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深的态度把方颖没说完的话封的彻底。
她眼神呆滞了瞬：“你说什么？”
陆砚深站在原地，坚决的眼神无声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不爱方颖，所以从不给她任何希望，却架不住对方的过分“痴情”。
方颖忍着浑身的疼痛，攥着手一字字说：“你到底还是喜欢上顾星妍了，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和自己亲生母亲闹翻。”
陆砚深神色微变，却没有否认。
气氛逐渐僵凝，整个病房安静到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方颖终于挪开目光：“但是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这话像根次突然刺入陆砚深心口，莫名的慌乱一闪而过。
“她手术很成功，况且经过心肺移植手术后存活二十年以上的患者也有不少。”他淡声道。
方颖却露出抹讽刺的笑容：“我说的是你，你欠顾星妍一条命，不，应该是两条才对。”
荒唐又诡异的话让陆砚深脸色一沉。
正当他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才出去没一会儿季母突然推开门进来。
“寒夜，妈今天就在这儿陪小颖，你去买点吃的回来。”
她语速比平时快了些，眼神也带着几分闪躲。
陆砚深想着顾星妍还一个人在家里，也只能把方颖那话先压在心里。
天黑后，雪也越下越大。
顾星妍被冷醒后摸黑去开了灯，她坐在椅子上，望着雏菊发呆。
以前这个时候，她可能是在家里饿着肚子洗碗，又或者在奶奶这里吃一顿朴素的饭菜，趴在奶奶膝上听她讲关于苏母的事。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秦霄宇。
顾星妍定了定神才按下接听键：“秦律师。”
电话那端传来秦霄宇特有的慵懒声线：“怎么，我劳心劳力那一个多月还换不来你一声‘霄宇’？”
顾星妍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霄宇轻笑一声：“跟你开玩笑呢，你吃饭了吗？身体怎么样？”
顾星妍看着只放着雏菊花盆的桌子：“刚吃完，李姐刚帮我换了药。”
“陆砚深呢？”秦霄宇语气多了丝不屑。
顾星妍目光渐黯：“小叔他……回去了，事务所有事。”
“他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
“没，是我让他走的。”
她摩挲着衣角，心绪复杂。
秦霄宇沉默了一会儿，话锋忽然一转：“过完年我会回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顾星妍一怔，想起那天他在病床边说的话。
“你这小丫头，能让我记得快十年，我是不是早就喜欢上你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其实她一直都是醒着的。
“顾星妍？”
听见耳畔试探性的呼唤，顾星妍回过神后回答：“抱歉，我……想留在这里。”
她要陪着奶奶和妈妈，走过余生最后的时间。
秦霄宇再次陷入沉默，很久后才开口：“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
顾星妍起身走出去，望着漫天飞雪：“明信片，哪里的都可以。”
“明信片？”
“嗯。”
因为可能没机会去别的地方了……
挂了电话后，顾星妍从衣柜的衣服里翻出几张旧零钱，迎着雪朝超市走去。
她买了包挂面和几包咸菜，付了钱后又往家走。
可就在快到家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一顿。
“小叔？”
不远处，陆砚深提着一个保温盒站在门口，他看了眼上锁的门，低头拿出了手机。
顾星妍一慌，连忙躲在转角，将手机调成静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听着耳畔机械的女声，陆砚深眉目一拧。
他挂断后再次拨通，依旧是无人接听。
担忧爬上心头，让陆砚深再次感觉到惶恐不安。
顾星妍看着手机中一条条来自陆砚深的短信，被冻的通红的手微微颤抖。
——你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
——我给你带了晚饭，快点回家。——
——你到底去哪儿了？——
……
一条接着一条，像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
顾星妍背靠着墙，只觉眼眶的酸涩涌进了心底。
直到听见脚步声过来，她立刻背过身，将自己融进暗处。
陆砚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小区外走去。
望着那匆忙的背影，顾星妍再次红了眼。
好半天，她才整理心绪回了家，草草做了一顿简陋的晚餐便睡下了。
又下了一夜雪，气温也跟着降了许多。
天亮后，顾星妍换了件衣服准备去墓园。
刚打开大门，门口的身影让她瞳孔一紧：“小叔？”
陆砚深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他额前的碎发夹着冰，一团乌青的下眼睑上是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问了一句，声音沙哑的像个沧桑的老人。
顾星妍无言，可当看见陆砚深冻的发紫的手还拿着保温盒时，心底狠狠一抽。
她深吸了口气，强作出一副冷漠的模样：“不想接。”
说完，顾星妍走出去关上门。
见担心了一晚上的人视而不见地绕开了自己，陆砚深的心像是被狠狠捏住了是的痛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一把攥住顾星妍的手：“等等。”
顾星妍错愕地转过头，却撞上陆砚深深邃的墨眸。
那双眼睛，带着她从没看到过得挣扎和无措。
“顾星妍……”陆砚深喉结滚动，嘴里的话好像被束缚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顾星妍眼睫颤了颤，用尽力气风轻云淡地抽出手：“谢谢你那些天的照顾，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她转身快速迈开腿。
可泪水也在这瞬间跟着淌过脸颊。
顾星妍很害怕。
害怕陆砚深会追上来看见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
更害怕他看到后，自己也会不争气地遵从感情扑进他怀里哭……
为了省钱，顾星妍一路走着去墓园，但口袋里的钱还是不够给苏奶奶买一束花。
她也只能在路边捡了几片形状完好的枫叶小心的拿在手里。
可路过一家酒吧时，却撞上从前那群纨绔子弟。
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拦住顾星妍，揶揄道：“呦！这不是顾星妍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话落，嘲讽的笑声像针刺进顾星妍的耳膜。
她低头绕开，并未像从前那样理会。
谁知道黄毛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脸上扬起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都碰上了，一起快活快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