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屿闻言脚步踉跄了几步,直到他手撑在墙上,才避免自己摔倒。
林曼的目光落在电视上魏舒芳花滑选手的介绍,眼尾赤红,她猛然起身说:“陆教练,她18岁就是你的学生了。”
秦川屿神色闪过一抹痛苦,他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的魏舒芳。
林曼站在病床前,深深凝视着惨白着一张脸的魏舒芳,她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姐姐那会多快乐吗?那会她高兴的拉着我的手说,她喜欢了一个人。”
秦川屿摔坐在凳子上,他紧攥着病床边的栏杆。
林曼冷冷的望着他的动作,继续说着:“你知道我姐姐那会的表情吗?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姐那双憧憬的眼睛。”
秦川屿紧紧捂着耳朵,可耳畔却回荡着林曼的那番话,久久萦绕在他的脑海,不曾散去。
这时候电视里响起解说员的声音:“魏舒芳的教练是曾经获得男子单人花滑大满贯的选手。”
无论秦川屿想要忽略那些声音,可它们全都钻入他的耳边,无不提醒着他。
林曼将电视关掉了,她呼出一口浊气,无声的看着病床上的魏舒芳,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医院通知我的时候,她已经……”
林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张诊疗单,然后递给了秦川屿。
秦川屿接过来垂眸看着那份报告,直到看着诊疗单的病症,他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魏舒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那么多。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次诊断书:癌细胞突发性扩散。
秦川屿呼吸一窒,他的心好似被人用力攥紧,疼的他喘不过气。
不可能的,不会的……
她才25岁啊,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
秦川屿连诊疗单的一个字都无法放过,直到看见医生的建议那一栏:建议立刻住院,延缓病情。
他脚步踉跄了几步,摔坐在地上。
他从地板上缓缓起身,他深吸了几口气,有些干哑的声音响起:“不会的。”
林曼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林曼回身看去,却见来人竟然是莫新月,她全身还穿着比赛时候穿的的考斯滕。
她神色无辜的探出了一个头低声说:“我来看看师姐。”
莫新月虽然这样说,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病床前的秦川屿的身上。
林曼却忽然觉得莫新月脸上做作的表情让她作呕,她拿起旁边的枕头,朝着莫新月砸了过去,砸在莫新月的身上,打断了她看着他的目光。
莫新月尖叫一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做!我是来看你姐姐的!”
林曼冷笑一声,将另一个枕头也砸在莫新月身上:“滚!给我滚出去!”
她刚刚看得真切,莫新月过来明显是来找秦川屿的。
还说什么来看魏舒芳,是来看看她有没有死吗?
林曼的眼底泛着冷沉的光。
秦川屿听到身后的莫新月的声音,但他却没有回头。
他之前就已经和莫新月说明白了一切,也给了她参赛的机会了,可如今她却似乎还是不依不饶。
莫新月悻悻然出了病房,门口的窗户上,她愤恨的看着秦川屿的目光一直落病床上的魏舒芳的身上,转身离去。
病房里霎时只剩下仪器监测的嘀嘀声。
林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一侧的秦川屿,她的手指着门口冷冷的说:“也请陆教练出去吧!”
秦川屿的脸色苍白一片,气氛一瞬间的凝滞。
林曼见秦川屿还在病床前,她却冷声开口:“陆教练留在这里是做什么?忏悔么?”
秦川屿沉默不语,只是垂着的手紧紧攥着,他抬眸看着病床上脸色毫无血色的魏舒芳,眸光微暖:“我只想等着她醒来。”
他的脸上闪烁着痛苦,他喃声道:“我一直以来对她那么冷淡,只是为了逼她退役,可她……”
后面的话语被他咽了下去,他紧握着魏舒芳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心中的苦楚。
他一直都知道这块金牌几乎成了魏舒芳心底的执念。
可怎么也没料到,魏舒芳竟然会这么做……
秦川屿垂眸看着诊疗单上的日期,早于比赛之前。
他的喉间酸涩一片,林曼却完全不信他的话,她冷着一张脸说:“逼她退役?你说得轻巧,你明明知道她不会同意退役的!”
秦川屿的眉头紧锁,沉默一会才说:“我知道她不愿退役,所以我甚至想把世锦赛的资格给莫新月。”
林曼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冷声开口:“世锦赛明明是我姐姐拼着打封闭针才得来的资格!莫新月他凭什么?!”
说完以后她的眉眼闪烁着怒火,她径直拽着秦川屿的胳膊,可后者几乎纹丝不动。
林曼也逐渐歇了心思,只是双眸含着怒意坐在一旁。
秦川屿呼出一口浊气,清冽的嗓音缓缓开口:“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再让她那么累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逐渐放缓,可一旁的林曼却不客气的说:“你这个理由恕我不能接受,我相信姐姐也不能接受,你始终还是伤害到她了。”
秦川屿想要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梗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句。
他看着窗外的夕阳,阳光洒落在他的肩头,可他的心却在这一刻冷若冰霜。
是啊,无论他的想法是什么,这种方式始终伤害到了魏舒芳。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逐渐降临,天际只剩月明星稀。
夜色逐渐笼罩了整间病房,“啪嗒”一声,林曼将灯光打开。
秦川屿坐在病床前,宛如一座雕像一般。
他的脑海里回想着这一个多月的事情,越想他越觉得自己深深伤害了魏舒芳。
他看着昏迷的魏舒芳,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劝说她退役,可是他没有。
他手撑在病床上的栏杆,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林曼眉头微皱,张了张唇瓣:“陆教练还是回去吧,我姐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秦川屿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固执的盯着病床上的魏舒芳。
林曼无法,只得任由他坐在病房里。
她看着手机上各大体育新闻的头版头条几乎都被魏舒芳夺得金牌的消息占领,她呼出一口气。
魏舒芳最后终于做到了,自己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可为了这块金牌,魏舒芳几乎为此付出了她的生命。
秦川屿在一旁凝视着病床上的魏舒芳,现在的她浑身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可她脸上的妆容还没有来得及卸下,有一种画中女子的美感。
秦川屿喃声开口:“魏舒芳,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病房里除了微弱的呼吸声和嘀嘀的仪器声,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