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程云慕小说（虐恋）小说-顾妍程云慕全文完结版阅读
时间：2023-02-24 23:02:5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顾妍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小助理又说道：“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回来了，陆律自从上次那件案子结案之后，就被那个吴台长聘用成了电视台的法律顾问，现在可信任他了，你又曾经是吴台长的原告律师，陆律就算想让你回来也无能为力了。”
顾妍一愣，程云慕居然做了电视台的法律顾问？
小助理又说：“其实这次，也有人觉得吴台长提供的人证有点问题，怎么就突然一下冒出一个工友了，但是陆律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信任他。”
顾妍一怔，她知道怎么了，当然是为了保护苏北的前途，所以不管吴永顺的证据是真是假，他都会当成是真的。
这么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维护苏北，顾妍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又想到李芳离开时，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崩裂出强烈的不甘。
最后，顾妍决定不再消沉，她要在私下继续查这件案子，尤其要查那个所谓的人证！
在外面跑了几天后，有一天晚上忽然接到了程云慕的电话。
“港城云深律所的合伙人是我朋友，我已经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你如果不想待在京北，可以去那儿上班。”
顾妍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介绍下一个东家。
真是宽宏大量啊。
对毫无感情，还处处跟他作对的前妻，程云慕竟然还会伸出援手。
顾妍干笑了一声：“陆律师，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这样冷漠的语气，是在从前的顾妍身上绝对听不到的，程云慕蹙眉：“顾妍，你不小了，难道就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吗？”
装的好像多关心她一样，可他帮吴永顺为虎作伥的时候，他跟苏北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
可偏偏这样虚伪的关心，仍然让顾妍心里没骨气的一酸，她忍住哽咽，“程云慕，你心里真的就一点都没有……”
“云慕，你好了没啊，我们该出发了~”
那头，远远传来苏北的娇声催促，顾妍剩下的话堵在嘴里，再也说不出口。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顾妍咽下一切话语。
“你管好你的苏北就好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完，她飞快的挂了电话，并直接把程云慕的号码拉黑。
就这样，顾妍没有去港城，也没有找新的工作，她仍然在悄悄调查那个案子。
和程云慕也再没有了联系，只是偶尔跟律所的前同事聊天的时候，他们偶尔会说起程云慕的近况，说他最近又有多风光，又赢了哪个著名律师。
一个是行业最顶端的天之骄子，一个是连工作都没有整日无所事事的失业律师，两人一直在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再次见面，是在半个月后，他们共同的大学同学婚礼上。
顾妍来得晚，一眼就看到了程云慕，他被众星捧月般围在C位上，顾妍没凑过去，转身坐在了另一桌。
婚礼，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新人在台上致辞时，新娘动情地说起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每次孕吐的时候都很难受，开玩笑说不想结这婚了。
也不知是不是感同身受，顾妍忽然也涌上来一股恶心，她控制不住，忙跑出了宴会厅。
在洗手间吐了一会儿之后，顾妍漱了漱口，不想再回去了。
不想再见程云慕，反正这会儿婚礼流程也差不多走完了，只剩吃饭，她想着干脆先回去。
结果刚走出洗手间，就看见程云慕背靠着墙，在那儿抽烟。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衬衫扣子解了两颗，不再是平时一丝不苟的禁欲模样，看着竟有几分勾人，看到顾妍出来，他顺手掐灭了烟。
顾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但自觉跟他无话可说，抬腿就要离开。
程云慕却忽然开口：“那个案子，你不要查了。”
他盯着顾妍瘦削的侧脸，双眸漆黑，没有问，也没有试探。
他好像一直知道她在做什么。
程云慕向来话少，今天却不一样，顾妍没回答，他又接着说：“别查吴永顺，也别查那个人证，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引火自焚。”
看来这就是他跟出来的目的了，无非还是怕她继续查那个案子。
顾妍想了想，最后问出一个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问题：“苏北肚里的孩子，是在我们离婚前怀上的吗？”
她的双眸看着他，里面只有无限平静。
他们去孕检的时候，她和程云慕还离婚不到一个月，所以极有可能是离婚前就怀上了吧？
那么，他就是在婚内出轨了苏北。
对和自己的那段婚姻，程云慕真的已经不在乎到这种程度。
程云慕喉间忽然有些干涩，知道顾妍是认为苏北肚里是他的孩子了，他眸光暗了暗，最终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在顾妍看来就是默认，她嘲讽一笑，回答了他前面的话。
“我说过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为了苏北的前途放弃职业信仰，那是你的事，我不会感动于你们的爱情。程云慕，你忘了自己学法的初衷是什么，但我不会忘。”
说完，她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如她所言，顾妍不仅没有放弃调查，反而更加努力的查起了那个人证。
跟了那个人一周后，终于与顾妍发现了蛛丝马迹！
一个在工地打工的建筑工人，竟然一下子全款买了一辆三十万的宝马，不仅如此，他最近还常常出入夜总会这种声色场所。
顾妍跟踪调查了两天，获取了他账户上突然有一笔巨额打款的信息，又掌握了他在夜总会找小姐的证据，在他有一次去夜总会的时候，顾妍也趁机溜进了他的包厢，趁没人来把门锁上。
威胁了他一通之后，一听到顾妍要把自己来夜总会的事告诉自家老婆，那男的立刻就招了。
“是吴台长给我了一百五十万，让我在法庭上那么说的，别抓我别抓我！我跟李芳她老公以前的确住一个宿舍，她老公以前是梦游，只不过这半年早就好了，是吴台长教我那么说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顾妍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录在了录音笔里，终于获得了翻案的关键性证据，顾妍激动极了。
但她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接下来，她要再查吴永顺用工程款补丽嘉自己亏空的事，等都查清楚，才能绝地反击！
一边查案子，她还要一边顾着自己的身体。
怀孕快两个月了，顾妍又去了一趟医院做孕检。
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结果又遇上了程云慕和苏北。
苏北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看着月份要比顾妍还要大。
她得意的挽着程云慕，“好巧啊顾小姐，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总是在医院遇到你？”
顾妍冷冷地看着两人，并不想搭理她。
但苏北却不放过她，趁程云慕去拿上一份报告的间隙，她悄悄靠近顾妍，阴冷一笑：“这个孩子是云慕的，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你们没离婚的时候就怀上了，云慕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你，你休想再打他的主意！”
“还有，上个案子你输得那么惨，京北没有哪个律所肯要你了吧？你也别怪云慕，毕竟我和吴台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出事我也会出事，云慕说他不想我出任何意外，所以才会那么尽心帮吴台长的。”
苏北笑得得意极了，顾妍的手握成拳，心里像被大石头堵住一样喘不过气，最后，她冷冷地说：“说完了？苏小姐，你当小三还很光荣吗？”
苏北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就见程云慕走了出来，她脸上立刻变成娇柔的样子。
“云慕。”
“小北，轮到你做彩超了，快去吧。”
苏北走进彩超室，外面就只剩下她和程云慕了，顾妍被苏北刺激地情绪起伏，转身就想走，却被程云慕抓住了手腕。
“你身体怎么了，为什么老来医院？”
顾妍用力挣开他的手，这种时候，他还在假惺惺的关心自己？
她稳住心神，平静道：“与你无关。”
不等程云慕再次抓住她，人便已经往楼下走去。
程云慕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竟然有些无奈。
没一会儿，一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对着走廊喊道：“顾妍，顾妍在吗？来拿孕检报告。”
程云慕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置信的望着护士手里的东西。
孕检报告！
他几乎是疯了一样抢过那张孕检报告，看到那上面写着“怀孕8周，胎儿发育正常”的字样，只觉得大脑一空。
怀孕8周，所以这个孩子在他们离婚前就有了？
他不受任何理智的管控，径直追下了楼。
刚到楼下，却正好看到顾妍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强行拖着上了一辆白色轿车。
程云慕脸色一白，产生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慌，立刻就要追上去。
而这时，苏北也从里面跟了出来，见程云慕忽然要离开，她赶紧拉住他的手：“云慕，不是说检查完陪我回电视台见台长吗，你……”
她在看到程云慕眼神的那一霎，话语瞬间被堵住。
苏北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可怕的眼神，仿佛酝酿着恐怖的风暴，苏北吓得一抖，下意识松了手。
程云慕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飞快跑到车旁边开车离去。
而那辆白色轿车上，顾妍被绑住了双手，又被一块布堵住了嘴。
绑匪狠声道：“老实点，不然在车上就杀了你！”
顾妍心跳不止，但还是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她在京北从没有得罪过别人，自己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绑架她无利可图。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吴永顺知道了自己还在查他，甚至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从人证那里查到了线索。
想到这个，顾妍心里一片灰败。
车子在京北很偏僻的一个海滩前停下，她被绑住双手带下车，被推搡着走到海边，上了一搜破旧的轮船。
绑匪抢过她的包，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却没找到想要的，他拿出匕首，狠狠抵上顾妍的脖颈，细嫩的肌肤上很快划出一道血痕：“把录音笔交出来！”
顾妍忍住疼痛：“不可能。”
绑匪怒了，用力更大，疼得顾妍眼前发白，“你想死是不是！”
但无论他怎么威胁恐吓，顾妍都只有一句话：“我不会交给你们。”
绑匪被她这副样子气到，却忽然凝视住她颈间染了血的那条项链，那项链正是一个很小的笔形形状，绑匪伸手便要去抓。
见她死活不放手，绑匪怒气涌上头顶，拿起手里的刀用力朝她胸口捅了进去。
顾妍猛地吐出一口血。
绑匪凶狠的将刀抽出来，一边捅一边骂：“交出来！不想死就赶紧交出来！”
顾妍痛得眼前发白，手上却仍然紧紧握着最后的证据，“你死了这条心吧……”
绑匪彻底被激怒，他疯了一样，扬起刀凶猛的朝着她的胸口扎去。
一刀！
两刀！
三刀！
程云慕赶过来，看到的便是如此瞠目欲裂的一幕。
他急红了眼，疯了一般就要冲过来，“顾妍！”
这还是她第一次，第一次看到素来清冷的程云慕，这般疯魔的样子，明明流那么多血，顾妍却笑了。
明明，你不爱我的啊。
为什么，还要为我急成这样子……
绑匪眼看着有人过来，神色越来越急，一边斥骂她把证据交出来，一边扬起刀就要往她要害处扎。
硬生生挨了三刀的顾妍徒手握住他的匕首，而后猛地将手中的证据朝着飞奔而来的程云慕扔了过去。
大吼：“程云慕，为受害者发声，求你！”
下一秒，绑匪将匕首直直捅进她心脏。
……
医院。
程云慕手中紧紧的攥着那个证据，哪怕快要嵌入手中也不愿放开。
触目一片的血，都是顾妍的血。
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的血銥誮。
只要想到担架上她浑身鲜血的样子，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心脏，他呼吸急促的靠在墙上，面前却浮现出九月份的母校。
女孩一身白裙，站在梧桐树下，底下是一群法学院的学生。
“大家好，我是A大法学系12班的顾妍，很高兴今天代表我们系全体学生站在台上发言，今年我就要毕业了，从今往后，我将步入社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律师。”
“我的老师曾教导我，若不为弱者发声，则学法毫无意义，作为法学人，我将用毕生去捍卫法律的尊严，也望学弟学妹们前仆后继，薪火相传！”
女孩清秀而又坚定的面容仍然历历在目，他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忽然，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医生戴着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
“抱歉，伤者伤势严重，大人孩子……一尸两命。”
三年后。
星海律师事务所早已成为京北律所里的龙头老大，整个京北更是无人可与程云慕匹敌。
他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愈发英俊沉稳，气质也愈发冷漠，骨节分明的右手抚上修长的左手无名指，那上面有一枚素戒。
是他和顾妍曾经的婚戒，他凝望着那枚戒指，转动摩挲，眼神只在看到上面一个小小的缩写时变得柔和——GR。
下一刻，秘书小刘敲门走进他的办公室：“陆总，华瑞集团的少东家凌熙瑞，带着美国的律师团队过来了。”
程云慕松开戒指，挽了挽袖扣，起身：“走吧。”
秘书小刘跟在身后，边走边介绍对手：“华瑞集团之前的代表律师本来籍籍无名，现在的这位代表律师，是华瑞集团的少东家亲自带来的。她这两年横空出世，带领华瑞集团屡打胜仗，无一败绩。她风格强势，听说还很漂亮。”
程云慕不以为意，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厉害的对手。有的是徒有虚名，有的是久负盛名，但无一例外都沦为了他的手下败将。
他自动略过了小刘说的那句“还很漂亮”，漫不经心的开口：“再不找个强势的律师，华瑞也该倒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的一男一女立刻朝门口看过来。
程云慕的目光在空中与那烈焰红唇，乌发如云的女人交汇，直到看清那人的面庞后，他原本冷淡的目光，瞬间僵住！
程云慕怎么也没想到，华瑞集团少东家带来的那位美女律师，竟然是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三年的前妻——顾妍！
程云慕的脚步顿住，瞳孔也骤然紧缩，他极近贪婪地看着顾妍美艳的面庞，三年未见，她已然变得更加楚楚动人。
三年前，医生就那样平静的告诉他四个字：一尸两命。
那晚，连他也差些死在医院。
程云慕本以为，自己和顾妍就此天人永隔，可如今，顾妍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程云慕这才觉得，一切都仿佛有些不真实。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云慕看向顾妍的眼神中情愫涌动，但顾妍看向程云慕的眼神里却只剩冷漠，仿佛她只是在看着一个公事公办的敌手。
程云慕的秘书小刘，从程云慕创办星海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就一直跟在程云慕身边，因此他也是认得顾妍的。
所以在看清里面女人的模样后，秘书小刘也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当年顾妍为护证据被绑匪捅伤的事情闹得并不大，加上消息被全面封锁，因此小刘不知道顾妍曾经去世的消息，只以为她是离开了京北。
所以在这里看见顾妍，他只是惊讶，却并没有惊恐，毕竟不是所有人面对死而复生的案例都能像程云慕这般淡定的。
小刘站在会议室门口，小声朝程云慕说道：“陆总，没想到华瑞的代表律师居然是顾律！”
在星海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顾妍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律师了，否则也不会刚毕业就被星海律师事务所破格录取。
在星海的那两年，顾妍也是屡创佳绩。当时她的风头虽然被程云慕所掩盖，但那时候顾妍也早已稳坐星海律所的第二把交椅。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坠楼案，顾妍执意要离开星海律所和程云慕作对的话，以她的能力，或许如今她早就和程云慕平起平坐了吧。
程云慕没有答复秘书小刘的话，而是收起了面上的惊愕，踏进了会议室。
见程云慕和秘书小刘进来，屋内的华瑞集团少东家凌熙瑞也笑着站了起来。
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因此他并没有错过程云慕刚刚看向顾妍时诧异的眼神。
此时凌熙瑞笑着朝程云慕伸出了手，想要和他握手，“久仰陆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听闻陆总素来不近女色，只对京北电视台的苏大记者青眼有加，没想到今日陆总竟然对着我们华瑞的美女律师发了愣呢。”
凌熙瑞笑得轻佻，他并不知道程云慕和顾妍的过往，见程云慕被顾妍的美貌迷得失了神，便先入为主的以为程云慕也是那种贪图美色的男人。
凌熙瑞不由得腹诽道，说什么不近女色，无非就是见到的美女不符合心意罢了。
像顾妍这样在业务和容貌上都绝顶出色的女人，的确是会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
凌熙瑞只是没想到，连京北法律界的不败战神程云慕，都会因为顾妍惨遭滑铁卢。
程云慕听出了凌熙瑞话语里打趣的意味，但他却并没有反驳，只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的确，像顾律师这样出色的女人，的确很少见。”
程云慕松开了凌熙瑞的手，转而向顾妍伸出了手，想要和她握手。
但顾妍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声开口道：“抱歉，我从来不和对手握手。”
听见顾妍的这话，程云慕和小刘皆是一愣。
因为这句话，正是出自以前的程云慕口中的。
在此之前，背地里没少有人嚼程云慕舌根，说他说这话过于狂妄。但奈何程云慕的确是无一败绩，因此他们也只能将这些不满往肚子里咽。
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人当着程云慕的面，将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正在现场目击的话，秘书小刘可能会偷偷为顾妍竖上一个大拇指，因为他还没有见过有人敢在程云慕面前这样说话。
但此时，秘书小刘只觉得这气氛有些焦灼，谁曾想程云慕愣了一下后竟然笑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程云慕，竟然在被对手拒绝握手的时候笑了，而且对方还用的是他的名言，小刘觉得他今天有点看不懂自家老板了。
程云慕原本就不太爱笑，在工作的时候更是严厉，律所里的同事都有点怕他。对此，一直跟在程云慕身边工作的小刘更是深有体会。
说起来，之前在律所敢触程云慕霉头的，好像就只有面前这位顾大美女。
不过三年前，顾妍的风格并不像如今一样美艳，而是非常的素雅。
其实顾妍这样浓颜的长相，的确是更适合如今美艳的风格的，所以她如今变换了风格，倒是更加漂亮了几分。
三年前，得知程云慕和苏北恋爱之后，小刘原本以为得到爱情滋润后的程云慕，怎么的也该心情好一些了吧。
结果三年前程云慕莫名其妙的休了一周假回来后，就连原本仅有的笑容都消失了。
而且他的左手无名指处突然多了一枚戒指，程云慕时不时的会转动着那戒指出神，但其中缘由，小刘也不敢问。
所以如今久违地看见老板的笑颜，作为秘书的小刘也有些惊讶。
只见程云慕笑了笑，随后毫不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程云慕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扎眼的很，顾妍很显然也看见了。
戒指待在无名指上的意思不言而喻，宣告着他已婚的身份，而自己和他早已离婚，那么这枚戒指的主人只会是刚刚凌熙瑞提到的苏大记者。
毕竟三年前，程云慕为了苏北的前程都能违背自己从业前的初心，想到这里，顾妍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声。
虽然在回到京北接手和星海律师事务所的案子前，顾妍就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来让自己能够若无其事的面对她和程云慕的重逢。
可顾妍发现，她还是不够强大，如今只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婚戒，就足以让她的心理防线崩塌一角。
但顾妍没来得及看清的是，程云慕手上的那枚婚戒，分明是当年她和程云慕结婚时的那个。
不过顾妍认不出那戒指也实属正常，因为他们结婚的那两年，程云慕戴上那枚戒指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有在程云慕和顾妍一起去看望他重病的奶奶时，程云慕才会戴上那枚属于他和顾妍的戒指。
而第二天白天上班的时候，程云慕又会将那枚戒指收进戒指盒里，摇身一变，变回那个不近女色的法学男神。
这些事情，从前顾妍爱他的时候，她觉得都可以接受。
但如今程云慕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可以将这象征着已婚的标志牢牢地戴在手上。
顾妍不由得在心底自嘲，原来爱与不爱，真的这么明显。
至于程云慕刚刚为什么笑，只不过是因为顾妍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正是他曾经说过的。
顾妍既然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就证明她并没有忘记和他的那些过往，或者说，她并没有放下那些过往。
刚刚程云慕在会议室内见到顾妍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中已经预设了好几种顾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毕竟当初他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时，便彻底晕了过去，过度的悲痛使得他一睡不醒，就连好友都说，他要是挺不过这关，可能就和顾妍一起去了。
所以，等他醒来，顾妍的身后事早就操办妥当。
他甚至连她的遗体，她的骨灰，都没有见到。
或许是中途发生了一些事，顾妍她又被人救活，但失去了记忆，所以才和他失联了三年，但因为顾妍的这句话，程云慕可以确认，她并没有失去记忆。
所以顾妍和他失联的这三年，大抵是因为对他失望，是因为还在生他的气。
所以程云慕笑了，他笑自己过去的二十七年不至于做了太多的错事，他心爱的女人又毫发无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程云慕在凌熙瑞的对面坐了下来，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戒指。
他的眼神又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顾妍身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妍妍，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
这次凌熙瑞带着顾妍来到星海律师事务所，本来是因为程云慕受到被告的委托，要和华瑞集团私下调解。
这个案子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华瑞集团作为甲方，状告自己的乙方合作商以次充好，违背了合作条约。
但华瑞集团的老东家，也就是凌熙瑞的父亲凌华，本就是个搞不清调理的老糊涂。
这些原本就漏洞百出的合同都是凌华在职期间签下的，这次的案件充其量就是凌华这个老糊涂在合同上被人阴了。
原本华瑞集团只得认命的吃下这些哑巴亏，但自从三年前凌熙瑞作为少东家接手华瑞集团的生意后，一改从前他父亲优柔寡断的风格，这两年带着自己的律师团队开始对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快刀斩乱麻。
程云慕突然想起，刚刚秘书小刘说，华瑞集团如今的代表律师，也就是顾妍，是凌熙瑞亲自带进华瑞集团的。
出于职业反应，程云慕作为律师，向来是最擅长假设和联想的。
因此程云慕立马就想起来，三年前，顾妍扔完证据给她之后，绑匪直接拿刀捅了她的心脏，而她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绑匪坠了海。
那天，凌熙瑞正好和三两好友一起出海游玩。
而凌熙瑞当天出海游玩的那片海域，正好是顾妍坠海的那片海域。
当初他一个人无法打捞，也是靠凌熙瑞才打捞起来，后来……她的假死，兴许和凌熙瑞有关，否则，她现在不会成为华瑞集团的律师。
华瑞集团的大本营在美国，近两年才开始重视京北这边的生意，因此程云慕这三年没和顾妍正面交锋过也说的过去。
其实这样的案子原本不需要程云慕亲自出马，但被告方听说了程云慕的不败神话，所以出了很大一笔律师费点名要程云慕当他们的辩护律师。
程云慕原本看了这个卷宗，虽然的确是华瑞集团吃了亏，委托他的被告方也的确钻了合同的漏洞，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年华瑞集团自己没有仔细核对合同。
被告方这事虽然做的不地道，但也并不算违法，所以程云慕思来想去还是接下了这个案子。
不过，程云慕在刚刚看见原告方律师是顾妍的时候，他却立马改变了主意。
这两年，顾妍跟着凌熙瑞一起，彻底清算了原本残留在华瑞集团的历史遗留问题。
正如程云慕之前所说，华瑞集团如果再不找一个强势一点的律师，华瑞集团离倒闭真的不远了。
因为之前凌华掌权的时候，他耳根子软，作为一个生意人，凌华优柔寡断的性格替他招来了太多窥觊华瑞集团这块蛋糕的人。
如今委托程云慕的这一方，也是当年的恶狼之一。
这些事情程云慕一直都知道，但在其位谋其事，华瑞集团和他非亲非故，他不是救世主，他没有义务要去拯救华瑞集团，哪怕他有这个能力。
毕竟程云慕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每天来找他的案子数不胜数，他分身乏术，总不能全部包揽下来。
如今三年已过，其实程云慕已经鲜少已律师的身份出山了。这次如果不是委托方花高价点名要程云慕接手，又托了他的老朋友来当说客，程云慕是绝不会接手这个案子的。
不过，如今程云慕倒是真的庆幸自己接手了这个案子，不然他可能不会见到顾妍。
原本程云慕是本着公事公办绝不松口的态度来私下调解这个案子，毕竟他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本就该为自己这方谋利。
但如今程云慕已经在心里把凌熙瑞摆在了顾妍救命恩人的位置上，因此程云慕的立场也不再一样。
顾妍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哪有反咬恩人一口的道理？
所以顾妍摊开卷宗和程云慕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程云慕甚至连自己面前的卷宗都没打开，只是靠在椅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妍。
顾妍在面对工作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的。
程云慕看见顾妍这副模样，仿佛又看见了大学时，顾妍义愤填膺的和同学争论，说：“若不为弱者发声，学法将毫无意义！”
也正是那一次的惊鸿一瞥，程云慕记住了这个看起来很柔弱，但小小的身体里却仿佛能迸发巨大能量的女同学。
程云慕其实很少在工作中走神，但他如今这副样子落在顾妍眼里，只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冒犯到了。
程云慕究竟是有多看不起她，还是说有多不在意她，所以才能在和她对峙的时候走神？
顾妍有些恼怒地喊了他一声：“程云慕！”
程云慕如今这副毫不收敛的打量着她的目光，令顾妍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在此之前，程云慕总是在人前装作一副和她很陌生的模样，和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
听见顾妍直呼程云慕的名字，在场的另外两人显然都有些惊讶。
但顾妍正在气头上，也没意识到自己不该直呼程云慕的大名，毕竟她和程云慕“不熟”。
倒是程云慕应了声，饶有兴致的问道：“顾律师，所以这个案子，贵方希望我方怎么解决？”
程云慕此言一出，包括顾妍在内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顾妍以为，程云慕一定会针对她刚刚说的问题，条条反击，不给她任何转圜的机会，就连程云慕的秘书小刘也这么以为。
所以小刘在察觉到程云慕毫无战斗的意思时，就已经瞪大了双眼。
在此之前，顾妍也不是没有和程云慕站在过对立面。
正是因为顾妍深知程云慕的强大，所以在这次与程云慕对峙以前，她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企图在程云慕的手下撕出一道口子。
但如今的局面却告诉她，程云慕好像还没有和她开打，就已经对她缴械投降。
顾妍搞不懂程云慕如今的做法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也绝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程云慕如今的反常是因为她。
就连凌熙瑞也觉得奇怪，程云慕的名头在整个律师界乃至整个京北都是响当当的。
凌熙瑞此前虽然从来没有和程云慕交过手，但照理来说程云慕也不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才对。
难不成程云慕真的看上顾妍了？一见钟情？不至于吧，程云慕不是结婚了吗？
凌熙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顾妍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的掌握了主动权。
既然程云慕这么好说话，那顾妍又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
顾妍冷声道：“我方要求被告赔偿我方所有的损失货款，然后再按照我方的要求，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原定的货物，并且所有的制作资金都由被告方承担。”
程云慕想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钢笔转了转，补充道：“我觉得应该还得让被告方对原告方公开道歉，再赔偿一系列的精神损失费。还应该赔偿之前以次充好导致交货日期延误所产生的一切损失，从而对这种阴阳合同产生一种杀鸡儆猴的影响。顾律师，你觉得怎么样？”
听见程云慕的话，顾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接话道：“我觉得可以……”但话还没说完，顾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程云慕这是在帮他们吗？可他不应该是被告方的辩护律师吗？
秘书小刘听见程云慕的话，忍不住惊呼出声，连忙给程云慕使眼色：“陆总！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被告方的辩护律师啊！您怎么……”
怎么涨对手士气，灭自己威风呢！
只不过这话小刘没敢说出口。
就连凌熙瑞都有种活久见的感觉，他笑道：“陆总这是迷途知返了？怎么开始为我们华瑞集团辩护了？”
顾妍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程云慕看了顾妍一眼，随后看向了凌熙瑞，说道：“凌总，我只是刚刚被顾律师给说服了。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被告方做得挺过分的，所以我决定去找我的委托人商量商量，将你们的诉求转达给他。”
凌熙瑞看了顾妍一眼，又看了程云慕一眼，“没想到我们华瑞的王牌律师竟然这么有魅力，竟然让律政界的不败战神当场转变了立场，看来顾律师的确是我们华瑞的一张王牌啊。”
程云慕点了点头，像是很赞同的样子，“既然如此，我请凌总吃饭吧。不打不相识，就当是交个朋友。”
程云慕这样的人脉，谁不想拥有？于是凌熙瑞挑了挑眉，想也没想的便应了下来。
原本以为的战火没能烧起来，顾妍突然就觉得有些没劲。
她刚想开口推脱饭局，程云慕便又开了口：“顾律师也一起吧，毕竟后续的事宜我还得和顾律师对接呢。”
程云慕这话说得没毛病，作为双方的律师，她的确是该和程云慕亲自对接。
但顾妍如今看着程云慕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心里想扎死程云慕的想法都有。
凌熙瑞也说道：“是啊，妍妍，你也一起吧，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
连凌熙瑞都这么说了，顾妍再怎么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便只好应了下来。
但一旁的程云慕在听见凌熙瑞对顾妍如此亲密的称呼时，危险地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妍妍，也是他能叫的？
顾妍倒是没觉得凌熙瑞这样叫他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在私底下的时候，凌熙瑞就经常这样喊她，于是她此时也没注意到程云慕变了的脸色。
因为她此时正专注的在心里给程云慕捏了个小人，恨不得把他给扎个千疮百孔。
但凌熙瑞本来就是故意的，又怎么会察觉不到程云慕变了的脸色。
凌熙瑞不动声色的勾唇一笑，果然，他猜得没错，程云慕根本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转换了立场，他分明就是因为顾妍，才轻而易举地改变了立场。
而顾妍刚刚下意识直呼程云慕的大名，也正说明了他们之间好像有着些不太一般的关系。
不过顾妍和程云慕既然都在这演戏，假装不认识，那么凌熙瑞便只好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这儿推波助澜一把了。
顾妍一愣，程云慕居然做了电视台的法律顾问？
小助理又说：“其实这次，也有人觉得吴台长提供的人证有点问题，怎么就突然一下冒出一个工友了，但是陆律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信任他。”
顾妍一怔，她知道怎么了，当然是为了保护苏北的前途，所以不管吴永顺的证据是真是假，他都会当成是真的。
这么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维护苏北，顾妍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又想到李芳离开时，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崩裂出强烈的不甘。
最后，顾妍决定不再消沉，她要在私下继续查这件案子，尤其要查那个所谓的人证！
在外面跑了几天后，有一天晚上忽然接到了程云慕的电话。
“港城云深律所的合伙人是我朋友，我已经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你如果不想待在京北，可以去那儿上班。”
顾妍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介绍下一个东家。
真是宽宏大量啊。
对毫无感情，还处处跟他作对的前妻，程云慕竟然还会伸出援手。
顾妍干笑了一声：“陆律师，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这样冷漠的语气，是在从前的顾妍身上绝对听不到的，程云慕蹙眉：“顾妍，你不小了，难道就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吗？”
装的好像多关心她一样，可他帮吴永顺为虎作伥的时候，他跟苏北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
可偏偏这样虚伪的关心，仍然让顾妍心里没骨气的一酸，她忍住哽咽，“程云慕，你心里真的就一点都没有……”
“云慕，你好了没啊，我们该出发了~”
那头，远远传来苏北的娇声催促，顾妍剩下的话堵在嘴里，再也说不出口。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顾妍咽下一切话语。
“你管好你的苏北就好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完，她飞快的挂了电话，并直接把程云慕的号码拉黑。
就这样，顾妍没有去港城，也没有找新的工作，她仍然在悄悄调查那个案子。
和程云慕也再没有了联系，只是偶尔跟律所的前同事聊天的时候，他们偶尔会说起程云慕的近况，说他最近又有多风光，又赢了哪个著名律师。
一个是行业最顶端的天之骄子，一个是连工作都没有整日无所事事的失业律师，两人一直在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再次见面，是在半个月后，他们共同的大学同学婚礼上。
顾妍来得晚，一眼就看到了程云慕，他被众星捧月般围在C位上，顾妍没凑过去，转身坐在了另一桌。
婚礼，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新人在台上致辞时，新娘动情地说起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每次孕吐的时候都很难受，开玩笑说不想结这婚了。
也不知是不是感同身受，顾妍忽然也涌上来一股恶心，她控制不住，忙跑出了宴会厅。
在洗手间吐了一会儿之后，顾妍漱了漱口，不想再回去了。
不想再见程云慕，反正这会儿婚礼流程也差不多走完了，只剩吃饭，她想着干脆先回去。
结果刚走出洗手间，就看见程云慕背靠着墙，在那儿抽烟。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衬衫扣子解了两颗，不再是平时一丝不苟的禁欲模样，看着竟有几分勾人，看到顾妍出来，他顺手掐灭了烟。
顾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但自觉跟他无话可说，抬腿就要离开。
程云慕却忽然开口：“那个案子，你不要查了。”
他盯着顾妍瘦削的侧脸，双眸漆黑，没有问，也没有试探。
他好像一直知道她在做什么。
程云慕向来话少，今天却不一样，顾妍没回答，他又接着说：“别查吴永顺，也别查那个人证，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引火自焚。”
看来这就是他跟出来的目的了，无非还是怕她继续查那个案子。
顾妍想了想，最后问出一个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问题：“苏北肚里的孩子，是在我们离婚前怀上的吗？”
她的双眸看着他，里面只有无限平静。
他们去孕检的时候，她和程云慕还离婚不到一个月，所以极有可能是离婚前就怀上了吧？
那么，他就是在婚内出轨了苏北。
对和自己的那段婚姻，程云慕真的已经不在乎到这种程度。
程云慕喉间忽然有些干涩，知道顾妍是认为苏北肚里是他的孩子了，他眸光暗了暗，最终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在顾妍看来就是默认，她嘲讽一笑，回答了他前面的话。
“我说过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为了苏北的前途放弃职业信仰，那是你的事，我不会感动于你们的爱情。程云慕，你忘了自己学法的初衷是什么，但我不会忘。”
说完，她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如她所言，顾妍不仅没有放弃调查，反而更加努力的查起了那个人证。
跟了那个人一周后，终于与顾妍发现了蛛丝马迹！
一个在工地打工的建筑工人，竟然一下子全款买了一辆三十万的宝马，不仅如此，他最近还常常出入夜总会这种声色场所。
顾妍跟踪调查了两天，获取了他账户上突然有一笔巨额打款的信息，又掌握了他在夜总会找小姐的证据，在他有一次去夜总会的时候，顾妍也趁机溜进了他的包厢，趁没人来把门锁上。
威胁了他一通之后，一听到顾妍要把自己来夜总会的事告诉自家老婆，那男的立刻就招了。
“是吴台长给我了一百五十万，让我在法庭上那么说的，别抓我别抓我！我跟李芳她老公以前的确住一个宿舍，她老公以前是梦游，只不过这半年早就好了，是吴台长教我那么说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顾妍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录在了录音笔里，终于获得了翻案的关键性证据，顾妍激动极了。
但她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接下来，她要再查吴永顺用工程款补丽嘉自己亏空的事，等都查清楚，才能绝地反击！
一边查案子，她还要一边顾着自己的身体。
怀孕快两个月了，顾妍又去了一趟医院做孕检。
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结果又遇上了程云慕和苏北。
苏北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看着月份要比顾妍还要大。
她得意的挽着程云慕，“好巧啊顾小姐，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总是在医院遇到你？”
顾妍冷冷地看着两人，并不想搭理她。
但苏北却不放过她，趁程云慕去拿上一份报告的间隙，她悄悄靠近顾妍，阴冷一笑：“这个孩子是云慕的，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你们没离婚的时候就怀上了，云慕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你，你休想再打他的主意！”
“还有，上个案子你输得那么惨，京北没有哪个律所肯要你了吧？你也别怪云慕，毕竟我和吴台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出事我也会出事，云慕说他不想我出任何意外，所以才会那么尽心帮吴台长的。”
苏北笑得得意极了，顾妍的手握成拳，心里像被大石头堵住一样喘不过气，最后，她冷冷地说：“说完了？苏小姐，你当小三还很光荣吗？”
苏北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就见程云慕走了出来，她脸上立刻变成娇柔的样子。
“云慕。”
“小北，轮到你做彩超了，快去吧。”
苏北走进彩超室，外面就只剩下她和程云慕了，顾妍被苏北刺激地情绪起伏，转身就想走，却被程云慕抓住了手腕。
“你身体怎么了，为什么老来医院？”
顾妍用力挣开他的手，这种时候，他还在假惺惺的关心自己？
她稳住心神，平静道：“与你无关。”
不等程云慕再次抓住她，人便已经往楼下走去。
程云慕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竟然有些无奈。
没一会儿，一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对着走廊喊道：“顾妍，顾妍在吗？来拿孕检报告。”
程云慕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置信的望着护士手里的东西。
孕检报告！
他几乎是疯了一样抢过那张孕检报告，看到那上面写着“怀孕8周，胎儿发育正常”的字样，只觉得大脑一空。
怀孕8周，所以这个孩子在他们离婚前就有了？
他不受任何理智的管控，径直追下了楼。
刚到楼下，却正好看到顾妍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强行拖着上了一辆白色轿车。
程云慕脸色一白，产生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慌，立刻就要追上去。
而这时，苏北也从里面跟了出来，见程云慕忽然要离开，她赶紧拉住他的手：“云慕，不是说检查完陪我回电视台见台长吗，你……”
她在看到程云慕眼神的那一霎，话语瞬间被堵住。
苏北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可怕的眼神，仿佛酝酿着恐怖的风暴，苏北吓得一抖，下意识松了手。
程云慕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飞快跑到车旁边开车离去。
而那辆白色轿车上，顾妍被绑住了双手，又被一块布堵住了嘴。
绑匪狠声道：“老实点，不然在车上就杀了你！”
顾妍心跳不止，但还是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她在京北从没有得罪过别人，自己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绑架她无利可图。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吴永顺知道了自己还在查他，甚至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从人证那里查到了线索。
想到这个，顾妍心里一片灰败。
车子在京北很偏僻的一个海滩前停下，她被绑住双手带下车，被推搡着走到海边，上了一搜破旧的轮船。
绑匪抢过她的包，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却没找到想要的，他拿出匕首，狠狠抵上顾妍的脖颈，细嫩的肌肤上很快划出一道血痕：“把录音笔交出来！”
顾妍忍住疼痛：“不可能。”
绑匪怒了，用力更大，疼得顾妍眼前发白，“你想死是不是！”
但无论他怎么威胁恐吓，顾妍都只有一句话：“我不会交给你们。”
绑匪被她这副样子气到，却忽然凝视住她颈间染了血的那条项链，那项链正是一个很小的笔形形状，绑匪伸手便要去抓。
见她死活不放手，绑匪怒气涌上头顶，拿起手里的刀用力朝她胸口捅了进去。
顾妍猛地吐出一口血。
绑匪凶狠的将刀抽出来，一边捅一边骂：“交出来！不想死就赶紧交出来！”
顾妍痛得眼前发白，手上却仍然紧紧握着最后的证据，“你死了这条心吧……”
绑匪彻底被激怒，他疯了一样，扬起刀凶猛的朝着她的胸口扎去。
一刀！
两刀！
三刀！
程云慕赶过来，看到的便是如此瞠目欲裂的一幕。
他急红了眼，疯了一般就要冲过来，“顾妍！”
这还是她第一次，第一次看到素来清冷的程云慕，这般疯魔的样子，明明流那么多血，顾妍却笑了。
明明，你不爱我的啊。
为什么，还要为我急成这样子……
绑匪眼看着有人过来，神色越来越急，一边斥骂她把证据交出来，一边扬起刀就要往她要害处扎。
硬生生挨了三刀的顾妍徒手握住他的匕首，而后猛地将手中的证据朝着飞奔而来的程云慕扔了过去。
大吼：“程云慕，为受害者发声，求你！”
下一秒，绑匪将匕首直直捅进她心脏。
……
医院。
程云慕手中紧紧的攥着那个证据，哪怕快要嵌入手中也不愿放开。
触目一片的血，都是顾妍的血。
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的血銥誮。
只要想到担架上她浑身鲜血的样子，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心脏，他呼吸急促的靠在墙上，面前却浮现出九月份的母校。
女孩一身白裙，站在梧桐树下，底下是一群法学院的学生。
“大家好，我是A大法学系12班的顾妍，很高兴今天代表我们系全体学生站在台上发言，今年我就要毕业了，从今往后，我将步入社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律师。”
“我的老师曾教导我，若不为弱者发声，则学法毫无意义，作为法学人，我将用毕生去捍卫法律的尊严，也望学弟学妹们前仆后继，薪火相传！”
女孩清秀而又坚定的面容仍然历历在目，他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忽然，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医生戴着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
“抱歉，伤者伤势严重，大人孩子……一尸两命。”
三年后。
星海律师事务所早已成为京北律所里的龙头老大，整个京北更是无人可与程云慕匹敌。
他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愈发英俊沉稳，气质也愈发冷漠，骨节分明的右手抚上修长的左手无名指，那上面有一枚素戒。
是他和顾妍曾经的婚戒，他凝望着那枚戒指，转动摩挲，眼神只在看到上面一个小小的缩写时变得柔和——GR。
下一刻，秘书小刘敲门走进他的办公室：“陆总，华瑞集团的少东家凌熙瑞，带着美国的律师团队过来了。”
程云慕松开戒指，挽了挽袖扣，起身：“走吧。”
秘书小刘跟在身后，边走边介绍对手：“华瑞集团之前的代表律师本来籍籍无名，现在的这位代表律师，是华瑞集团的少东家亲自带来的。她这两年横空出世，带领华瑞集团屡打胜仗，无一败绩。她风格强势，听说还很漂亮。”
程云慕不以为意，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厉害的对手。有的是徒有虚名，有的是久负盛名，但无一例外都沦为了他的手下败将。
他自动略过了小刘说的那句“还很漂亮”，漫不经心的开口：“再不找个强势的律师，华瑞也该倒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的一男一女立刻朝门口看过来。
程云慕的目光在空中与那烈焰红唇，乌发如云的女人交汇，直到看清那人的面庞后，他原本冷淡的目光，瞬间僵住！
程云慕怎么也没想到，华瑞集团少东家带来的那位美女律师，竟然是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三年的前妻——顾妍！
程云慕的脚步顿住，瞳孔也骤然紧缩，他极近贪婪地看着顾妍美艳的面庞，三年未见，她已然变得更加楚楚动人。
三年前，医生就那样平静的告诉他四个字：一尸两命。
那晚，连他也差些死在医院。
程云慕本以为，自己和顾妍就此天人永隔，可如今，顾妍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程云慕这才觉得，一切都仿佛有些不真实。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云慕看向顾妍的眼神中情愫涌动，但顾妍看向程云慕的眼神里却只剩冷漠，仿佛她只是在看着一个公事公办的敌手。
程云慕的秘书小刘，从程云慕创办星海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就一直跟在程云慕身边，因此他也是认得顾妍的。
所以在看清里面女人的模样后，秘书小刘也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当年顾妍为护证据被绑匪捅伤的事情闹得并不大，加上消息被全面封锁，因此小刘不知道顾妍曾经去世的消息，只以为她是离开了京北。
所以在这里看见顾妍，他只是惊讶，却并没有惊恐，毕竟不是所有人面对死而复生的案例都能像程云慕这般淡定的。
小刘站在会议室门口，小声朝程云慕说道：“陆总，没想到华瑞的代表律师居然是顾律！”
在星海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顾妍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律师了，否则也不会刚毕业就被星海律师事务所破格录取。
在星海的那两年，顾妍也是屡创佳绩。当时她的风头虽然被程云慕所掩盖，但那时候顾妍也早已稳坐星海律所的第二把交椅。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坠楼案，顾妍执意要离开星海律所和程云慕作对的话，以她的能力，或许如今她早就和程云慕平起平坐了吧。
程云慕没有答复秘书小刘的话，而是收起了面上的惊愕，踏进了会议室。
见程云慕和秘书小刘进来，屋内的华瑞集团少东家凌熙瑞也笑着站了起来。
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因此他并没有错过程云慕刚刚看向顾妍时诧异的眼神。
此时凌熙瑞笑着朝程云慕伸出了手，想要和他握手，“久仰陆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听闻陆总素来不近女色，只对京北电视台的苏大记者青眼有加，没想到今日陆总竟然对着我们华瑞的美女律师发了愣呢。”
凌熙瑞笑得轻佻，他并不知道程云慕和顾妍的过往，见程云慕被顾妍的美貌迷得失了神，便先入为主的以为程云慕也是那种贪图美色的男人。
凌熙瑞不由得腹诽道，说什么不近女色，无非就是见到的美女不符合心意罢了。
像顾妍这样在业务和容貌上都绝顶出色的女人，的确是会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
凌熙瑞只是没想到，连京北法律界的不败战神程云慕，都会因为顾妍惨遭滑铁卢。
程云慕听出了凌熙瑞话语里打趣的意味，但他却并没有反驳，只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的确，像顾律师这样出色的女人，的确很少见。”
程云慕松开了凌熙瑞的手，转而向顾妍伸出了手，想要和她握手。
但顾妍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声开口道：“抱歉，我从来不和对手握手。”
听见顾妍的这话，程云慕和小刘皆是一愣。
因为这句话，正是出自以前的程云慕口中的。
在此之前，背地里没少有人嚼程云慕舌根，说他说这话过于狂妄。但奈何程云慕的确是无一败绩，因此他们也只能将这些不满往肚子里咽。
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人当着程云慕的面，将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正在现场目击的话，秘书小刘可能会偷偷为顾妍竖上一个大拇指，因为他还没有见过有人敢在程云慕面前这样说话。
但此时，秘书小刘只觉得这气氛有些焦灼，谁曾想程云慕愣了一下后竟然笑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程云慕，竟然在被对手拒绝握手的时候笑了，而且对方还用的是他的名言，小刘觉得他今天有点看不懂自家老板了。
程云慕原本就不太爱笑，在工作的时候更是严厉，律所里的同事都有点怕他。对此，一直跟在程云慕身边工作的小刘更是深有体会。
说起来，之前在律所敢触程云慕霉头的，好像就只有面前这位顾大美女。
不过三年前，顾妍的风格并不像如今一样美艳，而是非常的素雅。
其实顾妍这样浓颜的长相，的确是更适合如今美艳的风格的，所以她如今变换了风格，倒是更加漂亮了几分。
三年前，得知程云慕和苏北恋爱之后，小刘原本以为得到爱情滋润后的程云慕，怎么的也该心情好一些了吧。
结果三年前程云慕莫名其妙的休了一周假回来后，就连原本仅有的笑容都消失了。
而且他的左手无名指处突然多了一枚戒指，程云慕时不时的会转动着那戒指出神，但其中缘由，小刘也不敢问。
所以如今久违地看见老板的笑颜，作为秘书的小刘也有些惊讶。
只见程云慕笑了笑，随后毫不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程云慕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扎眼的很，顾妍很显然也看见了。
戒指待在无名指上的意思不言而喻，宣告着他已婚的身份，而自己和他早已离婚，那么这枚戒指的主人只会是刚刚凌熙瑞提到的苏大记者。
毕竟三年前，程云慕为了苏北的前程都能违背自己从业前的初心，想到这里，顾妍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声。
虽然在回到京北接手和星海律师事务所的案子前，顾妍就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来让自己能够若无其事的面对她和程云慕的重逢。
可顾妍发现，她还是不够强大，如今只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婚戒，就足以让她的心理防线崩塌一角。
但顾妍没来得及看清的是，程云慕手上的那枚婚戒，分明是当年她和程云慕结婚时的那个。
不过顾妍认不出那戒指也实属正常，因为他们结婚的那两年，程云慕戴上那枚戒指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有在程云慕和顾妍一起去看望他重病的奶奶时，程云慕才会戴上那枚属于他和顾妍的戒指。
而第二天白天上班的时候，程云慕又会将那枚戒指收进戒指盒里，摇身一变，变回那个不近女色的法学男神。
这些事情，从前顾妍爱他的时候，她觉得都可以接受。
但如今程云慕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可以将这象征着已婚的标志牢牢地戴在手上。
顾妍不由得在心底自嘲，原来爱与不爱，真的这么明显。
至于程云慕刚刚为什么笑，只不过是因为顾妍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正是他曾经说过的。
顾妍既然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就证明她并没有忘记和他的那些过往，或者说，她并没有放下那些过往。
刚刚程云慕在会议室内见到顾妍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中已经预设了好几种顾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毕竟当初他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时，便彻底晕了过去，过度的悲痛使得他一睡不醒，就连好友都说，他要是挺不过这关，可能就和顾妍一起去了。
所以，等他醒来，顾妍的身后事早就操办妥当。
他甚至连她的遗体，她的骨灰，都没有见到。
或许是中途发生了一些事，顾妍她又被人救活，但失去了记忆，所以才和他失联了三年，但因为顾妍的这句话，程云慕可以确认，她并没有失去记忆。
所以顾妍和他失联的这三年，大抵是因为对他失望，是因为还在生他的气。
所以程云慕笑了，他笑自己过去的二十七年不至于做了太多的错事，他心爱的女人又毫发无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程云慕在凌熙瑞的对面坐了下来，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戒指。
他的眼神又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顾妍身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妍妍，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
这次凌熙瑞带着顾妍来到星海律师事务所，本来是因为程云慕受到被告的委托，要和华瑞集团私下调解。
这个案子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华瑞集团作为甲方，状告自己的乙方合作商以次充好，违背了合作条约。
但华瑞集团的老东家，也就是凌熙瑞的父亲凌华，本就是个搞不清调理的老糊涂。
这些原本就漏洞百出的合同都是凌华在职期间签下的，这次的案件充其量就是凌华这个老糊涂在合同上被人阴了。
原本华瑞集团只得认命的吃下这些哑巴亏，但自从三年前凌熙瑞作为少东家接手华瑞集团的生意后，一改从前他父亲优柔寡断的风格，这两年带着自己的律师团队开始对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快刀斩乱麻。
程云慕突然想起，刚刚秘书小刘说，华瑞集团如今的代表律师，也就是顾妍，是凌熙瑞亲自带进华瑞集团的。
出于职业反应，程云慕作为律师，向来是最擅长假设和联想的。
因此程云慕立马就想起来，三年前，顾妍扔完证据给她之后，绑匪直接拿刀捅了她的心脏，而她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绑匪坠了海。
那天，凌熙瑞正好和三两好友一起出海游玩。
而凌熙瑞当天出海游玩的那片海域，正好是顾妍坠海的那片海域。
当初他一个人无法打捞，也是靠凌熙瑞才打捞起来，后来……她的假死，兴许和凌熙瑞有关，否则，她现在不会成为华瑞集团的律师。
华瑞集团的大本营在美国，近两年才开始重视京北这边的生意，因此程云慕这三年没和顾妍正面交锋过也说的过去。
其实这样的案子原本不需要程云慕亲自出马，但被告方听说了程云慕的不败神话，所以出了很大一笔律师费点名要程云慕当他们的辩护律师。
程云慕原本看了这个卷宗，虽然的确是华瑞集团吃了亏，委托他的被告方也的确钻了合同的漏洞，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年华瑞集团自己没有仔细核对合同。
被告方这事虽然做的不地道，但也并不算违法，所以程云慕思来想去还是接下了这个案子。
不过，程云慕在刚刚看见原告方律师是顾妍的时候，他却立马改变了主意。
这两年，顾妍跟着凌熙瑞一起，彻底清算了原本残留在华瑞集团的历史遗留问题。
正如程云慕之前所说，华瑞集团如果再不找一个强势一点的律师，华瑞集团离倒闭真的不远了。
因为之前凌华掌权的时候，他耳根子软，作为一个生意人，凌华优柔寡断的性格替他招来了太多窥觊华瑞集团这块蛋糕的人。
如今委托程云慕的这一方，也是当年的恶狼之一。
这些事情程云慕一直都知道，但在其位谋其事，华瑞集团和他非亲非故，他不是救世主，他没有义务要去拯救华瑞集团，哪怕他有这个能力。
毕竟程云慕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每天来找他的案子数不胜数，他分身乏术，总不能全部包揽下来。
如今三年已过，其实程云慕已经鲜少已律师的身份出山了。这次如果不是委托方花高价点名要程云慕接手，又托了他的老朋友来当说客，程云慕是绝不会接手这个案子的。
不过，如今程云慕倒是真的庆幸自己接手了这个案子，不然他可能不会见到顾妍。
原本程云慕是本着公事公办绝不松口的态度来私下调解这个案子，毕竟他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本就该为自己这方谋利。
但如今程云慕已经在心里把凌熙瑞摆在了顾妍救命恩人的位置上，因此程云慕的立场也不再一样。
顾妍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哪有反咬恩人一口的道理？
所以顾妍摊开卷宗和程云慕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程云慕甚至连自己面前的卷宗都没打开，只是靠在椅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妍。
顾妍在面对工作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的。
程云慕看见顾妍这副模样，仿佛又看见了大学时，顾妍义愤填膺的和同学争论，说：“若不为弱者发声，学法将毫无意义！”
也正是那一次的惊鸿一瞥，程云慕记住了这个看起来很柔弱，但小小的身体里却仿佛能迸发巨大能量的女同学。
程云慕其实很少在工作中走神，但他如今这副样子落在顾妍眼里，只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冒犯到了。
程云慕究竟是有多看不起她，还是说有多不在意她，所以才能在和她对峙的时候走神？
顾妍有些恼怒地喊了他一声：“程云慕！”
程云慕如今这副毫不收敛的打量着她的目光，令顾妍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在此之前，程云慕总是在人前装作一副和她很陌生的模样，和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
听见顾妍直呼程云慕的名字，在场的另外两人显然都有些惊讶。
但顾妍正在气头上，也没意识到自己不该直呼程云慕的大名，毕竟她和程云慕“不熟”。
倒是程云慕应了声，饶有兴致的问道：“顾律师，所以这个案子，贵方希望我方怎么解决？”
程云慕此言一出，包括顾妍在内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顾妍以为，程云慕一定会针对她刚刚说的问题，条条反击，不给她任何转圜的机会，就连程云慕的秘书小刘也这么以为。
所以小刘在察觉到程云慕毫无战斗的意思时，就已经瞪大了双眼。
在此之前，顾妍也不是没有和程云慕站在过对立面。
正是因为顾妍深知程云慕的强大，所以在这次与程云慕对峙以前，她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企图在程云慕的手下撕出一道口子。
但如今的局面却告诉她，程云慕好像还没有和她开打，就已经对她缴械投降。
顾妍搞不懂程云慕如今的做法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也绝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程云慕如今的反常是因为她。
就连凌熙瑞也觉得奇怪，程云慕的名头在整个律师界乃至整个京北都是响当当的。
凌熙瑞此前虽然从来没有和程云慕交过手，但照理来说程云慕也不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才对。
难不成程云慕真的看上顾妍了？一见钟情？不至于吧，程云慕不是结婚了吗？
凌熙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顾妍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的掌握了主动权。
既然程云慕这么好说话，那顾妍又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
顾妍冷声道：“我方要求被告赔偿我方所有的损失货款，然后再按照我方的要求，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原定的货物，并且所有的制作资金都由被告方承担。”
程云慕想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钢笔转了转，补充道：“我觉得应该还得让被告方对原告方公开道歉，再赔偿一系列的精神损失费。还应该赔偿之前以次充好导致交货日期延误所产生的一切损失，从而对这种阴阳合同产生一种杀鸡儆猴的影响。顾律师，你觉得怎么样？”
听见程云慕的话，顾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接话道：“我觉得可以……”但话还没说完，顾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程云慕这是在帮他们吗？可他不应该是被告方的辩护律师吗？
秘书小刘听见程云慕的话，忍不住惊呼出声，连忙给程云慕使眼色：“陆总！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被告方的辩护律师啊！您怎么……”
怎么涨对手士气，灭自己威风呢！
只不过这话小刘没敢说出口。
就连凌熙瑞都有种活久见的感觉，他笑道：“陆总这是迷途知返了？怎么开始为我们华瑞集团辩护了？”
顾妍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程云慕看了顾妍一眼，随后看向了凌熙瑞，说道：“凌总，我只是刚刚被顾律师给说服了。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被告方做得挺过分的，所以我决定去找我的委托人商量商量，将你们的诉求转达给他。”
凌熙瑞看了顾妍一眼，又看了程云慕一眼，“没想到我们华瑞的王牌律师竟然这么有魅力，竟然让律政界的不败战神当场转变了立场，看来顾律师的确是我们华瑞的一张王牌啊。”
程云慕点了点头，像是很赞同的样子，“既然如此，我请凌总吃饭吧。不打不相识，就当是交个朋友。”
程云慕这样的人脉，谁不想拥有？于是凌熙瑞挑了挑眉，想也没想的便应了下来。
原本以为的战火没能烧起来，顾妍突然就觉得有些没劲。
她刚想开口推脱饭局，程云慕便又开了口：“顾律师也一起吧，毕竟后续的事宜我还得和顾律师对接呢。”
程云慕这话说得没毛病，作为双方的律师，她的确是该和程云慕亲自对接。
但顾妍如今看着程云慕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心里想扎死程云慕的想法都有。
凌熙瑞也说道：“是啊，妍妍，你也一起吧，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
连凌熙瑞都这么说了，顾妍再怎么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便只好应了下来。
但一旁的程云慕在听见凌熙瑞对顾妍如此亲密的称呼时，危险地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妍妍，也是他能叫的？
顾妍倒是没觉得凌熙瑞这样叫他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在私底下的时候，凌熙瑞就经常这样喊她，于是她此时也没注意到程云慕变了的脸色。
因为她此时正专注的在心里给程云慕捏了个小人，恨不得把他给扎个千疮百孔。
但凌熙瑞本来就是故意的，又怎么会察觉不到程云慕变了的脸色。
凌熙瑞不动声色的勾唇一笑，果然，他猜得没错，程云慕根本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转换了立场，他分明就是因为顾妍，才轻而易举地改变了立场。
而顾妍刚刚下意识直呼程云慕的大名，也正说明了他们之间好像有着些不太一般的关系。
不过顾妍和程云慕既然都在这演戏，假装不认识，那么凌熙瑞便只好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这儿推波助澜一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