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瑶问我,怎么不替自己求一求。
我苦涩地笑了,摇了摇头,不多言。
我这一生,无所求无所得才是最好的日子。
就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再等我回到院中时,院外来了不少禁军。
静姑姑抱着则安在院中晒太阳,看到我时有些惊慌失措。
我原以为是皇上来了,没想到只有傅大人。
他们似乎是要走了。
「大人要不饮盏清茶再走?」
玄衣男子转头看向我,漆黑的瞳孔静得就像湖水。
我被他看得脸有些红,手足无措,低垂了眉,这时我才看到他似乎是受了伤。
甲胄上有刀剑的划痕。
「路途遥远,多些美意。」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果断。
这是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
看着他翻身上马,我产生了送丈夫出门远征的错觉。
拍了拍脑袋,转头看着静姑姑,她已经进屋了。
我这才发现被换下的襁褓上沾了一滴血。
我以为只要我不去在乎这个孩子,他就会是好好的。
夜里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心口总是惴惴不安。
天光大亮,我坐在秋千上发呆。
看着静姑姑抱着则安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接过孩子,静姑姑一脸哑然,毕竟我从不主动抱他。
看着怀中安静沉睡的孩子,鼻子却有些酸涩。
「昨日主持说可以给孩子求个平安符,我今日带着则安去,顺便谢谢主持这么久的照顾。」
我抱着则安找到了护国寺主持,他只一眼就明白我来的缘由,问道:「施主可想好了?」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主持轻柔地抱着他,小则安也不哭不闹,只是就这样看着我。
「这个拿走吧。」
我接过玉佩,原本这个是放在则安的襁褓中的。
也是,人都死了。
原本是想给则安留条后路,如今留着只是徒增烦恼。
我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他才刚出生,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当年爹娘将我送到梅园,就是想让我好好地活着。
原来这就是为人父母最卑微的祈愿。
绿瑶跟在后面,看着主持抱着孩子越走越远。
「姑娘,我不明白。」
我擦了擦侧脸,收回视线。
「没什么明不明白,只希望他不被旧事所累。」
我随手把玉佩扔给绿瑶,让她以后有时间找个当铺当了。
他是元澈的孩子,皇帝若是因为我才手下留情的话,那我一定要给他个交代。
怪不得是安排在护国寺后山,一切他都给了我方向。
只是若诞下女婴呢?
我自嘲地低下头,他怎么会看得起女子。
下山时,突然下起了雨。
山间下雨原本就稀松平常,只是脚下的石阶有些容易打滑。
脚一歪,就摔了下去。
再醒来时,身上的衣物有几处刮破了,手臂处也流了血。
环顾四周,一片漆黑中有一处篝火,这里是个山洞?
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
我披着脚,站了起来。
是他!
忽明忽暗的篝火中,印在他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投下山峦般的侧影。
只是脸颊似乎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看他穿着黑甲躺着地上,而不远处的我所躺的地方却铺潦草。
他衣物似乎都湿透了,摸着额头也烫得吓人,我猜应该是风寒。
我正踌躇要不要解开他的盔甲,烘干他的衣衫时。
他梦魇似的开了口。
「湘儿,湘儿!」
我连退几步,没注意摔倒在地。
他知道我是谁?
那皇上也知道?
那爹娘和弟弟妹妹怎么办!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蜷缩着抱紧自己,连喘息都不会了。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我发现他醒了。
我抓住他的衣角,制止他要出去。
「统领刚刚梦中唤的湘儿还是仙儿,是统领的妻子?」
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慢慢蹲了下来。
他的身上有我很熟悉的味道。
明明脸上的红晕就像喝醉了一般,眼睛却亮得灼人。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宋湘儿。」
原本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径直走出山洞。
只是临走前,说了一句。
「只是幼年见过,可惜已经亡故了。」
这句话,就像是故意说的一般。
回去的路上,他又恢复成那个沉默寡言的傅统领。
笑眯眯的孙公公告诉我,皇上听到消息立刻从宫里赶了回来。
若不是被阻拦着,定要一同上山来寻姑娘的。
孙公公虽然在和我说话,眼神却一直在我和身后的傅统领来回打量。
我低着头,生怕自己再给旁人惹上事。
下山的路有些难走,孙公公怕我无聊,说是要讲个故事。
当年皇上潜龙在渊时,十分喜爱番邦进贡的一只御猫。
那只猫生得好看极了,圆润的眼珠子蓝得透彻。
雪白的长毛,摸起来就像绸缎一般光滑。
而且性子高冷,见到人也不叫唤,只是轻轻地看你一眼,让人抓心挠肝。
只是先皇把这只猫送给了大皇子元豫,为此皇上惋惜了许久。
后来数月后,大皇子叛变。
皇上领兵冲进皇宫,将大皇子斩于马下。
而先皇被皇上救下后,当即退位做了潇洒的太上皇。
聪明的大皇子残党,奉上了那只御猫。
皇上龙颜大悦,免了他们的死罪。
那只猫后来日日陪在皇上身边,就连早朝,皇上都要抱着它去。
宫中上下,都把它当最尊贵的主子照顾,皇上还特地命人为她盖了座小宫殿呢。
我听故事听入了迷,再抬头时,就看到小院子中,灯火通明。
这时才明白,孙公公所讲故事的深意。
眼圈通红的绿瑶急忙跑来扶着我,一低头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