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欢,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一个远方姑母也喊道,「好歹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如今就算是过得不好,也不至于把手伸到别人的首饰上啊。不怪乎是乞丐窝里出来的人。」
裴冰兰还在装可怜:「不是的,是我送给姐姐的。」
裴黛正要为我说话,我示意他坐下,我自己能解决这个事。
我正色道:「首先,我没有拿裴冰兰的步摇,昔日在丞相府蒙爹娘宠爱,我不至于对一个首饰下手坏了自己名声,还放在寿礼盒这样明显的地方出丑,我没那么傻。
「其次,我从乞丐窝出来也不会影响我的言行,若以出身定人品,那姑母说话便太浅薄了。」
我拿起那支步摇,简单在阳光下看了看,便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我可以告诉大家,这并不是裴冰兰的步摇。」
裴冰兰愣住了,尴尬笑道:「怎么可能啊姐姐,我自己的步摇我怎么不认得。」
我笑了,拿起那支步摇走到她身边:「裴府中的女眷,会用下等翡翠镶嵌的步摇嘛?」
此言一出,全场人都愣住了。
「上等步摇看种水,玻璃种或冰地最佳,且质地上乘的翡翠大多是阳绿色,质地至纯,颜色鲜艳明亮。而下等翡翠种水差,颜色分布不均匀,且多以浅绿灰白色为主。」
我把步摇举起,放在阳光下:「大家可以看这支步摇,阳光下呈现浅绿色,中有裂痕,下等货中的残次品,且质地浑浊。裴府中的玉石多从南越进货,最差用的也是中等翡翠,定不会像这支步摇一样,颜色黯淡。不如请娘看一看,这是否是您赠予冰兰妹妹的步摇。」
我把步摇递给丞相夫人,丞相夫人脸色黑了下去,她一句话没说,眼神狠剜了裴冰兰一眼。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笑着调侃道:「所以冰兰妹妹,你应该不会连翡翠的成色都认不得,只以为绿色的便是翡翠吧?」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道:「那个裴府小姐好下作啊,原来是她设计人家。」
「之欢小姐毕竟从小在相府娇生惯养长大的,见过多少世面。真千金是真的又怎么样?从小穷惯了,连翡翠都分不清。」
裴冰兰的头渐渐沉了下去。
这时,我话锋一转:「妹妹认不清也正常,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给祖母准备的一个惊喜。」
我让人捧出那壶白蜂蜜酒。
「孙女知道祖母的喜好,特意奉上白蜂蜜酒以示孝心,但总觉得缺些什么,于是想到『金钗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首诗,用这个金镶翡翠步摇代替金钗,白蜂蜜酒算作玉露,孙女也算给祖母送上一个『胜却人间无数』的好兆头。」
几句话,轻松缓解了尴尬。
但我并非为裴冰兰解围,我只是不想丞相夫妇尴尬,这样于我也无益。
丞相爹爹连连赞叹我有心了,连祖母也罕见地露出笑容。
宾客中又有人开始拍起了我的马屁,而裴冰兰,彻底无人问津了。
我笑着回头,正好撞上裴黛的目光,我们相视一笑。
说起来这些关于玉石的知识,还都是裴黛昔日教给我的。
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席间,裴冰兰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今日所有计谋都不成,她一定恨死了我。
可惜我无心在她身上,礼数尽到后我便想回家,哥哥沈攸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裴冰兰见我要走,忙张罗着要送我。
四下无人,我叹道:「裴冰兰,有意思吗?如今我们毫无瓜葛,你就不能好好过你大小姐的日子吗?」
裴冰兰浅浅一笑,说出的话却咬牙切齿:「有你在,我就没法忘记昔日在裴府做丫鬟的日子。我也没法忘记所有人都向着你。沈之欢,你不过是个乞丐窝出来的卑贱之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跟我比?」
我不想与她纠葛,没想到她还要追着我,一定要说些让我心堵的话才行。
这时,一个下人忽然通报,宫内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居然来了。
管家忙开了门,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李公公看见我便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
「参见公主。」
裴冰兰的脸都变了,裴相也匆匆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数了数日子,啊呀,好像半个月的时间真的到了。
沈攸跟在公公身后,示意我过去。
李公公这才不紧不慢地宣布了先皇昨夜已经因病仙逝的消息,因是秘丧,所以迟迟未公布。先皇无子,沈家乃是皇家后裔,受命于天,太后拟旨立沈祁为新皇,那沈祁的女儿沈之欢自然是公主殿下了。
「奴才奉命接公主回宫,受礼观城。至于裴相啊,您家的寿宴就撤了吧,免得对先皇不敬。」
所有人都没料想到这个变故,尤其是裴冰兰。
她一个身形不稳险些跌坐在地。
双眼无神。
「为什么,为什么?」
后来,我爹当场黄袍加身,我们一家人被迎入皇辇,受跪礼观城。
辇车浩浩荡荡在皇城巡游一圈,见皇家出行,所有人都得临街跪下,包括丞相府的人。
路过丞相府的时候,我特意拉开车帘,正对裴冰兰那张因嫉妒而变形的脸。
她虽是跪着的,却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嫉妒。
我坐在车里都能听到她的心声:「为什么不是我,我再忍一忍这些就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