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生前她无能为力,爹死了她又是无可奈何……
一时间,委屈、不甘、愤慨等情绪杂糅在一起积在简岁禾的心口,引得她又吐了一口淤血。
“王妃!”
屋内两人一惊,慌忙将她扶到床上。
听见房中慌乱的声音,立于院内许久的陆炽眉头又紧锁了几分。
自那日吐血之后,简岁禾便卧病在床。
直到这日,她总算可以起身。
简岁禾紧裹一件厚披风,去往前院找寻陆炽。
可一推开前院的门,简岁禾就愣住了。
红绸漫天,囍字成双。
丫鬟们端着红烛台、红枣花生等东西进进出出,好一派喜气洋洋。
简岁禾心一紧,差点站不稳,还是紫玉手快的扶住了她。
“紫玉,你说,这是谁的亲事?”
紫玉感受到简岁禾扶住她的手不停颤抖,一瞬说不出话。
这府里,只有一个男主人,就是陆炽。
简岁禾定定的看着那一片刺目的红,片刻后,她忽然转身往书房奔去。
书房。
陆炽表情凝重,心绪万千。
“王爷。”
身后熟悉的突然响起,陆炽镇定自若的将信置于书案上以书覆上。
他侧身睨简岁禾一眼:“何事?”
陆炽见她只是无言的看着自己,目露一丝不耐:“无事就离开。”
简岁禾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是要娶妾了是吗?”
陆炽手一顿,转而冷冷看着她:“本该由你这个王妃亲自操办,但你刚刚丧父,实在不吉。”
简岁禾心口疼得紧缩,她抓住桌子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她看着男人厌恶的眉眼,竟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阻止的话。
两人僵持良久,陆炽正要赶她离开,就见她屈身行礼道:“那么请王爷准许臣妾这个不吉之人回母家戴孝守灵,为父亲尽最后一份孝道。”
陆炽脸色立刻阴郁起来:“你真觉得王府丢得起这个脸?”
简岁禾不肯低头,就这样看着他,陆炽被在身后的手一紧。
“出去!”
一声锋芒逼人的呵斥,简岁禾咬着苍白的下唇,终是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陆炽才露出几许愁眉苦目的神色。
他一手撑在桌案上,一手重新执起那封信:“陈禄。”
陈禄从一旁的暗门中现了身,抱拳跪地:“王爷。”
“明天一早,按计划进行。”陆炽阖上眼,双眉紧蹙。
明天?
陈禄愣了,他忙问:“王爷,是否太过匆忙了?”
陆炽垂下头,声音竟有些嘶哑:“早去,本王便无后顾之忧。”
“女儿,好好过日子……”
是爹的声音,却那么遥远。接着便是一片猩红,和那一大片红色的囍字。
“不要!”
简岁禾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个密闭的车厢中。
她看着被封的死死的车窗,眼中的迷茫和困意顷刻被惊恐所代替。
这是怎么回事?
“驾——”
一个陌生男人高呵声更是惹得她一阵心悸。
“你是谁?”简岁禾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大声质问着帘外那个背影。
车外的人没有回答,但是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
车厢门被一把拉开,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简岁禾浑身僵硬的看着他,却见那男人单膝跪下抱拳:“小的陈禄,奉王爷的命,护您出城。”
简岁禾一顿:“你说什么?”
一时间,她心中生了千百个困惑。
陈禄站起身让开位置,简岁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瞳顿然紧缩。
家父顾显赟之位!
那是……她爹的墓!
“王爷以王妃的名义帮顾大人在此立了一座墓。”陈禄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荒野。
简岁禾脚步蹒跚的走了过去,看着碑上字呢喃着:“爹……”
陆炽居然会以她的名义为爹立墓?
“王妃。”陈禄又将一个匣子递给简岁禾。
简岁禾缓缓打开,里面竟是一个玉佩和一个香囊。
她眼瞳一颤,呆在了当场。
那玉佩,是爹爹的东西。
陈禄轻声道:“这是顾大人的遗物,府衙被封,王爷只拿到了顾大人随身带着的玉佩。”
她难以置信的轻轻拾起香囊,上面的的花纹如此熟悉。
这是当年她送给陆炽的香囊,可陆炽明明当着她的面将这几个锦囊扔进湖里了!
陈禄虽为七尺男儿,想到陆炽在马车离开前那担忧的神情,也不由感伤起来。
“王妃,那晚您离开后,王爷一个人在湖里找了一整夜,才将它捞上来。”
“这里还有两张您祖籍陈州的地契,全都挂在了你远家亲戚名上,不过这里有他们的卖身契,您勿担心往后会受委屈。”
木匣很轻,简岁禾却觉重如千斤。
她苍白的脸上满是,轻颤的指尖抚着那被珍藏如初的香囊。
“您别怪爷。”陈禄重重一声叹息,“他不愿您入仵作门是怕您被皇上利用。”
“而昨日王爷纳的妾是枢密院孟林的女儿,他是为了控制手握军政的孟林……”后面的话,陈禄咽了下去。
简岁禾却一下就明白了陆炽将要做什么。
他要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皇位!
她红着眼,将木匣抱在怀内。
“带我回去。”她嘶哑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坚定。
夺回皇位,陆炽无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怎么能撇下他独自离开。
陈禄一愣,立刻拒绝:“不可,王爷吩……”
“他若死了,我岂能苟活。”简岁禾打断他,目光决绝。
在她再三请求下,陈禄万般无奈,只能答应。
简岁禾朝顾显赟的墓磕了三个头:“爹,您说过,要女儿和王爷好好相守,女儿听话。”
她起身,深深的看了眼墓后转身上了马车。
这一回去,不知生死,但她知道,若不回去,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陆炽了。
她不怕死,但不想悔!
马车又匆匆回了王府,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陈禄将车停在后门。
简岁禾将木匣小心的护在怀中,刚下了车就奔进府。
她一路跑向书房,却站在书房外,没有进去。
她忍着心尖的刺痛,几番将波澜的情绪平复下来,才嚅动那苍白的唇。
“我知道你在里面。”
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压制自己,简岁禾却发现竟无丝毫作用。
她的声音颤得发抖:“我坚持当仵作,不过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你权势越大,便越是危险,你的王妃是一个仵作就是你最大的短处……”
“如此,世人只会刻薄于我,而那位也能容下你……”
渐渐的,简岁禾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自小相识,她在懵懂之际爱上陆炽。
先帝本属意陆炽继位为帝,但陆炽在外领兵之时,先帝暴毙,最后成为皇帝的竟是当今皇帝。
皇帝继位后,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把简岁禾赐婚给了陆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