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柠没说话,她快速的整理着脑海里的信息,她当前的状况貌似有点惨。
她还发着烧,身上都没点力气,这样出去怕是只有死的份。
而吴老太想下个月就让吴山娶新妇进门,她这个卖不出钱来的,自然是赶紧死了的好,吴老太是一天都不想留她。
就算吴老太想留,顾思柠也不敢待,万一哪天吴老太对她下黑手,她现在这小身板都没地方哭去。
“顾思柠,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吴老太见顾思柠不吱声,伸手又想拿手里的荆条去抽她。
呼啸而来的荆条没落在顾思柠身上,而是被她一把握住。
吴老太目瞪口呆的看向顾思柠,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反抗过,今天这是发烧烧坏脑子了?
顾思柠因为发烧身上有些发软,拽着吴老太手里的荆条,她借着劲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吴老太,既然我养娘已经死了,那我顾思柠跟你们家也没关系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吴老太抽了一下荆条没抽出来,恶狠狠的说道,“那感情好,你这么个扫把星在家里,只会挡我们家的运势,赶紧给我滚蛋,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吴老太巴不得顾思柠赶紧消失,她现在身上脸上都出五天疹子了,那些刚冒出来的红疹子越变越大,有的甚至往外冒脓水。
她悄悄找大夫看过,说顾思柠这是得了怪病,怕是活不长久,就算能活下来,她脸上这些可怕的红疹也会落下疤。
本来她还想把此事捂着,想熬过王翠的七七,把生病的顾思柠嫁出去换聘礼。
谁想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男方那边知道了,今天来退婚了。
到手的银子没了,万一顾思柠再死家里,下个月她还怎么给儿子娶继妻。
她可是把聘礼都送出去了,如果婚事黄了,她的银子可不就打水漂了。
吴老太是越想越生气,她这才把一身的怒火全都出在原主身上,想活生生用荆条把原主给抽死。
“我要走可以,但我养娘当初带来吴家的嫁妆,也应该有我顾思柠三分之一,如果你不给我这三分之一,我是不会轻易走的。”
吴老太是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胆小的连句话都不敢说的顾思柠,今天竟敢跟她叫板,要王翠的嫁妆?
她只感觉自己胸口气血翻涌,差点没气的当场吐血。
“你个小贱皮子,我们吴家白养你十四年,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还想要你养娘的嫁妆门都没有。”
说着吴老太又想打顾思柠,可顾思柠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手里还攥着吴老太那根荆条呢,借力打力稍微抖动了一下荆条,荆条另外一边戳在吴老太胳膊肘的麻筋上。
只听吴老太哎呦一声,松开手,重重的摔在地上。
“顾思柠你个小野种敢打我,我告诉你想从我吴家拿银子走,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吴老太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想要继续跟顾思柠厮打。
只见拿着荆条当拐棍的顾思柠似笑非笑的看着吴老太,对付一个无知老太太她有的是手段。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此事要找里正说。”
“好,那你去找,我们家逢年过节可都给里正送过节礼,我倒是要看看里正会不会站在你那边。”吴老太很是不屑的说道。
吴老太一点都不怕顾思柠,她一个孤女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人家里正哪里有那个功夫管一个小孤女的事。
“吴婶子我知道。”
站在院门外的柳香向吴老太抿嘴一笑,她那一脸喜色,看的吴老太心肝直打颤。
顾思柠看了一眼柳香,正是她让人叫里正来的。
“当年我和王翠是一年成婚,我婆婆念叨了好几年王翠的嫁妆单子,这事虽过去十年了,我也能背过来。”
“纹银二十两,银镯子一对,银耳环一对,各色布料六匹,樟木柜四套,桌椅板凳一套,马车一辆,黄牛一头,上田十亩。”
“就这嫁妆单子再过十年我也记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谁家姑娘出嫁陪送二十两银子的。”柳香扯着嗓子说道。
吴老太听着柳香一字不差的,把王翠的嫁妆单子背出来,险些没站稳晕死过去。
这么多东西要分给顾思柠三分之一,不如直接要了她性命来的爽快。
“既然一切都清楚,吴婶子那你们就分家吧。”刘三虎说道。
在田里看着长工种旱稻的吴山,听说家里又吵起来了,一路小跑的往回跑。
一进家门就听到刘三虎要给他们分家。
“三虎哥此事不可,婉姝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让她分出去怎么过,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吴山边说话边往院子里走。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思柠。
“婉姝,爹知道今天你被梁家退婚,心里不舒服,这才跟你奶置气要分出去。”
“你赶紧跟你奶赔个不是,此事就过去了,等你身上的怪病好了,我再重新给你相看亲事。”
围观的百姓一听吴山如此说,也频频点头,顾思柠一个小姑娘确实不适合单独生活。
有妇人们劝顾思柠,既然她养爹会给她治病,重新相看亲事,就不要再提分家的事了。
她年龄也到了,等王翠过了七七,就可以嫁人了。
顾思柠抬头看向吴山,心中暗暗吃惊,看来她这个养父不简单啊,她差一点就能带着银子分出去单过了,几句话就给他毁了。
顾思柠心中冷哼,吴山这是想稳住她。
等刘三虎和村里的百姓走了,他把门一关,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爹,今天我是打定主意要搬出去,还住在吴家,我怕是活不到我娘的七七。”
顾思柠眼睛一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她本就被吴老太折磨的不成人样,如此一哭,在场有心软的人,当即就跟着哭起来。
“爹,你看着这都是我奶给我打的,这些伤可不全是新伤。”哭红眼的顾思柠轻轻一拉衣领,锁骨下露出一道紫红色的淤痕。
吴山狠狠瞪了吴老太一眼,他娘下手也太没分寸了,就不能打到看不见的地方。
“吴家真是作孽啊,好好一个姑娘被折磨成这样。”
“她养母活着的时候还能有口汤喝,现在婉姝怕是连口杂菜窝头都没的吃,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
“前两天我还见婉姝饿狠了,在村口剥树皮,挖草根吃,真真是可怜啊。”
吴山听着村里人的议论,那一张脸更是黑的跟锅底似的。
他咬牙启齿的说:“我吴家的闺女,要么死家里,要么嫁出去,万万没有还没出阁,就自己搬出去独过的。”
“就算是要嫁出去,也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