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你妈无关，是我的问题。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就这样。”

“嘟嘟嘟——”

高楹不给顾明琅任何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顾明琅拧眉，对着手机狂吼：“高楹！”

“高楹！”

顾明琅单手扶着方向盘，思绪全都被高楹给打乱了，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孩子被拿掉的事。

正是因为顾明琅脑子比较混乱，以至于他在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分神没有看见路口的信号灯，红灯他直接开了过去。

“砰！！”

不等顾明琅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整个人被重重抛起，天旋地转，五脏六腑全都往外涌。

仅仅只是几秒钟顾明琅就失去了意识。

……

“出车祸啦，那边有人出车祸了。”

迟卫苒走出学校大门，忽然耳边传来嘶喊声，作为一名医学生她第一反应就是冲去救人。

迟卫苒冲进围观的人群，看着被撞的面目全非的车，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眼。

“...”

迟卫苒赶紧拿出手机，她先是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接着是消防。

打完电话，迟卫苒来到驾驶座的旁边，她想查看一下伤者的情况...

然而当她看见顾明琅满身是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忽然产生了不要上前施救的想法。

是的，迟卫苒觉得自己就很变态，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更不是心疼，是痛快，有种特别爽的感觉。

迟卫苒停在原地没有上前，她就这么看着顾明琅，脑海里开始幻想如果他就这么死在她面前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

.

深城妇婴医院。

高楹拿着医保卡还有一堆化验单坐在人流室外的椅子上，她神情木讷，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女孩不停地在抹眼泪，满脸写满了不舍。

高楹闻声看了女孩一眼，只见她把手覆在腹部上，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

“...”

高楹低头从一堆检验报告单里抽出B超单，渐渐地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报告单上，思绪慢慢地回到了她接到王杰那通电话的时候...

“高楹，我问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咚！”高楹的心突然往下坠..

她甚至忘了要如何开口说话。

“高楹，我问你话呢？”电话里王杰的声音很急促，急促之中还裹挟着几分暴怒。

高楹不敢隐瞒，只能实事求是地回答：“是的。”

“他妈的！”

高楹话音刚落，王杰直接就爆粗口了，“高楹，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眼下是什么节骨眼上，你居然给我玩这套，未婚先孕？你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吗？”

高楹抿了抿唇，“老大，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谁，你对不起你自己，我有没有告诉你，董事会那边已经开会讨论升你为总经理的事了？”

“你现在给我生孩子，高楹，如果你当初告诉我你是这样的人，你他妈的就直接给我滚蛋！”

王杰压根就没有把高楹当成一个女的，直接是往死里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全程高楹没有掉一滴眼泪，而且全数承受了下来。

骂到最后王杰直接转变了话锋，“高楹，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如果去生孩子，意味着什么？”

高楹想过这个问题。

“老大，你给我一年时间，就一年！”

高楹是真的很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不舍得，一点都不舍得。

“一年？高楹，那你听好了，如果你要我给你一年时间你就直接给我从恒远滚蛋，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有能力，我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王杰已经把话说的很绝了，“高楹，公司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现在是我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如果被孙凯宁被董事会那些一心想要把你踢出局的人知道呢？你觉得你还会有机会站在他们面前说话么？”

话说到这里，王杰的语气比刚才软了几分。

“高楹，你未婚先孕的那些事我已经都不想说了。但我就想请你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好不好，总经理这个位置你已经是势在必得了，你如果现在真的要回家生娃，那我告诉你，这事你想都不要想了。而且等你生完，能不能回恒远都是个问题。”

“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自己衡量，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想留，拿着人流单子来我面前，想走，现在就给我滚蛋！”

王杰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之后就挂了电话。

高楹握着手机保持一个姿势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蔚卿出现。

“高楹，怎么了？”

蔚卿把手扶在高楹的肩膀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她哭。

“高楹？”

高楹没有回应蔚卿的关心，她只是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蔚卿，你觉得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蔚卿慎重地想了一下高楹这个问题的答案，良久之后她红唇缓缓轻启，说：“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钱一定是最重要的。”

“哈——”

听到这个答案，高楹忽然就笑了，是啊，钱才是最重要的。

...

高楹从回忆里抽回神，就在她回忆的这段时间，对面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136号，高楹在吗？”

忽然，高楹的耳边传来护士的喊声。

“高楹，高楹在吗？”

高楹起身，声音有些嘶哑地应了一句：“我在。”

护士点点头，“过来吧，准备做手术了。”

高楹僵在原地，双脚如灌了铅一般无法前行。

她思绪万千，手紧紧攥着手术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高楹？你在等什么呢？”护士迟迟未见高楹上前忍不住催促道。

“...”

此时高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不想要拿掉这个孩子。

高楹没有回应护士，她拿出手机急急地拨通了顾明琅的号码。

“嘟——嘟——”

顾明琅没有接电话，高楹连着打了三遍，等到她想打第四遍的时候，王杰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高楹盯着屏幕上“王副总”三个字突然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喂，老大。”

高楹把手插进头发里，整个人疲惫不堪。

“怎么样，想好了吗？看在你多年跟着我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就是董事会已经准备开会讨论关于升你为总经理的事了。”

高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一些，“好的，老大，我知道了，我正在医院，待会准备做手术了。”

“很好。”

北城中心医院。

顾明琅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高楹去人流了，孩子没有了。

“高楹不要！”

顾明琅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倏地睁开了眼。

顾明琅睁开眼的第一感觉就是痛，浑身上下哪里都痛，接着他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周围的环境看起来特别像医院。

顾明琅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先前自己出车祸的事。

顾明琅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而且只要他使力手就特别的疼。

“顾明琅，你醒了？”

闻声，顾明琅目光偏了偏，“迟卫苒？”

迟卫苒脸上带着笑，“嗯，是我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迟卫苒言语之间尽是关心，顾明琅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会在这里，我是在医院？”

迟卫苒点点头：“是的，你在医院，之前的事你不记得了吗？你在北城大学的门口出了车祸，我刚好从学校出来看见了，于是赶紧把你送到了医院。”

迟卫苒看着顾明琅，心里想到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她觉得顾明琅真是命大，别人出车祸可能就是赔上了性命，而他只是身上骨折了几处。

“你送我来医院的？”

“对啊。”

顾明琅扯了扯唇没再说什么。

迟卫苒见顾明琅不说话，便主动找话题，“对了，顾明琅，先前你昏迷的时候高小姐一直给你打电话。”

说着迟卫苒便将手机递到顾明琅面前。

顾明琅试着抬了抬手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他没有失忆，相反他记得很清楚高楹要去打胎的事。

顾明琅沉默了片刻，突然对迟卫苒说道：“帮我打个电话给高楹。”

迟卫苒有些费解：“我打啊，不方便吧。”

顾明琅现在心乱的一塌糊涂，他实在腾不出那么多精力去想别的事。

“打吧。”

“哦。”

迟卫苒点开顾明琅的手机，熟门熟路地输入了几个数字，她没想到顾明琅这么薄情的人，开机密码竟然还是几年前的，“160329”这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天。

想想就觉得讽刺。

迟卫苒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高楹的名字直接按了拨通键。

须臾，手机里传来了高楹清冷的声音，迟卫苒按下了免提键，把手机送到顾明琅面前。

“喂。”

“孩子呢！”

顾明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迟卫苒眼里闪过一抹怪异的光，她开始猜测顾明琅和高楹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了。”

高楹回应的云淡风轻，顾明琅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高楹你疯了是吧？”

顾明琅发誓如果现在他不是躺在床上，那他一定是会飞奔到高楹面前，掐这她的脖子好好地质问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伤害。

“...”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也就是这短暂的刹那迟卫苒明白了一件事，高楹流掉了和顾明琅的孩子。

半晌，听筒里又传来了高楹的声音，“顾明琅，我没有疯，之前是我没有考虑清楚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但现在我想通了，这个孩子他其实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生下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闻言，顾明琅笑了，笑里浸透着无语，他未言一词。

高楹紧跟着说道：“你去见客户了吗？”

顾明琅拧眉对着手机吼了一句，“我他妈的出车祸了，见什么客户？”

“你出车祸了？”

高楹问了一句，顾明琅烦躁的没有想要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挂了！”

顾明琅给了迟卫苒一个眼神示意她把电话挂了。

迟卫苒听话乖乖照做，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但其实她的内心早就雀跃、欢呼了。

迟卫苒把手机放在床头柜，随后对顾明琅说道：“我刚才通知了你爸妈，他们现在正往北城赶，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还有，就是...我想你可能不太想看见我，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顾明琅瞥了迟卫苒一眼，他有些纳闷她怎么突然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但现在他所有心思都在高楹身上也没空去管迟卫苒了。

“嗯。”

顾明琅缓缓闭上眼，迟卫苒识相地转身离开。

迟卫苒刚走出住院大楼就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程家夫妇。

林绮兰一脸担忧，程伟晔面色凝重，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迟卫苒。

“叔叔，阿姨，你们好。”

迟卫苒完全是可以避开他们的，但她还是迎上前去打了招呼。

林绮兰一看见迟卫苒眼泪就掉了出来，“小枳啊，顾明琅没事吧。”

迟卫苒握住林绮兰的手，“没事阿姨，我电话里都和您说了，好在送到医院及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骨折了几处。”

“那就好，小枳啊，阿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感谢你了。”

“哎，顾明琅...顾明琅他太不懂事了。”

迟卫苒明白林绮兰是什么意思，但却故意不去接话。

“叔叔阿姨，你们赶紧上去看顾明琅吧，他在1203病房。”

程伟晔担心儿子，于是对林绮兰说：“先去看看顾明琅怎么样了吧。”

.

病房里，林绮兰和程伟晔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顾明琅眼里皆是心疼。

“儿子，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之前林绮兰因为高楹的事生顾明琅的气，但见亲生骨肉伤成这样她还是会很难过。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