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云虽然是庶女,可她才情斐然,无论走到哪儿素来只有别人夸赞她,还未曾有人说过她任何不好。
而今因为白夙宁与白初兰,她走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着实让她气恼。
白夙宁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道,"二姐姐,你要是没位置,不如过来与我同坐。"
她说得天真无邪,白初云眼里却闪过一丝寒光。
她要真过去坐了,明天帝都城的人又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模样了。
压下心里的不悦,她笑道,"不用了,我站着就好,多谢三妹妹好意。"
白夙宁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在她后面,浩浩荡荡站了不少皇家学院的学生们。
仅仅一眼,她便认出了躲在人群中的白初兰。
此时的白初兰蒙着脸,低头头,似乎怕别人认出她。
白夙宁很是'体贴’的又喊了一句,"五妹妹,二姐姐不来坐,要不,你过来坐吧,反正位置还很大。"
一句话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厌恶的看向白初兰,有些耿直的人甚至直接开骂了。
"白初兰怎么还在?这种不要脸的贱女人在这里,我看着都倒胃口。"
"滚滚滚,滚出皇家学院,跟你一起上学,我都嫌恶心。"
白轻兰双拳紧攥,恨不得把白夙宁生吞活剥。
她绝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她身败名裂。
"砰……"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力道之大,让她直接摔倒下去,手上都擦破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而下。
"白初兰,你的脸皮也忒厚了吧,你干了那种不要脸的事情,居然还敢赖在皇家学院。"
"我……是圣上让我来皇家学院读书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白初兰委屈巴巴的看向泽王,希望泽王能替她说句好话,可泽王那双冷漠的眼,从始至终都不看她一眼,让她的心冰到极点。
皇家学院的学生们也不管有没有使臣在,纷纷怒骂白初兰。
而挑起事端的白夙宁却是享受般吃着新鲜的水果。
肖雨轩站在白夙宁的后面。
他哭笑不得。
这个丑丫头,坏得很。
叶枫那双清冷的眼看不出情绪,可若仔细看,便能看得出来,他的眼里有一抹微不可见的沉思。
白夙宁抬头,看到对面阴沉着一张臭脸的白丞相,旁边几个官员似在取笑他,气得他青筋暴涨,双拳紧攥。
白夙宁竖着耳朵,隐隐还可以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白丞相,你教女有方,三个女儿都如此优秀,纷纷进了皇家学院,三小姐与五小姐更是出色,实在让人佩服。"
这种嘲讽的话,让白丞相心里气得牙痒痒的,脸上却不得不扯出一抹笑容,"好说好说。"
"瞧吧,我就说白丞相的女儿,无论是哪一个,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你们还不相信。"某个大臣朝着对面努了努嘴。
白丞相心里排山倒海倒压仰着一团团的怒火。
他又不是瞎子,对面皇家学院的人都在羞辱白初兰,他怎能看不到。
他震怒。
发生了这般事情,白初兰还有脸出现在斗文大会上。
他更怒的是,不知道哪个嘴碎的人,把兰儿失去清白的事情大肆宣扬,害得整个丞相府都没了面子,他也成了同僚们取笑的对象。
面对越来越多人的冷嘲热讽,白丞相微怒道,"我的女儿们起码能进皇家学院,尤其是我的二女儿,才情名扬陆国,比起某些人可好了不知多少。"
所有女儿中,他的二女儿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只要他的女儿白初云今天能拿下第一名,那他的面子也可以挣回来。
白丞相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白初云身上。
冷不防的马公公忽然带着圣旨过来,将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掐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丞相之女白初兰败坏门风,行为欠佳,不配留在皇家学院,着,棍打五十,立即离开,永不录用。二小姐白初云身为长姐,亦有责任,此次斗文大会取消总决赛资格,一并离开。三小姐白夙宁因与丞相断绝父女关系,不受影响,继续参加总决赛。"
白丞相瞬间软倒,脸色煞白煞白的。
白初兰那个下贱的东西被轰出去就算了,可是云儿有什么错?
要是取消资格,他拿什么扳回面子?
白丞相慌,白初云更慌。
她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少个日夜,她还指望着在斗文大会上一鸣惊人,博得上官夫子的欢心。
如果资格被取消,她怎么甘心?
白初云求助的看向自己父亲。
白丞相的心都在滴血。
他也想求皇上,可是兰儿做了那么混账的事情,若去求皇上,怕是只会让皇上更加震怒,到时候丞相府都有危险。
白丞相无奈的偏头。
白初云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舍的看向白衣出尘,温润儒雅的上官夫子,贝齿咬得紧紧的。
"二小姐,请接旨吧。"马公公的态度并不好。
不等白初云说话,白初兰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怒指白夙宁,大声嚷嚷。
"我是被冤枉的,你们相信我,是白夙宁,是她设计陷害我,你们应该轰她才对。"
"放肆,你敢藐视圣旨。"
"我没有,我只是……"
"皇上有旨,如果白五小姐抗旨,直接拖出去,杖毙。"
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白初兰,直接往外拖去。
马公公那双眼滴溜溜的转着,不知想到什么,他毕恭毕敬道,"既然三小姐开口,那就姑且饶了她一命吧,来人,带走。"
刚刚一句杖毙,吓得白初兰腿软,此时只能认怂的被侍卫拖出去。
她知道,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白初云比她有脑子,知晓再闹下去,难堪的只会是她们罢了,只能带着不甘,带着心痛,随着侍卫离开。
白夙宁咔嚓咔嚓的啃着苹果坐回原位。
肖雨轩凑了上去,"丑丫头,你干嘛替她求情?"
白夙宁丢了一个白眼给他,撇嘴道,"她要死了,我跟谁要三十万两银子。"
窝槽,他就知道丑丫头没那么好的心。
白丞相脸色黑得跟锅炭似的,恨不得马上结束斗文大会。
白夙宁左边是泽王,右边是叶枫,她歪着头想了想,往叶枫的方向挪了挪,偏头道。
"你为什么要来参加斗文大会,是为了扬名?还是想当官?"
叶枫坐得笔直,就是不回半句。
白夙宁讨了个没趣,坐回自己的位置。
"华国使者到……"
"楚国使者到……"
"赵国使者到……"
文武百官纷纷起身相迎。
白夙宁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原地,歪着头打量着各国的使者。
各国的使者清一色的只有五六个人,男女老幼皆有。
隐隐间,她感觉一道视线时不时定格在他身上。
她抬头,却对上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白夙宁只觉心里暖暖的,全身都放松下来,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再看那个男人,不过二十多岁。
穿着一袭浅绿色的对襟衣裳,衣摆绣着几株迎风而立的翠竹,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谦谦有礼。
他的三千墨发只是随手一束,随意,潇脱,不羁。
他身上的气质跟上官楚有些相似,可上官楚腹黑,那双眸子高深莫测,她愣是看不清上官楚究竟是怎样的人。
然而眼前的男子,他的身上气息让她眷恋,像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
接触到那抹笑容,白夙宁情不自禁也笑了。
"小轩轩,那个穿浅绿色衣裳的人是谁?"
"你连他都不知道?诗仙易晨飞呗,也不知道他脸皮怎么那么厚,名满天下的诗仙,居然还跑来参加斗文大会,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原来他就诗仙,好年轻,长得真好看。
"也许,他来此,并不是为了再取头筹。"
话落,白夙宁自己也愣住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替他说话。
"他千里迢迢从赵国来到陆国,你说他不是为了再拔头筹,丑丫头,你脑子被驴给踢了?"
"怎么说话呢。"白夙宁瞪了他一眼。
肖雨轩喃喃自语,"奇怪,赵国,楚国,华国这次请来的,怎么都是名闻天下的大学者。"
"什么意思?"
肖雨轩指了指使臣席上的众人,一一介绍,"诺,你看,赵国请来的三人,一人是诗仙,他的才名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年前那场斗文大会,他独挑全天下才子才女们,从未有过败迹,另外两人也是赵国声名远播的大才子。"
"楚国,一个是棋圣,一个是楚国帝国学院的院长,还有一个是楚国当今状元。"
"再看华国,窝槽,那三人,不是华国前三任状元吗?华国也太卑鄙无耻了吧,把连续三任的状元都拉了过来。"
白夙宁偏头,望着互相寒暄的三国使者,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区区一场斗文大会而已,何至于搬动这么多大学者。
今年的斗文大会只怕另有猫腻吧。
身后是皇家学院众人的议论声。
"好奇怪,历年来斗文大会,不是从年轻一辈中选取吗?楚国,华国,赵国怎么都派这种才名远播的大人物过来?"
"就是呀,事先也没有听闻三国派这等高手过来,我看我们陆国输定了,白夙宁是个草包,叶枫只是个平民,泽王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过他们的吧?"
"天啊,我押了泽王整整一千两银子,可怎么办了才好?"
"我也押了两千两啊。"
"你说他们也忒不要脸了吧,一国状元也好意思过来参加斗文大会。"
蓦然间,太监公公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相迎,陆国的百官与皇家学院的人纷纷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都跪下,白夙宁不跪便显得突兀。
可让她去跪别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白夙宁索性半蹲下去,算是给他一个面子,行了一个礼。
皇帝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长得倒是清秀,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坐在主位。
他扫向全场,朗声道,"起身入座吧。"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