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雪荼的心升腾起一抹惊涛骇浪。
阎王惧并不致命,但每隔七天发作一次,发作起来,生不如死,连阎王都恐惧,故而别称阎王惧。
最要命的是,这种药无解。
即便她,也很难配得出来。
是谁那么狠,给一个瞎眼的老人家下这么狠的毒?
听到是叶枫的同窗,叶婆婆似乎极为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我们家叶枫内向,一向独来独往,我以为他进了学院应该也交不到朋友,想不到姑娘竟然不嫌弃。"
"婆婆说笑了,叶枫虽然话比较少,但他心地善良,文采斐然,学院很多人都喜欢他呢。"
叶婆婆一喜,激动的握住棠雪荼的手,"真的吗?你们学院的人能接受叶枫吗?"
她的手粗糙,长满了老茧,看得出来,年纪的时候干过不少粗活,对于叶枫的关心,也是发自内心。
"当然了,大家都对他很好,就是他比较不喜欢跟大家相处。"
棠雪荼发现了,叶婆婆的眼睛是空洞的,或者说,她的眼睛并没有眼珠子。
看来跟面摊老板说的一样,是被人活生生给挖掉眼珠子的。
"要是叶枫以后有哪里得罪你们,还请你们多多担待,那孩子不会说话,但心地是真的好。"
"那是自然,对了,叶枫的父母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也没有听叶枫提起过。"
叶婆婆颓然的松了手,脸上的喜色退了不少,"那孩子天生命不好,从小无父无母。"
"他是孤儿?"
"是,不过他一直在寻找亲生父母。"
叶婆婆叹了口气,枯槁的脸上满是心疼,"他从小渴望亲情,看到别的孩子承欢父母膝下,总是羡慕的驻足观看,后来怕我担心,便再也不表露出分毫了,不过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一对父母。"
"你不是他亲奶奶吗?"
"我也希望有一个这么好的亲孙子,可惜我福薄,几个孩子都夭折了。"
"是您好心收养了叶枫吗?"棠雪荼小心翼翼的问着。
叶婆婆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聊,只是淡淡道,"算是吧,我不过给了他一个馒头,这孩子很懂感恩,这么多年无微不至的照棠着我,为了我,可以说吃尽了苦头。"
"我可以进屋看看吗?"
"当然可以。"
叶婆婆还想带她进去,棠雪荼赶紧扶着她坐下,"你眼睛不好,腿脚也不大好,我自己进去就好。"
"咳咳……主要是家里太小了,房顶还有些矮,我怕姑娘会撞到房顶。"
"我小心些就是。"
屋子简陋,只有两间,里间是叶婆婆住的,床上铺满了稻草,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外加一床薄被子。
外屋放了一张木板床,没有被褥,只垫了几层干枯的稻草,以及一件破衣裳当被子。
因为外屋连着厨房,所以看起来更加简陋,一进屋便有一股刺鼻的中药味传了出来。
"药味好像有些重,我收拾一下。"
"没事,我家以前是开医馆的,从早闻惯了药味,这点药味不算什么的。"
外间还有一张小小的桌子,以及两张小凳子,擦得干干净净的,摆着笔墨纸砚。
棠雪荼随手拿起一张小纸,里面绢秀而正楷的写着两行字。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棠雪荼蹙眉,凝思苦索着叶枫写这两句话的意思。
"婆婆,叶枫是斗文大会第二名,皇上不是赏了不少珠宝,怎么您还是过得如此清苦。"
叶婆婆低下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好半天才惨白着脸,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怪我体弱多病,那些钱都拿去给我看病了。"
棠雪荼狐疑的看着她。
这谎话,编得也太没技巧了吧。
那么多金银珠宝呢,就算看盖世神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花掉吧。
"姑娘,天色还早,我去熬点粥,若你不嫌弃,便在我家吃点便饭。"
"谢谢婆婆,我已经吃过了,您不用麻烦了,对了,我买了一些衣食送给你,还望婆婆莫要嫌弃。"
"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可以要你的东西呢。"
"我跟叶枫是朋友,这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小心意,值不了几个钱的。"
"咳咳……那也不行,姑娘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走动,但这些我们真不能收,小枫若是在的话,他也不会收的。"
面摊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状,似乎习以为常了,"姑娘,我刚刚就想告诉你了,叶婆婆跟叶枫不轻易收人东西的,哪怕你就是送他一颗草,他也不收,哪怕收了,也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的,我看这些东西,你还是拿走吧,哎……"
面摊老板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
"还以为叶婆婆看在远来是客的份上,会收一点点,没想到还是什么都不收。"
棠雪荼心塞了。
她提了那么久,结果不收?
想到叶枫的性子,棠雪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