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尘埃落定,顾郕辰才得知迟泺烟被箭矢射中了手臂。
心一紧,顾郕辰已经抬腿朝迟泺烟营帐走去。
刚撩开帘子,他就看见迟泺烟坐在桌前,上面摆着两个酒杯。
顾郕辰一顿,随即跪下:“臣护卫不力,请公主责罚。”
迟泺烟语气平静:“情况紧急,本宫能理解将军救人之心。”
她大度的话落在顾郕辰耳中,胸口却被搅动一阵心烦。
迟泺烟看了他几眼,缓缓开口:“驸马,今天,能不能陪本宫喝一杯?”
顾郕辰一怔,嗓音泛冷:“军中禁酒,请恕臣不能应。”
他说完,见迟泺烟半响没说话,又道:“若公主无事,臣告退。”
他干脆起身离去,等脚步声渐渐远去,迟泺烟才缓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从两人见面,她没等到顾郕辰关心自己一句话。
说起来,成亲那天,他连交杯酒都没喝过……
也许,从始至终自己在他眼中都不是他的妻子吧。
迟泺烟脸色惨白一片,仰头将酒饮尽,感受着那份刺喉的灼烫,她慢慢闭上了眼。
无人看见,一滴泪,从她眼角猝然砸落。
三日后,大军终于赶到了庆州城。
边境十三城,如今就只剩这座城还在死守。
城门缓缓打开,街道两侧百姓相迎,迟泺烟却发现,这其中没有青壮,都是老弱妇孺。
她先是疑惑,随即想到什么,心口沉沉往下坠。
——没有青壮,自是因为北境大军压阵,只怕所有成年男丁都已上战场。
大军入驻庆州府衙。
暂时安定下来,迟泺烟叫来医官处理手臂伤口。
谁知,来的竟是苏蕴。
苏蕴一脸内疚:“都是臣女的错,若不是臣女无用,琅哥哥定会护住公主不让公主受伤。”
迟泺烟听着,难以掩饰自己的厌烦,淡淡打断她:“谁给你的胆子,来我面前找死?”
此话一出,苏蕴浑身一颤,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蕴没犹豫,猛然跪倒在地:“公主息怒,是臣女失言,还望公主恕罪!”
刚踏进门的顾郕辰顿住,眼神瞬息冷了下去。
他看向迟泺烟:“这是怎么了?”
苏蕴神色凄然:“琅哥哥,是我说错了话,惹了公主不快……”
“是吗?”
顾郕辰神色莫名:“既然是你的错,那便领罚吧。”
苏蕴一窒,眼里划过不可置信,迟泺烟也有些诧异。
顾郕辰下一句说的却是:“自今日起,你不可再出现于公主面前,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盯着迟泺烟:“这样处置,公主以为如何?”
这是处置?这分明是在护着苏蕴不靠近自己。
迟泺烟嘴里发苦,却只涩声道:“依将军之言。”
顾郕辰这才漠然的收回了目光,然后转身去扶苏蕴,动作轻柔至极。
迟泺烟只觉得眼中刺痛,在两人即将踏出房门时,她的声音响起:“今日是十五,驸马该来我房里了。”第9章
门口两人具是一愣。
苏蕴脸色瞬间苍白,顾郕辰回头,脸上的厌恶毫无遮掩:“公主,慎言。”
迟泺烟表情一如既往的淡:“驸马不要忘了。”
顾郕辰半句话都不想与她多说,扶着苏蕴径直离开。
等他们走后,迟泺烟抚上心口,感受着越发剧烈的疼痛,脸色煞白。
入夜,迟泺烟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红烛。
但等到烛火燃尽,她也没等来顾郕辰。
这是第一次,顾郕辰没有赴她的约。
大约是因为这是军营,他认为不用再听她的命令。
叹息一声,迟泺烟缓缓起身。
……
顾郕辰从改为议事厅回到书房,看见坐在榻上的迟泺烟不由一愣,随即狠狠皱眉。
战事的不顺让他口出恶言:“公主这般作态,和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迟泺烟一愣,只觉得心脏像破开大洞,寒风呼啸着朝里涌入。
顾郕辰还在训责:“此刻前线战况不明,公主为君,却执念于儿女情长,不如像苏蕴那样做些实事!”
迟泺烟攥紧手,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解释。
顾郕辰的毒,只要过了今夜就不会再复发,她也没必要再解释。
迟泺烟只是解开衣带,缓缓起身。
肌肤胜雪,黑发如墨。
她哑声开口:“三月之约作废,过了今夜,本宫便算你完成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