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钰前世没少爬山,有时候为了采药材,她还专往深山老林里爬。
来到这里之后,后山她也没少爬。
但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像这次一样如此期待去爬山……哦不,是打猎。
要说有哪里不一样,温成钰想,大概是因为这次有程默以在吧。
一大早,小宝早早的就在程家门前等着了,光看他那兴奋的小模样,温成钰都觉得开心。
最先来的是郑家小少爷,也是郑绣婉的小侄子,叫郑愿。
小少爷一进门就问小宝:“这是姑姑让我带来给温娘子呢,你娘亲在哪里呀?”
“娘亲在做零食。”
小宝眼眸亮晶晶的,凑在郑愿耳边悄声道,“娘亲说中午要在山上野炊,一大早就起来做吃食了,超级好吃!”
郑愿的眸光顿时亮了:“是要就地烧烤咱们猎到的猎物吗?”
“不知道哦,这要看咱们一上午能不能猎到猎物。”
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其他家的马车也到了,都是小宝的同窗,也是平日在学堂中玩的比较好的伙伴。
他们原本对小宝说的零食没兴趣,以为不过是简单的农家饭,直到灶房中传出来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郑愿用力深吸两口气,率先询问:“小宝,温娘子在做什么?”
“零食呀。”小宝拧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娘亲说的零食是什么,娘亲只说是带去山上吃的。”
这话一出,几个小家伙更好奇了。
郑愿想去灶房看看,还是谈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谈夫子千叮咛万嘱咐过,让他们去人家做客要注意礼仪,不能因为程家水农家所以不讲规矩。
所以就算再好奇,再馋,他们也只能百爪挠心的去等中午。
温成钰的餐盒收拾了一背包,这背包还是昨晚临时找隔壁婶子做的,打猎挎着篮子不方便,还是背包方便。
“来,一人一个药包,挎在腰间防蚊虫的。”
温成钰分完药包,询问在场众人的意见:“我准备好了,出发吧?”
程默以率先行动,腰间挎着猎刀便往前走。
两大八小一队人浩浩荡荡往山中去。
小朋友们都是第一次进山打猎,各个都很好奇,四处张望着。
为了他们的安全,程默以也没往深处去,只带着他们在偏外围的地方,准备猎些小兔子小野鸡什么的。
“那!那有只兔子!”
郑愿惊呼,拎着小弓箭率先冲上去。
小宝眼眸一亮,也往前冲。
程默以冷声提醒:“狡兔三窟。”
“对!咱们小声点,别吓到它。”郑愿反应过来,冲过去的小朋友们也各个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兔子。
温成钰看的好笑,侧靠在树边询问程默以:“你怎么不过去?就不怕他们抓不到兔子?”
“打猎享受的就是狩猎的过程,让他们自己去跑吧。”
程默以眸光深邃的看向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在温成钰的面上印下了漂亮的阴影,微风拂过,阴影晃了晃,显得她愈发肌肤胜雪,如珠如玉。
“干什么这样看我?”
温成钰有些不自在的拢了下头发,方才程默以的眼神,让她仿佛有种少年时初恋的感觉。
这感觉怪怪的,她怎么都没办法将程默以和“初恋”这两个字联想在一起。
她正想扭头躲开——
“别动。”
男人声音微冷,不含半点表情。
温成钰不敢动,直愣愣的看向他。
只见程默以上前两步,右手深处,贴着她的脸侧而来。
“壁、壁咚?”
温成钰声调都颤抖了,心脏飞快的跳动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未做回应,只右手不停。
她被羞的猛地闭上眼,心跳将她的呼吸打乱。
突然,侧边脸颊打过来一阵清风,男人身上好闻的草药味袭来,又猛地消失,连带着男人身上炙热的温度一起,消散于无形。
她静等了片刻的壁咚没来,温成钰眼睫颤抖着睁开眼,一眼便见男人手中握着的一条红棕色长蛇。
温成钰的脊背顿时绷直僵硬,浑身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蹭蹭蹭冒起来。
“它什么时候在我头顶上的啊!”
温成钰吓得面色惨白,哪里还有方才的旖旎心思,只剩后怕了。
“刚刚。”
程默以动作迅速,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着蛇的七寸,那蛇浑身扭曲着,张口还想咬人,结果被程默以直接两只一掐,彻底掐成两断,随手甩在地上。
腰间匕首迅速被抽出,削头掩埋,动作一气呵成。
温成钰颤颤巍巍的远离了刚才那棵树:“这蛇长得有点像短尾蝮,被它咬一口小命就得玩完。”
幸好有程默以!
“嗯。”程默以取下腰间药包,上前两步别在温成钰身上,草药的味道逐渐将温成钰包围,“小心别再弄丢了。”
温成钰这才发现,自己带来防身的草药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怪不得刚刚那条蛇敢跑过来。
“谢谢。”
她轻声道谢,又不免担心起程默以来。
程默以却像看出了她的意思:“我不用,它们进不了我的身。”
如此,温成钰才放下心来。
“娘亲你快看,我们抓了一窝兔子!”
远处,小宝拎着一只灰色肥兔子的耳朵跑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小朋友们,竟每人怀中都抱着洁白的小兔子。
“竟然是白色的兔子?!”
温成钰也新奇了,她见程默以抓过不少兔子,都是灰兔子,来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见白色的兔子呢!
“我们掏了大兔子的窝,看这么多小兔子。”
谈慎抱着自己怀里的小白兔子,满眼的欢喜,“我们不吃小白兔子了,我们要带回去养!”
“对!我们可以养吗?”
一双双希冀的眼眸看着她,温成钰哭笑不得:“当然可以了啊,想养就带回去吧。”
小兔子们胆子有些小,小红眼睛害怕的张望着。
温成钰担心将它们吓死了,便将饭盒都拿出来,腾出背包装兔子们。
一上午的时间,小家伙们收获颇丰,又抓到了两只肥胖的野鸡,拾了窝鸡蛋,郑愿还箭法优秀,射中了一头落单的小鹿。
可惜小鹿撑着伤腿跑了,为此郑愿失落了好久。
直到程默以徒手挖了口石锅,温成钰在河边烧火架锅,炸起了红薯条。
小家伙们从早上闻到味道就馋了,现在一见终于可以吃了,都眼巴巴的等着。
温成钰看的好笑,连忙捞出炸的酥脆的红薯条,洒上磨碎的盐粒递过去:“去吃吧。”
紧接着她又开始炸鸡叉骨、鸡柳、鸡米花、地瓜丸等。
这些都是早上炸好的半成品,现在只要复锅热一遍,让它酥酥脆脆的就行。
最后再把野鸡处理干净,裹上树叶和泥巴扔火堆里。
香喷喷的叫花鸡出锅,馋的小朋友们哈喇子直往下掉。
郑愿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一边吃一边说:“小宝,你娘亲做的饭真好吃,太香了!我能不能天天都吃啊。”
“我也想吃,这些我都没吃过,太香了吧。”
温成钰听的好笑,眼见小家伙们都要跟小宝结拜为兄弟,就为了蹭她做的饭了,她连忙道:“想吃还有,我做了不少,你们走的时候带着,回家让厨娘复炸一遍,再撒上作料就行了。”
小朋友们瞬间开心了。
温成钰拿了一块鸡叉骨递给程默以:“呐,尝尝。”
程默以接过,入嘴只觉外酥里嫩,一口下去满嘴流油,说不出的好吃。
“好吃。”
他毫不吝啬的夸奖。
温成钰满意了,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她炸的时间久,连骨头都酥了,外皮脆嫩,一咬咯吱咯吱响。
“唔,好吃!”温成钰满足的眯起眼,“就是差点辣椒粉,要是再撒上辣椒,绝美!”
可惜,这个朝代估计辣椒还没有传过来,她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到过辣椒。
一顿野炊进行的宾主尽欢,吃饱了的小少爷们安安静静的坐在河边钓鱼。
温成钰也享受起了难得的午后时光。
一直到傍晚,一行人才下山。
几乎是她们刚从山上下来,来接小少爷们的马车便来了。
同来的还有各家的夫人,纷纷带着礼品向温成钰道谢。
“这没什么的,孩子们都挺乖的,我不费什么事。”
温成钰一一谢过众人,跟她们客气了两句,又一一拿了回礼,送她们开。
唯有郑愿的母亲郑夫人一直没走,双眸看着温成钰,欲语还休。
这显然是有事情说。
温成钰淡笑着询问郑夫人:“夫人,我有东西想托您带给绣婉姐姐,您跟我进屋取一下可以吗?”
郑夫人点头,跟着温成钰进了她专门辟出来的诊室。
房间门一关上,对上温成钰那双笑眸,郑夫人便没了顾虑。
“我这些日子总见红,淋淋拉拉快一个月了,找大夫号脉也并非喜脉,这种女人家的病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跟大夫说,就一直拖着了。”
这时代看病便是如此,时代对女性限制太多,妇人身子不适不好意思寻男大夫,女大夫又少之又少,只能自己忍着拖着。
这一拖就很容易拖成大病,最后不治身亡。
温成钰闻言,给她细细把了脉,确实不是喜脉:“夫人平日月事可准?”
“不准,有时要半年一次,有时半个月一次。”
温成钰了然,便是月经不调,代谢不规律了,这也不算什么大病。
开了几天的黄体酮,温成钰叮嘱她:“平日要多运动,按时作息,多吃水果,禁辛辣。另外这药吃完三天后会来月事,皆时你再来找我看一下。”
得知不是什么大病,郑夫人便放心了,又问了番怀孕的问题,听温成钰说月事调养好了怀孕几率会大一些,她就更放心了。
“那我就先走了,您不用送了。”
郑夫人客气,温成钰仍旧率先打开了诊室的门,将人请出去。
郑夫人笑笑,前脚刚迈出去,后脚便见院中一男人在劈柴。
她还未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瞳孔猛的睁大,震惊的盯着院中的身影。
察觉到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程默以眉头紧皱,冷着脸扭头看去。
郑夫人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
与此同时她心中的那抹震荡感更浓烈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她情绪略显激动,脚下步子飞快上前,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将。军,您还活着?”
温成钰一惊,看向程默以。
程默以眼底闪过抹杀意,旋即冰冷的开口:“你认错了,我只是个猎户,不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