裁剪精致的形状,杂乱的野蛮生长着。遮阳伞下的木质桌椅上,也积了一层不薄的灰。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颜希的音容笑貌。
记忆中,她对这幢别墅十分爱护,修枝除草都不假他人之手,认认真真的想要跟他经营起一个温馨的家。
可他却把这个房子当成一个枷锁,一座牢笼,无尽的让她坐在长椅上,痴痴的等待。
聂言深推门进去,一寸一寸的逛遍整栋别墅,想象着颜希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的情景。
这房子这样大,一个人在里面,连走路都会有回响。
她会寂寞吗,夜里惊醒时会怕黑吗?
聂言深闭了闭眼睛,心疼的发颤。
他真是难以想象,自己之前是怎么忍心让颜希是在这儿空守了三年的。
来到卧室,聂言深打开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