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彦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确定了纪若初的身体状况后才回了国。
这个小镇,是个很适合养病的地方,至少在他来之前,没有想到,纪若初的身体,不靠药物维持,竟然能维持到这种状态。
如果没有意外,纪若初再活个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
陆文彦再飞机上好好休息了一会,下了飞机便直接去了毕辞那里,他却是没有意识到,在不远处,有个人拿起了手机。
很快,陆遇年便查到了陆文彦所去的地方,是E国一个大一点的都城,他立马往这个地方加派了人手,很快,纪若初的画像和消息,开始蔓延。
只是,纪若初所在的小镇离都城还有差不多两百多公里的路程,一时间,倒也没有人找得到她。
陆文彦回去之后,面对焦急的毕辞,将纪若初的身体状况详细的告诉了他。
毕辞眼角都带着喜悦,他问:“那她是不是会好起来?”
陆文彦沉默下去,用一种极其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毕辞也不说话了,嘴角微微向下,强笑道:“我一时激动,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毕辞,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纪若初的病情我最清楚,她,好不了,迄今医学上,还没有发生过这种奇迹般的事情。”陆文彦说起自己的专业,不由自主的认真。
刚刚的喜悦气氛一扫而空,毕辞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轻声道:“我懂你的意思,可那种隐隐约约的期待和幻想,总是会冒出头来,我也没办法控制。”
陆文彦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这边你处理好了,可以去看看她。”
毕辞想了想,最近也没有发现陆遇年有什么动作,也许他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半年时间都没有纪若初的消息,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女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晚上,毕辞便做出了决定,他将公司的一切事宜打点好,交给职业经理人负责,而后定下了一个星期后的机票,准备动身去E国。
另一边,柳南手机响了一下,正在加班的他随意瞥了一眼,随即目光一凝,马上拨通了陆遇年的电话:“周总,毕辞定下了去E国的机票。”
深夜的陆遇年还未曾入眠,接到柳南这个电话,便更加睡不着了。
“跟他定同一班的飞机。”陆遇年说道。
挂了电话,陆遇年觉得心口涌上了久违的期待和激动,半年了,他都快绝望到以为柳南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纪若初,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便不肯放弃。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功夫不负有心人。
可同时,心里也涌上来一股闷闷的疼痛,如果真的见到纪若初,他该说什么,才能求得原谅?
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陆遇年狠狠的闭上眼睛,翻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拒绝去想更坏的结果。
一个星期后,飞往E国的航班从榕城起飞,没入白云间。
毕辞定的是商务舱,而陆遇年为了避免被发现,便定下了头等舱,另外派人看着他,避免一下飞机便找不到人的状况出现。
毕辞拿着慢慢的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孕妇该用的东西,小到衣服,大到营养品,装了满满一个超重的行李箱。
就因为这些东西,毕辞还被卡了很久,几经解释才得以通行。
陆遇年没有这样的烦恼,心里对毕辞比自己晚上飞机好几十分钟这件事,还有些疑惑。
飞机很快便起飞,陆遇年昨晚睡眠不足,便跟外面看着的人说了一声,望着外面层层叠叠的云层,睡了过去。
七个小时后,陆遇年被手机的震动吵醒,他坐起身看着窗外缓缓逼近的地面,知道,这就是他此次的目的地了。
E国,一片冰天雪地,要是没有特殊的理由,毕辞来这里干什么?
陆遇年对于纪若初还活着的消息,又多了几分笃定。
他从特殊通道下了飞机,毕辞那边,有人随时汇报动向。
毕辞开了机之后便直接拨通了纪若初的电话,跟她说了一下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到,然后上车直奔小镇。
陆遇年跟了上去,坐在车上,看着前车轻车熟路的样子,他心里陡然翻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烦躁,毕辞来过多少次?这般熟稔,绝对丽嘉不是第一次了。
纪若初……
陆遇年没有再想下去,只是吩咐司机跟着。
四个小时后,天都黑了下来,陆遇年终于看到毕辞的车缓缓的停在了一个小镇上。
这里连车子进去的路都没有,陆遇年皱了皱眉,不知道毕辞要干什么。
也还好是天黑了,不然他们跟在后面这么显眼的一辆车,毕辞看不到才有鬼。
陆遇年看着毕辞拖着一个大箱子,上了这边独有的木板车,眉心拧了拧,他说道:“跟上去。”
小路弯弯曲曲凹凸不平,这样的木板车虽然扎实,但也跑不快,陆遇年哪怕是靠着步行,也能勉强跟上。
这次倒是很快,不过二十分钟,毕辞便停了下来,他站在一个小小的平房门口,敲了敲门。
陆遇年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呼吸都几不可闻,瞪大了眼睛看着。
很快,房间的门便开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出现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远远看去,长发披散,穿着一袭暖黄色的棉服。
陆遇年几乎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那就是纪若初!
她果然还活着!
处于狂喜中的男人几乎马上就要冲过去,可当女人整个身形从房门里显现的时候,那股狂喜瞬间褪下去,血液都快变成几乎跟空气中的零下温度一样冷的冰渣子。
女人小腹微凸,站在台阶下让开了身子,让毕辞好提着那箱子进去,而后关上了门。
他们有了孩子?!
遇见纪若初的喜悦,几乎在那瞬间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愤怒,和无尽澎湃的被羞辱感。
他再次被这对狗男女骗了!两年前,她怀上了毕辞的孩子,两年后,她依旧怀上了毕辞的孩子!
纪若初,你就这么喜欢他,甚至隐姓埋名到了这个地方,甚至骗我你死了?!
陆遇年只觉得过去伤心痛苦的自己像极了一个笑话,他瞪着那道房门,只想进去将纪若初拖到面前好好问上一番!
眼看着身边BOSS的气息越来越不对劲,柳南轻轻的说了一句:“周总,现在怎么办?”
“找个地方先落脚。”陆遇年垂下眼,收敛了周身危险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可怕。
“好的,周总。”柳南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说道。
陆遇年看到的,他也看得清楚,这样的情况下,是个男人都会发狂,可柳南觉着,能为周总做出那般惨烈牺牲的纪若初,不像是这么朝三暮四的人,为了避免陆遇年失去理智,他才硬着头皮打断了蓄势待发的野兽。
两人找了一圈,却发现这个小镇上根本没有旅馆,家家户户都是互相认识的,几乎没有外人来这里。
陆遇年神色有些郁郁,柳南转了转眼珠,赶紧找到离纪若初家最近的一个房子敲响门,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对方的怀疑,允许他们在这里住下来。
当然,柳南也跟对方谈好了报酬,住进去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打扰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叫我梅就行。”那个高大的中年妇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