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又即将四散开去。
最后一点夜色，在窗外涌动。
向冠杰倔劲上来，一如既往。
她非要知道那个备注不可，好奇心和好胜心撑着她继续往下熬。
拥得近，她似乎能闻到姜灵珑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
清淡中带着一丝凛冽，和他整个人相称。
她记得以前也闻到过，她猜想，姜灵珑是不是出差也带着惯用的沐浴露。
姜灵珑大概从不轻易改变习惯，向冠杰有些怔松的想，那他对感情呢，也是这样吗，认定了就不再改变？
她胡乱想了好一会儿，再凝神静听，头顶姜灵珑的呼吸声平静而又沉缓，好半晌也再无动静。
向冠杰紧紧抓着手机，手心沁出汗。
她如法炮制，再次成功解锁。
就要看到那个她好奇多时的备注，向冠杰心跳越来越快，砰砰乱跳，似乎要冲出胸膛。
点开拨号键盘时，她手指有些微抖，快速输入自己号码。
11 位数字输完，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是：“生命指定合伙人”。
向冠杰一下愣住。
她猜测过无数暧昧而又旖旎的可能，但万没想到，姜灵珑给她的备注，会是如此郑重的满含深情。
起初，她靠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在姜灵珑力挺下，成为基德合伙人，她从没想过，姜灵珑想要的，从来不是仅仅和她成为事业上的合伙人。
向冠杰目光落在“生命”两个字上，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她心颤不止。
难怪酒吧那个男声说，“没错啊，他手机怎么会错呢？”
是啊，这样的备注，怎么可能错呢？
她想到，那个有着橙色光芒的早晨，姜灵珑白衣肩头带血，望向她，脸上有淡然的笑。
她想到，陈铎咬死不松口，她一筹莫展时，姜灵珑出手博弈，将那些在将来可能威胁到她的危险，彻底解除。
她还想到，她在密林中踩上捕兽夹时，他是怎么冒着风险沉着的救下她；她脚受伤无法行走时，他怎么背着她一步一步下山走回林班；还有她在摩托车竞赛场上撑不下去时，他怎么决然的带走她……
那些记忆潮水般涌来，每件事，都重重敲在她心上，将她的心门敲开一点又再一点。
姜灵珑对她，从来做的比他说的要多得多。
前日，姜灵珑在机场跟她告白的话语又在她耳边响起，他说，喜欢她，是他的定数。
这个备注，对他来讲，再恰如其分不过。
向冠杰眼眶有些泛酸，她微微抬起头来，头顶发丝有细微拂动。
她这一抬头，姜灵珑的唇就不经意的，吻上了她的发。
他忽然睁开假寐阖起的双眼。
向冠杰不经意间侧过头，抬眸看姜灵珑，却一不小心撞进了他黑沉沉的眼波里。
空气一瞬凝滞，呼吸也好似停止。
目光相触，姜灵珑心底压抑着的情绪逐渐泛起，翻滚，继而汹涌。
姜灵珑没动，只喉结滚了好几下。
向冠杰表情有瞬间惊愕，她没料到他竟然醒着。
她听着他声音低哑，近似呓语般，气声响在自己耳边，“向冠杰，你想吗？”
这句问话，一字一字落下，压去向冠杰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思绪在脑海中撕裂、推搡、拉扯。让她没法正常思考。
她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她觉得要拒绝才对，可是，一股不知从哪里钻出的力量拽着她，把她拽离原来的轨道，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滑去。
她耳畔的呼吸音，渐渐的，一次比一次重了一些，直直钻入她耳里。
姜灵珑仍旧极耐心的按捺着情绪，等待向冠杰的回答。
这个回答，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像是等待命运的宣判一般。
向冠杰耳畔的声音已经盖过她脑海中撕扯的声音，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来。
姜灵珑两手撑着，欺身虚压在她上方，目光落去她微翕的唇上，眼眸深邃幽暗。
仿佛那抹红润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移不开。
向冠杰也移不开。
她看着姜灵珑，目光笼上迷离，她朝着那个不知名的方向越滑越远。
她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是徒劳无功。
也许，这就是定数。
向冠杰放弃所有的拉扯，闭上了眼，她的气息带着一种喑哑的颤抖，温热的气流交织着身体最深处的欲望，朦胧而又迷离。
这个时候，向冠杰不想再被任何东西束缚，她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姜灵珑，轻声说，“姜灵珑，我要。”
姜灵珑的唇，终于落下。
两人气息交融，向冠杰脑子乱嗡嗡的响，她身上带着丝紧绷，还有忐忑、紧张一点一点的滚落。
姜灵珑伸手摸到床头，摁灭所有灯光，顺势一把褪去向冠杰身上套着的毛衣。
房间仅存过道上的小夜灯，光亮微弱，黑暗中，姜灵珑的脸异常俊朗好看。
雪松的香气，向向冠杰整个人倾压而来，不由分说的将她包裹其间。
她刚才还觉得雪松清淡又凛冽，现在却只觉得其实是浓郁而又热烈。
姜灵珑吻她，隐忍中带着压抑的放恣，他极力克制，不急不缓，想要试探出向冠杰最喜欢的节奏。
他用滚烫的体温将她最后一丝紧绷消融，耐心的一寸一寸将她熨得舒展而又服帖。
向冠杰手指终于慢慢抚上他胸口，姜灵珑轻轻握住，带她一路顺着他流畅的肌理，落去他线条清晰的腹肌处。
她轻轻抚摸，却不敢再随意往下。
她呢喃叫他名字，“姜灵珑……”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好听，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媚，和一点点隐约的渴望。
姜灵珑被刺激得身子一僵，他再吻她，有别于刚才的克制和忍耐，带着让人眩晕的强大和力量。
终于，姜灵珑的炙热和强硬，填满了被他撩拨起的，渴望着充实的空洞。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相互拍打着呼啸袭来，向冠杰犹如堕入深海，挣扎不过徒劳，只能随波逐流，顺着那汪暖洋，飘往未具名的远方。
她实实在在知道了“意乱情迷”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恍恍惚惚的想，白日里的姜灵珑看起来明明是那么的冷静自持。
而现在，暗夜中，他填满了她每一分升腾起的欲望，却仍旧极有耐性的拨动她身上每一处琴弦，一点一点推高她的渴求。
向冠杰感受得到姜灵珑压制着的疯狂，也清楚感知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眩晕。
两人之间所有的间隔，在这一刻全部消融。
在这样私密的纠缠和抵死相拥里，向冠杰看到了姜灵珑的温柔，她仅存的一线思维，清晰告知她，姜灵珑已到达克制的顶峰。
她的内心被他彻底点燃，越烧越旺，炙烤得她什么也想不了，只渴望更多，更猛烈的充实。
疾风骤雨即将来临。
她箍紧姜灵珑脖颈，不自觉的抬身迎合向他，向冠杰将嘴唇咬得翻出一丝腥甜，却还是没忍住嗯唔出声。
换来更为激烈的吻，和更猛烈的撞击，伴着更为粗重的喘息。
向冠杰彻底放松，只忠实于自己身体本能的召唤。
姜灵珑如同受到最佳奖励的勇士，他一颗心跳得砰砰作响，他虽自制力极好，一直辗转探寻向冠杰的欢喜，却也几乎要按捺不住。
窗外夜色在快速褪去，浓郁的黑转而泛出一抹青灰。
暗夜精灵眯着眼，踮脚游走于都市熟男熟女窗前，探头探脑，又无声的嬉笑离去。
向冠杰被姜灵珑带领着，被他反反复复抛上巅峰，她逐渐体力丧尽，人软趴趴的，心内却是无比充实。
终于，姜灵珑呼吸声，声声粗重，如海浪拍岸，翻滚起无边的浪花。
浪潮渐渐退去，海岸线重新恢复平静。
姜灵珑朝着向冠杰倾压下来，他吻她额前的碎发，声音喑哑、深沉，从最深处发出，“向冠杰，我很早就想要你了。”
他肖想了太久，也忍了太久，他今晚带着隐忍的放肆，是他这半年来，人生里唯一有色彩的时刻。
他贴在她耳边说话，已经平顺的呼吸仍带了些急促，向冠杰从中分明听出一丝抑不住的哭腔。
她浑身一抖，在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紧紧拥抱住姜灵珑，她颤抖着轻吻他耳垂，轻声问，“那是什么时候？”
姜灵珑温柔的轻吻她，再次分开时，他沉默了很久才说，“金万专用设备下，橙色的阳光落在你身上的时候，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有了定数一说。”
向冠杰没再说话，只拥紧了他。
好像，那时，他白衣带血望向她时，她就想这么做。
第二天，向冠杰醒来时，一室幽暗，窗帘缝隙里透进光来。
浴室有哗哗的水声。
身上隐隐酸痛提醒着昨夜的疯狂，向冠杰理智回归几分，思绪繁杂，她连着翻了几个身。
其实就是一夜情而已，两个人被压力碾压，用身体的放纵来逃避现实的重压。
向冠杰似乎一下就想明白了，她和姜灵珑的关系。
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十三分，再回过神时，才听见浴室水声停了。
没一会儿，姜灵珑穿着新换的西裤和薄绒衫从卫生间出来，黑发擦拭过，一簇一簇带着柔软的湿漉。
向冠杰目光撞在他身上，匆匆停留一秒，莫名想起他那精瘦的身材下，藏着的每一根线条。
“还想睡会儿吗？”姜灵珑问她，语气平淡温和，好似这只是他们无数个寻常早上的其中一天。
向冠杰先前才想明白的关系，在这一刻，又被他迷乱了，她紧忙摇摇头。
姜灵珑看着她，慢慢走过去，倾身，盯着她看，小心翼翼的看。
“那要起来吃早餐吗？”他双手撑在床沿问她，宠溺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爱意。
“我先去洗澡。”向冠杰微微侧头，她正要动，又看向姜灵珑，“姜灵珑，你可以背身过去吗？”
“我穿件衣服。”
姜灵珑眸底浮过一抹浅淡笑意，却还是配合的转过身，站去窗边，双手插兜对着窗帘静默。
向冠杰翻身下床，在他背后悉悉索索，拿好衣服进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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