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清咸的海风竟像阳光一般,惹得她眼眶慢慢发热。
这时,一对年轻的情侣打打闹闹地走了过来。
顾安安踌躇了半天,终于走上前:“您好,请问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少女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有些拘谨地背对着大海,抬起微颤的手比了个耶。
“咔嚓”一声,将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少女看着吐出的照片,脸上的笑容不觉僵硬了些。
顾安安一看,里面的自己长发飘飘,落日的余晖照在脸上。
虽然是笑着的,但脸颊上却带着泪……
“风太大了,吹的眼睛有些痛。”顾安安强颜欢笑地解释了一句。
和情侣告别后,她从口袋中拿出马克笔在照片背后写下: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去看了海。
收好拍立得,顾安安才缓缓转身离开。
刚回到街边上,一个皮球就弹跳到自己脚边。
她一脸疑惑地俯身捡起,却听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女人的嘶吼声。
“文崽,回来——!”
顾安安猛地抬起头,就见一个小男孩正从对面的人行道跑过来。
于此同时,一辆轿车疾驰而来。
她心一紧,立刻扔下皮球冲上去,奋力将男孩推开。
腰间猛地一疼,顾安安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顾安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右脚踝被纱布缠绕着。
男孩母亲站在病床旁,不住地道谢。
她温温一笑,揉了揉男孩的头。
只是看着自己受伤的腿,顾安安不由皱起了眉。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傅棠舟,才拨出去便反应过来匆匆挂断,转而打给了姜雅琳。
月岛酒吧。
包间里,傅棠舟一手拿着酒杯,看着手机中的黑名单提示,神情阴郁。
一旁的潘夏婷叹了口气:“我已经去收拾过顾安安了,你也别生气了。”
闻言,傅棠舟眉头一拧:“谁让你去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愠怒让潘夏婷怔了怔,继而笑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傅棠舟眼神一暗,起身提起外套直接摔门而去。
潘夏婷倒了杯酒,忍不住感慨道:“承认爱情,总是难的。”
傅棠舟回到家,却不见顾安安,保姆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假,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他有些烦躁地推开了主卧的门,一层不染的房间东西也格外的少。
敞开的壁柜挂着几件已经晾干的衣服,下面放着一个行李箱,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傅棠舟目光微凝,他第一次发现,顾安安的东西这么少……
忽略到压抑的心情,他冷嘲一句:“做戏永远都这么强。”
医院,病房。
姜雅琳看着顾安安狼狈的模样,心疼地哭了出来:“你明明什么事情都没错,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你。”
顾安安柔声安慰:“别哭了,我马上就会出去的。”
“瞎说什么,你又不是坐牢。”姜雅琳嗔怪地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胳膊。
听了这话,顾安安笑容渐渐僵硬,哑声呢喃:“我应该坐牢的。”
姜雅琳一愣:“到底怎么了?”
顾安安抬起头,藏匿了许久的委屈再也止不住,将假怀孕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才说完,姜雅琳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真是傻到了极致!”
她抹了把眼泪,语气认真:“万一被傅棠舟发现了,他要跟你离婚怎么办?”
顾安安摇头,笑了笑:“爱人在心里,不再婚姻上。”
看着那双专注的眼睛,姜雅琳不由握住她的手:“可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淡淡的灯光照在顾安安恬静的脸上,将她衬的更加温婉:“可惜,我们的初见并不美好。”
她是被强塞进傅家的,所以她能体会傅棠舟的苦,以及爱而不得的痛。
但她也知道,从她先动了心开始,这场没有感情的游戏是她输了。
这时,顾安安和姜雅琳的手机同时响起,是微信群里的视频电话。
她们按下接听,一个青春俊朗的大男孩出现在屏幕里。
“嗨!姐姐们,我回国啦!”
看着姜明凯,姜雅琳却红了眼眶:“你快来医院!”
一个小时后,姜明凯拖着行李箱匆匆赶到病房。
见顾安安躺在病床上,把行李一扔,跑上前连声问:“安安姐,你怎么了?”
姜雅琳立刻拉住他为顾安安大吐苦水。
虽然姜明凯是姜雅琳的弟弟,但从小就喜欢跟在顾安安后面。
听完顾安安的遭遇后,他握紧了拳,深深看着病床上的人:“没事就好,以后我来保护你们。”
说完,姜明凯捡起行李说要先回家。
深夜,已经十二点了。
向单位请了假的姜雅琳睡在一旁的陪护床上,而顾安安却辗转难眠。
不知怎么得,她总觉得有些心慌。
枕头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为了不吵醒姜雅琳,她快速按下了接听键。
没想到电话那头竟说他们是海城派出所的,姜明凯涉嫌故意伤人已经被拘留了,需要他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顾安安紧皱着眉,看着已经熟睡的姜雅琳,只得留下一张字条,一个人撑着拐杖离开了病房。
派出所。
留置室内的姜明凯看顾安安来了,眼眸一亮,却又很快地低下了头。
见他唇角青紫,顾安安眼眶微红:“我马上取钱带你回家,你等我。”
“不用!”姜明凯立刻叫住他,满脸歉疚,“我马上就会出去的,安安姐,这期间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安安正要开口劝,后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一身挺拔黑色西装的傅棠舟走了进来。
派出所外。
顾安安撑着拐杖,一脸狼狈地站在傅棠舟对面。
“对不起,那是我闺蜜的弟弟,今天才回国。”
傅棠舟看了眼她受伤的腿,眸色渐深:“你倒打一耙的能力越来越厉害了,装成受害人的模样很开心?”
闻言,顾安安心一窒:“我没有……”
“行了,我一点也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
傅棠舟不耐地打断,想着刚刚姜明凯看顾安安的眼神远不像单纯的姐弟,心情瞬时更为恶劣。
他扫了眼面前的人,带着冰刺的话脱口而出:“你活着除了卖惨,还会什么。”
这一句话如同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顾安安的心里。
她强忍着痛意,第一次伸出手抓住了傅棠舟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祈求:“别告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傅棠舟眼神骤冷,将那微颤的手一指一指掰开:“不可能!”
望着那再次决绝离去的背影,顾安安落寞地站在原地,似乎随时都会被这黑夜吞噬。
天渐渐亮了,而她一整晚都在祈求警员不要给姜明凯留下案底,他是因为自己才做了糊涂事。
警员见她一个女孩,又受了伤,于心不忍地提醒道:“只要不被追责,他被关几天就可以放出去了。”
等离开前,她又去了留置室看了眼姜明凯。
姜明凯一晚上都能听见她苦苦哀求的声音,看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他懊悔不已:“安安姐,对不起,是我太蠢了,才让你受着伤还要替我求情。”
顾安安抓着栏柱,温声道:“姐姐黑暗的人生里,是你们姐弟让我感受到了光明,是我害了你才对……”
这满带感激的话似是刺痛了姜明凯的心,他捂着眼睛,低头嚎啕大哭起来。